不得不說,豺狼人的這一招深深的擊中了迪亞戈的軟肋。如果還是以前和瑪斯雷兩個人一起冒險的時候,隨便怎么泅渡也就過去了,值不當的什么事。但是現在拖家帶口子的一百多號人,三十多架馬車,滿載的貨物,怎么泅渡?連用渡船擺渡都一時半會過不去!
但迪亞戈對此也有些無可奈何,說實話,他也已經被氣壞了。迪亞戈敢打賭,如果這會兒黑龍奧妮克希亞出現在他面前,他都敢上去頂著她的鼻子轟上幾槍再說。但舉目四望,毛都看不到一根,真是有火沒處發啊!
不過,眼看夜色將近,迪亞戈只得命令伯加德準備宿營。在這種河灘,顯然也沒辦法像西泉要塞那樣樹立圍欄,挖掘壕溝,甚至栽上尖樁。但必要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卸下牲口的馬車被拉到一起,首尾相接,三十多輛車勉強圍了一個大圈子,車子之間用絞股索套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城郭。牲口馱獸被安置在最里面,中間是商隊的商人、馬夫和伙計,護衛隊則在最外圍,馬車上的櫟木長矛被抽了出來,人手一根,站在馬車頂上,居高臨下,防守起來,倒是有了幾分地利。
這一夜,護衛隊員們打起精神,人不卸甲,馬不解鞍的小心戒備著,但一直到天亮,都沒有任何人↖et來觸霉頭,讓他們泄泄火。
所以到早上的時候,看著人困馬乏的護衛隊員們,迪亞戈不得不命令他們休息了兩個小時。恢復了一下精神才再次上路。
雖然恨得牙癢,但迪亞戈還是不得不帶領著車隊前往北邊的渡口。
“如果騰出手來。一定要把這邊的河爪豺狼人給清掃一邊,以解今日之恨!”迪亞戈忿忿的咒罵道。
這次一路行來。比之前要困難的多。因為從大路沿著河岸往北,沿途根本都沒有路,河灘泥濘,草叢坑洼,一路上不時有馬車歪進泥坑里,陷住輪子,不能動彈。
不過這個時候,科多獸的力氣派上了大用場,在它的沛然大力面前。拖出陷住的滿載貨車甚至不比從土里拔胡蘿卜困難多少。
在付出損壞四條木制車輪的代價后,他們終于到達了北邊的渡口處。但這已經是接近中午了,因為更換新的車輪耽誤了很多時間。
渡口空蕩蕩的,沒有等待渡河的旅人,也沒有船夫因為豺狼人的肆虐,沒人敢在這里擺渡,只有一條空船反扣在岸邊的沙灘上,死魚一樣亮著肚皮。
渡口非常的簡陋,棧橋也很短。也就比一架馬車略寬一些,由于太久沒人照看、修葺,上面的一些木板都已經朽壞,迪亞戈不得不命令護衛隊臨時伐了幾顆松樹。粗加工出十幾塊用于更換的板材,不過車隊里不乏能工巧匠,倒也沒花太長時間。
草草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之后,迪亞戈和伯加德商議了一下。決定由后者帶兩小隊人先去對岸打前站,至少要建立一個灘頭陣地才好。迪亞戈有一種預感。豺狼人的目的可不僅僅是拆橋那么簡單,后面肯定還有后招,小心點總不會犯大錯。至于河這邊,他和瑪斯雷還有蘭迪斯布洛姆的矮人盾衛者小隊足可以保護車隊了。
就在馬夫和伙計們忙著卸下一架馬車上的貨物,準備裝船的時候,迪亞戈突然看到,河岸東邊的樹林上方,有大片的鳥雀從樹梢上方飛了起來,在空中凌亂盤旋,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敵襲!全員戒備!”迪亞戈大聲的喊了起來,騎在科多獸背上的他,比任何人都先看到這一異常。從不停飛起的鳥群規模來看,來襲者不是那種幾十個的小伙盜匪,得至少有上百人才能弄出這么大動靜來。
幾乎就是瞬間,瑪斯雷就完成了巨熊變身,而在他身側,布洛姆的矮人盾衛者們也早已披掛整齊,重盾在手。他們身上的矮人板甲比人類的鎧甲設計更合理,更易于著裝。
就在所有人或忐忑,或期待的注視下,伴隨著凌亂而凄厲的吠叫聲,豺狼人特有的長滿黑斑的黃皮就出現在了人們視野之內。從河岸邊向岸坡上看上去,一群又一群的豺狼人從森林里鉆了出來。他們穿著五花八門的鎧甲,有的是還算不錯的皮甲,有的就是胡亂披著一件不知道從哪里偷來的亞麻布長袍,但早已經被森林里的荊棘刮的和破布條似的,也有一些人穿著品相很不錯的鎖甲,可能是從那個倒霉的冒險者身上扒下來的。不過很少有人穿板甲,可能是這種沉重的鎧甲太影響逃跑速度的緣故吧。畢竟打不過就逃,在豺狼人中間是一條流傳很久的習俗了。
最后,大概有一百多個豺狼人從森林里鉆了出來。大概是吸取了昨夜的教訓,豺狼人們的間距拉的很開,以防止被迪亞戈一槍轟死一大片。
他們揮著手里五花八門的武器,向著坡下叫囂著。看來豺狼人是打算用人海戰術把他們淹沒了。這里沒有西泉要塞旁的宿營地的堅固圍欄,也來不及把馬車組成防守陣勢,而且河岸地勢低矮,非常利于發起沖鋒。
車隊里的商人、伙計和馬車夫們臉色變得慌張了起來,許多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迪亞戈的方向。當看到迪亞戈滿臉無所謂的表情時,才心里安穩了許多,畢竟前天夜里,迪亞戈的大展神威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如果這位圣徒的同行者,巨龍的驅逐者,再次做出以一當百,力挽狂瀾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也不是那么令人驚爆眼球的事情了。
“穩住,穩住,這些窮鬼不過是一群渣滓,在鋼鐵般的矮人盾衛者面前,他們就是一群狗屎!”站在最前列的矮人布洛姆大聲的給隊友們打著氣。在他看來,這群豺狼人不過是一群孱弱的松雞。完全不值得一提,不過就是人數太多了。他們幾個人不可能照顧的過來整個車隊的,損失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了。
就在這有些慌亂,有些緊張的戰前氣氛里,一個有些不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即使不回頭,迪亞戈都能聽出這是范高雷在說話。
“大人,或許我能和我的同胞們談談,不流血的解決這件事……”
“你確定?”迪亞戈回過頭,看著范高雷問道。說實話,這個內政型的豺狼人對于他來說。可是很有用處的,他可舍不得就這么讓他去送死。因為對面的豺狼人可未必會認他這個同族,他們更大的可能是給這個叛徒當頭一刀。
“我確定,大人。豺狼人不能總是靠打劫和當炮灰過活,我們必須要找到其它出路,是做出改變的時候了。”范高雷堅定的說道,眼睛里充滿了責任感,在人類社會里呆了這么長時間,這個理想主義者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為改變豺狼人的生存現狀做點什么了。
迪亞戈還是有些猶豫。雖然干掉這些豺狼人對于他來說,真的沒什么壓力,但他也不是那種嗜殺成性的殺胚,非要殺個血流成河不可。真要派范高雷上去談判,那些豺狼人可不懂什么“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讓他去吧!”瑪斯雷在旁邊說道。對于有夢想的人。暗夜精靈總是喜歡高看幾分。
迪亞戈點了點頭。幾分鐘之后,范高雷一手挽盾。一手拄著一桿頂端綁著白布的櫟木長矛向山坡上走去。
河爪豺狼人們被嚇了一大跳,他們沒想到人群里怎么會冒出個豺狼人來。一些人大呼小叫的迎著范高雷走過來。而另一些人向陣列后面奔去,看來是要通報什么人。雖然也有些人對著范高雷推推搡搡的,但倒沒有人對他真的如何,甚至連他手里的盾牌都沒拿走。
豺狼人鬧哄哄的亂了一會,然后突然安靜了下來。從迪亞戈這面看過去,只看到一個足有兩米高的豺狼人從樹林里走了出來,和范高雷說了起來。迪亞戈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家伙是誰,因為除了霍格,豺狼人里面再也找不到這么大塊頭的家伙了。
迪亞戈端起火槍瞄準了對面,如果有那個人想對范高雷下手,他或許還可以支援一下。但是狡猾的霍格顯然知道人類這邊有個神槍手,他站在范高雷的面前,用他的身體阻擋著迪亞戈的射界。
透過瞄準鏡看過去,迪亞戈只能看到霍格的半張臉。這個時候,豺狼人首領正滿臉鄙視的和范高雷說著話,但幾句話之后,霍格的臉色變得生氣起來。他憤怒的舉起手中的大棒,狠狠的掄了出去。范高雷只來得及把盾牌擋在自己身前,然后就像個棒球一般被狠狠的砸飛了出去。嗯,還是個全壘打。
迪亞戈抬起頭,看著范高雷像個小鳥一樣飛過他們的頭頂,一頭栽進寬闊的暗色河,砸出一片巨大的水花。而這個時候,他那拉的長長的慘叫聲還在空氣中裊裊飄蕩著。
“去死吧,霍格!”迪亞戈壓抑著心中的憤怒,扣動了扳機。早已充滿圣光能量的子彈從槍膛中呼嘯而出,在空中劃出一條筆直的軌跡,準確的命中了目標。
霍格巨大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從車隊這邊看過去,甚至都看不到他有沒有中槍,但迪亞戈很清楚的知道,他射中了。他這次瞄準的是前胸,那個位置被射穿的胸甲上根本就沒有多少血液噴出,因為子彈強大的動能直接撕裂后背,帶著一大蓬碎肉和鮮血從背部噴涌而出!迪亞戈從瞄準鏡里清晰的看到了霍格側后方站著的豺狼人,被噴了一臉的鮮血。
霍格可能是沒想到這次任性的舉動給自己帶來的卻是滅頂之災。他滿臉難以置信的往車隊這邊看了一眼,然后緩緩的向地下滑去,最后仆倒在地,露出了背后那道恐怖的巨大傷口。一直到這個時候,豺狼人們才意識到他們的首領已經一命歸西了。
豺狼人一陣騷亂,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矢志為首領復仇,揮舞著武器向著河岸發起了沖鋒。而那些稍具些頭腦的豺狼人則開了小差,掉頭向森林中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