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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再笑傾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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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要坐車回家,第二章在晚上,比較晚的時候  直到七月中旬宋城大亂,公子地都不知道是怎么亂起來的。

  若是細細回想,這禍患恐怕從南子向他密報說,國君將自己貢獻的四匹骕骦白馬轉贈給大司馬向魋時開始的……

  當時公子地大驚:“竟有此事!?”

  “向魋為人貪鄙,見國君苑囿里有骕骦馬,竟徑自索要,國君不好拂了他的臉面,只能贈予,還望叔父莫怪……”

  南子一對美目如桃花,說話如徐徐春風,她大概是看清楚誰才是國君真心寵信的人,近來與公子地的關系表現得極為親密,宮中無論大事小事都愿意為之通報,卻又緊守底線,不肯讓他染指。

  公子地有些不信:“我那日的確見向魋從宮中牽走了四匹馬,但馬尾、馬鬣都是紅的……”

  南子螓首輕搖:“那是國君怕叔父知曉后不忿,特意用漆染紅的。”

  “真是豈有此理!”

  公子地覺得自己一番好意全被國君哥哥喂了狗,臉色頓時漲紅,他感覺這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須發涂紅一般羞恥!

  對國君他自然不好發怒,于是滿腔怒火就轉移到向氏那里去了。

  “向魋豎子,也配得到骕骦寶馬?”

  南子瓠犀般的貝齒微露,繼續進讒言道:“說起骕骦馬,我卻是想起了唐國,當年唐成公到楚都郢城朝見楚王,貪婪的令尹子常(囊瓦)私自索要他乘坐的四匹骕骦馬,唐成公堅決不給,被子常扣留三年……現如今宋國也出了幾個像子常一般的奸佞,向巢為左師,向魋為大司馬,他們的三個弟弟或為小司馬,或為佐吏,向氏權傾朝野。其勢盛于公族,叔父作為公族之首,還望察之……”

  公子地猶豫了:“但國君寵愛向氏。”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叔父想想,向氏不過是叛臣殘余,真的能和同父同母的手足兄弟相比么?”

  南子的輕柔細語能讓真金熔化,鑌鐵銹蝕,于是公子地在紅顏挑撥下怒發沖冠。他“察之”的結果,就是仗著自己是國君的同母弟弟,帶著私兵強行闖入向氏苑囿,把向魋打了一頓并且奪回馬匹。

  簡單而粗暴,卻讓他覺得這樣做特別在侄女面前長臉。

  宋公知曉了此事,但或許是因為自己先把弟弟的貢獻送給別人而做賊心虛,竟未干涉。

  這一下,就輪到向魋害怕了,他一時間以為自己恩寵消減,沒了國君庇護。向氏怎么可能斗得過四位公子?為了保全宗族,他竟打算孤身一人潛逃國外了。

  然而就在這時,有佳客翩翩來訪,等到披著兜帽的女子露出真容,向魋才發現,這是一向與他們一族親善的公女南子!

  “大司馬不必擔憂。”南子巧笑倩兮,仿佛這件事不值一提。

  “怎能不憂,我犯下了忤逆公子的大罪,現下只能出亡避難了。”向魋一臉愁苦。

  南子安慰他道:“何至于此?國君的性情你還不清楚?耳根柔軟,容易聽進好話。現如今公子地還在等著國君主動登門去道歉,大司馬就乘這機會搶先入宮,一定能先得到同情!”

  向魋有些憂慮:“君上對我再信任,也不及同母的弟弟吧。”

  “此言差矣。大司馬沒聽過這首詩么?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請相信南子,骕骦馬是國君相贈的,公子地對此不滿,毆打大司馬。就是在扇國君的臉面,國君之所以不加理會,是抹不開兄弟情分,其實心里恨不得將公子地驅逐。此時若能好好哭訴一番,一定能將受的屈辱一一報還!何況還有我,我愿為大司馬說項。”

  南子一雙大眼睛極為真誠,向魋覺得有理,這便按照她說的進宮哭訴告狀去了……

  “向魋本來害怕至極,都準備逃走了,但不知道是受誰勸說,他連夜入宮去向國君哭訴,說是受公子逼迫,只能流亡魯國了。”

  公子地大喜:“那向魋究竟走沒走?”

  “當然沒有,國君不舍向氏,竟也留他在宮中對哭,據說君臣的眼睛都哭腫了……”和公子地對話的是他的同母弟弟公子辰,在四公子里排名第二,比起哥哥來,他算是個聰明人了。

  公子地這下算是明白了,他呆了半響后長太息,涕淚滿面道:“經過這件事,我與向魋絕對無法共存,有我無他,有他無我,既然他不走,好,好……”

  他拍案而起,憤慨地說道:“那我走就是了!”

  公子辰連忙拉住了他:“兄長要去哪里?”

  “我流亡陳國去!”

  公子辰道:“兄長勿慌,向魋能被國君挽留,說不準你也可以……我就不信國君對一個佞臣比對親兄弟還要好,你平日對國君有禮,假裝要出奔,我則去相勸,只要公女南子再說幾句好話,國君必定挽留你!”

  “兄弟鬩于墻,外御其辱。每有良朋,烝也無戎。君上能挽留一介臣子,難道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同母弟出奔陳國么?”

  宋侯元年近五旬,他今日頭戴玄冠,身穿玄端素裳,只是臉色有些不快,近幾日幾個弟弟和向氏鬧得不可開交,直讓他頭疼不已。

  他瞥了一眼侍候在旁,裝作乖巧女兒南子,出言問道:“南子,你覺得呢?”

  南子眼觀鼻鼻觀心:“男主外,女主內,這種國家大事,女兒不敢置喙。”

  “無妨,這是關系到汝叔父的宗族家事,你做事一向很有見地,也說說看罷。”

  南子巧笑倩兮:“南子沒什么見識,只是覺得陳國氣候暖和,株林遍布,每逢佳節男女聚集于東門玩樂,倒是和叔父的性情吻合,去呆上一年半載,稍微冷靜一下也是好的……”

  公子辰目瞪口呆地盯著南子,親侄女不是說好了要為她叔父美言幾句的么?怎么就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面色兇狠地唾罵南子道:“蛇蝎毒婦!”

  “大膽!”宋公拍了案幾,公子辰連忙俯首謝罪。

  南子則一副受傷模樣:“南子只是實話實話,叔父為何要如此中傷我。”她兩眼垂淚望著宋公:“想來只是一時性急,還請父親不要怪罪叔父。”

  宋公深深地看了南子一眼,隨即朝跪在地上的弟弟搖了搖頭:“你去告訴公子地,去就去,我不會挽留他……”

  公子辰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南子又在宋公身邊呆了一會后,也回到了自己常去的黃堂,這是當年失火燒死了宋共姬的地方,偏偏南子就喜歡來這,僻靜,而且容易讓她看清富麗堂皇宮室里殘酷的真面目。

  在這隱約還能聞到煙火味的遺棄宮室里,南子的溫柔消失,只剩下一臉冷笑。

  “我聽說晏子曾做過二桃殺二士的事情,想不到區區四匹馬也能起到這種效果……”

  那些原屬于公子地的骕骦馬,最初還是她設計讓宋公賜予向氏的,一切做的不顯山不露水,她仿佛一只蛛網上的艷麗蜘蛛,用絲線操縱著一切,看著執掌宋政的男人們像提線木偶般相斗!

  南子知道自己的父親平衡之術玩得非常好,以往四公子和向氏兄弟兩大陣營雖然敵對,但卻一直蟄伏在宋公之威下。只是現在,在南子的煽動下,雙方的矛盾急劇惡化,只需要瞧準時間往上面澆一把火,把簡單的贈馬沖突演變為對太子之位的爭奪,就能讓整個宋城燒起來!

  只要宋國生亂,主張與齊、衛結盟的四公子被逐,那就只剩下個垂垂老矣,在家養病多日的老右師樂大心,不足為慮。

  以目前的局勢看,甚至連向趙無恤求助都是多余的。

  南子也不免有些得意:“我現在算是知道妲己、褒姒區區兩個弱女子,為何會被天下男子那般敵視提防了!”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南子喜歡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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