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娟家的勇子回來了!
陳家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分上嶺街和下嶺街,上嶺街總是有錢人追逐的溫巢,下嶺街遠離鎮中心,上上下下不過百八十戶人家。
李家正是住在下嶺街的街頭上。
陳家嶺鎮的位置其實是極好的。
上接潞城市市區,下接金州縣城,往來也不過個把小時的時間,而且地勢平坦通達,就是交通條件差了些。
上嶺街和下嶺街隔著一條淺淺的河,之前張晨坐在車上經過的那條土路就是了。
由于汛期不穩定,河面上也沒有石橋,所以河壩每年都會淹上幾天,原本的青石路也沖得七零八落,從遠處的國道上過要繞一個大彎子。
在河靠近潞城市的上嶺街就稍稍占便宜一些,那邊靠近國道和高速,這也是有錢人更愿意往上嶺街聚集的一個重要原因。
見真的是兒子大勇回來了,李平手里的木工活也不做了,放下手中的伙計就往兒子迎了上去。
兒行千里母擔憂。
其實大勇年初的時候剛走,這還沒半年呢,但是人到中年尤其是五十之后,這心里啊想法就不一樣了,巴不得兒女一天到晚都在眼前。
大勇他姐姐出嫁以⑧長⑧風⑧文⑧學,ww¤w.c♀fwx.ne≯t后,李平夫婦其實也沒個著落在眼前,兒子難得回來一次,這心里自然是不知道怎么高興好。
不到中午飯點,大勇回來的消息就滿下嶺街都知道了。
李家在陳家嶺下嶺街的名聲并不響亮,但是肯定差不了。李平一手好木工不知道給人家打過多少家什,要是往年趕上人家家里閨女要出嫁的大事。這活從年初正月往后就要開始排算了。
但是這幾年行情越發地不行了,往遠處。潞城市的家具店新開了好幾家,工業化流水線生產出來的東西雖然不經用,但是愣是好看。
這人圖個啥,就是圖的好看敞亮,有看頭,結婚嗎就圖個喜慶和張揚。
往近的地方說,金州縣這邊也有不少家具店開張,陳家嶺的位置又比較特殊,不上市里就去縣里。總之李木匠家的活基本上被攬光了。
除了尋常做個桌子打個柜子,也沒什么好活計,這時候還沒有人理解純手工的價值,時間再往后推移十年,隨著木工尤其是經驗豐富,手藝精湛的老木工慢慢退出這個行當之后。
就是想找人做恐怕都找不到了,不過李平這會兒也沒這檔子心思,兒子回來了比啥都強。
“勇子,你這半路不上不下的怎么回來了?”
剛進屋不就。三三兩兩的鄰居就都上了門。
這兩年五鄰四舍里雖然不知道勇子在外面做什么,就是大勇他爹媽也就知道兒子是在白鶴給人開車,但是前兩年大勇他姐和姐夫買房子結婚的時候,這小子一準兒摸出好兩萬塊錢支應還是讓人吃了一驚。
這近的誰不知道大勇在部隊里當了幾年兵前兩年才出來的。這陡然一下子就在外面發了財了,村里人不圖個啥,閑聊時就談誰家的兒子有出息了能掙多少錢。家底有多少。
剛才大勇下車的時候,街頭巷尾的就有不少人看見了。雖然沒看明白里面的人,但是那車是實實在在的。
“剛好跟著老板來潞城有事情。我順便回家看看,這也待不了多長時間,怎么樣?前些陣子聽我娘說你媳婦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跟大勇說話的是當時一起去當兵的李強,后來大勇去白鶴給張晨開車,李強在家里自己開了個小店做木材生意。
“就說呢,勇子,你可抓緊兒了,強子家那小子只怕明年這時候都能叫人了,前頭嶺上屋四嬸家的媳婦還問我要不要給你介紹,她娘家那里還有姑娘愁著嫁人。”
大勇他娘聽到兒子的話忍不住上來插了那么一嘴子,弄得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兒子都二十五出頭了,還不找媳婦,心里總不是個滋味兒,而且李平和陳愛娟年紀也比一般人的父母稍大,大勇頭上還有個姐姐,當年李平夫婦三十的時候才有了這么個兒子,也算得上是老來得子。
“嬸兒,就大勇這樣子還要人介紹不?我看你和我叔就是瞎操心,我以前不曉事,結了婚就知道還是沒結婚的時候好,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哈哈哈!
“我看你就是皮癢了,回頭我跟你媳婦講,看她怎么收拾你。”
“別!嬸兒,我說笑的,哈哈哈!我這不是勸勇子趕緊結婚朝我們這一邊靠嘛!”
“勸人有你這么勸的!”
“你這人跟幾個小輩說什么,勇子那事他心里有數,趕緊做飯去,沒聽勇子說下午還要走,中午弄兩個小菜我等會和勇子喝兩盅,強子和學明也留下來,中午陪勇子嘮嘮。”
“叔,這不成,我家里還有事呢!”
那個叫做學明的年輕人連忙應道,倒是李強沒有做聲,其實這里面的親疏也看得分明。
李平也不多說。
“那強子留下來吧,勇子跟你也有一陣子沒見過,這又是戰友又是一起穿褲衩玩到大的,嘮嘮也好。”
“在白鶴搞得怎么樣?剛才送你回來的是你老板?那車可不簡單。”
從部隊里回來,李強可不是在農村里窩大的沒見識,而且他和大勇當年都是一個通信部隊的,后來大勇去給部隊的領導開車,他留在通信部隊高技術,什么車沒見過。
自然認得那輛黑色的賓利車和路虎越野,雖然不知道具體什么價位,但是那車的名頭擺在那里,隨便一個車輪子只怕也的十萬八萬。
他是知道大勇在白鶴做的還是部隊里的老本行給人開車,其實從部隊回來也算是物盡其用了,能謀一份好工作,總比坐在那里等政府安排好,而且現在安排也安排不了什么好活。
要是有好工作他也不會在家里守著一個不怎么景氣的木材鋪,不是有幾個老客戶,這店遲早也得關門。
“嗯!”
“他去金州那邊看看,回頭下午還要過來,我估計也就能下午在家里呆一陣子。
白鶴那邊怎么說呢,地方是好地方,經濟發展快,人也多,環境好,就是大城市競爭也激烈,沒個真材實料討一碗飯吃也不簡單,怎么樣?你也有想法去看看還是怎么滴?”
“強子媳婦剛坐月子,他能走得掉!”
屋子里有些安靜,李強其實也知道,但是讓他一輩子在這么個地方賣木頭,恐怕也心有不甘。
男人本來就是不安分的動物,結了婚生了孩子這躁動的心也就穩了下來,但是其實打心底里還是有分沖勁在里頭。
尤其是大勇這一次回來,給他的沖擊很大,有幾個人能坐上那種車,就是給人老板開車,那老板也是了不得的老板,在部隊里李強就懂這個道理。
自己不行,那就跟著行的人,別人吃肉,你才有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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