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上,坐在椅子上的李軒有些慵懶,聲音溫潤如玉,仿佛多年不見的故友一般,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感覺,只是此刻的邊不負卻無絲毫暖意,有的只是一股徹骨的冰寒。,
對方距離自己絕對不超過三尺的距離,若非對方主動出聲,邊不負甚至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到來,這豈不是也代表著,對方剛才若突然出手,他邊不負甚至連作出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發現,讓邊不負駭然變色,天下間,能在無聲無息間接近自己三尺之內還能不被自己發現的人,在邊不負的記憶之中,甚至連陰后祝玉妍都無法做到,恐怕也只有那位消失多年的邪王石之軒,或許有這份能耐。
這人是誰?
何時進來的?
邊不負突然想起綰綰臨走前臉上流露出的詭異笑意,莫非那小丫頭已經發現來人卻故意沒有告訴自己!?
想到這個可能,邊不負暗中咬牙切齒,但對著眼前這個帶著和煦微笑的青年,卻不敢有絲毫動作,甚至眼神中的冷厲殺機都盡數被收斂起來,他很清楚,對方既然有無聲無息間進入自己三尺范圍之內且不被自己發覺的能力,那若要取自己性命,也并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生出這種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奇特感覺,但如果可以,邊不負寧愿一輩子都不要有這種感受。
“不知尊駕是何方朋友,是否邊某過去有何得罪之處,若以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邊某在這里先陪個不是如何?”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同時也有些疑惑,眼前之人在自己的記憶中似乎從未出現過才對。如此人物,若真的見過,絕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
“邊兄不必亂猜,在下與邊兄是第一次見面。”李軒微笑著看著邊不負道:“至于在下的身份嗎……”看了一眼做側耳傾聽狀的邊不負,李軒微笑道:“正是邊兄嘴中,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要給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的毛頭小子。”
邊不負的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笑容保持不變,雙手卻倏然探出,一對打造奇特的銀色圓環悍然劃過兩道銀色的弧光,分斬李軒脖頸和胸腹要害。
邊不負對于自己的這一擊顯然有著足夠的自信,他的魔心連環乃是陰癸派中僅次于宗主祝玉妍和圣女綰綰天魔秘的頂級武功,能夠借力發力,一經出手,便如長江大河般洶涌澎湃。連綿不絕,以邊不負的狼藉名聲,卻能屹立江湖數十載而不倒,不知有多少成名高手飲恨在這副銀環之下。
“你是二十年來第一個在我面前如此狂傲之人,若不能讓你生不如死,就讓邊不負三個字倒過來寫罷!”邊不負眼中透著森然之色,魔心連環一旦出手,便是祝玉妍親至。都不敢妄言能夠輕易接下,何況眼前的小子太過托大。竟然沒有絲毫防備!
“倒過來就不必了!”烏光一閃,一柄通體烏黑的厚背大刀出現在銀環的必經之路之上,即便邊不負運足了眼力,也沒能看清楚那把烏黑的厚背大刀是如何出現的,仿佛憑空出現,準確無誤的擋在了魔心連環的必經之路上。
“今日之后。邊不負三字將永遠除名江湖!”李軒咧嘴一笑,屠龍刀似緩實疾,雙臂如贅千均,明明很慢,卻帶著一股風雷之聲。仿佛握在手中的并非刀,而是一柄千斤巨錘一般。
“轟”
刀鋒撞擊在銀環之上,竟發出一聲悶響,銀環之上出現絲絲龜裂的痕跡,邊不負虎軀一顫,眼中閃過駭然的神色,這對銀環隨他多年,早已到了人器合一的境界,銀環受瘡,他本人心神也遭到創傷,一絲鮮血自嘴角溢出,竟是在這短暫的交鋒中受了不輕的內傷。
“綰綰還不出來幫我!?”怒吼聲中,邊不負一頭長發無風自動,體內真氣狂涌,魔心連環軌跡頓時變得詭異莫測起來。
與此同時,本該離去的綰綰不知何時出現在李軒身后的為之,悠悠的嘆息聲中,伸手一抹,雙手已經多了兩道流光。
一對長只有尺二的短刃在一股奇異的力道下脫離了綰綰的雙手,正是陰癸派的鎮派三寶之一的天魔雙刃,專破內家真氣,配合詭異莫測的天魔力場更是如虎添翼威勢難擋。
“邊兄可知,你是此界第一位讓我拔刀并能撐過一刀而不死之人!”屠龍刀帶著絲絲龍吟之聲,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圓圈,綰綰突然感覺自己的天魔力場出現紊亂,原本圓轉自如的天魔雙刃也出現微不可測的變化,再難隨心而動。
“天魔力場?”綰綰有些驚訝的看向李軒,天魔雙刃回到手中,身形一舞,天魔雙刃帶起一道道撕裂空氣的聲音,斬向李軒后頸。
“好小子,竟敢偷學本派心法!今日,比留你不得!”邊不負趁機催動魔心連環,陰狠的目光落在李軒身上,怒聲道。
天魔秘乃陰癸派最高機密,便是他也無緣學的,眼前的小子卻不知從哪里學到,如何不令他嫉恨。
李軒輕笑一聲,北冥神功與天魔秘卻有相通之處,尤其是形諸于外時,皆可形成一道詭異的力場,只是兩者功用卻天差地遠。
只是對此卻也不去辯解,手中刀鋒連閃,一瞬間劈出八道刀氣,分別斬向兩人。
綰綰雙手連揮,天魔雙刃專破內家真氣,李軒如今雖已功參造化,但論及根本,還未脫離內家真氣的范疇,再加上綰綰本就不俗的武藝,劈向自己的六道刀氣竟被輕易化解,只是身形卻不可抑制的出現一絲停頓,她與邊不負貌合神離,雖然為大局考慮,不愿陰癸派失了邊不負這樣一大助力而主動現身相助,但兩人之間齷齪暗生,自然難以達到心意相通的境界,這意思停頓卻使兩人原本密切相連的契機出現一瞬間的斷痕。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對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已經足夠。
邊不負雖然比綰綰多活了數十載光陰,但他乃貪花好色之人,無論天資還是心性都遠不如綰綰,一身魔功雖然渾厚,奈何卻早已在溫柔鄉中耗盡了一身銳氣,李軒雖然只是劈出兩道刀氣對付他,但魔心連環畢竟遠不及天魔雙刃厲害,硬生生撐過兩道刀氣之后,邊不負只覺雙臂發軟,甚至連手中的魔心連環都拿捏不住,心下駭然間,再也顧不得綰綰生死,雙腿猛然一蹬,身體自窗口倒飛而出。
魔門自私自利的天性在這一刻顯露無疑,無論身份還是在幫派中的地位,邊不負自忖遠不及綰綰重要,這等情況下,他不覺得李軒會舍棄綰綰來追自己,危急關頭,毫不猶豫的將對門派有著重大意義的綰綰拋棄而謀求自身活路,至于綰綰是否會因此而喪命,此刻卻已經不在他思考范圍之內,現在,他只想遠離這個煞星。
“嗡”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微不可差的破空聲,邊不負突然感覺身體一輕,耳畔似乎傳來無數的驚呼之聲,接著駭然發現自己竟然不受控制的翻轉起來,依稀間,似乎看到一具無頭尸體正自空中向地面跌落,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最終陷入無邊的黑暗……
“綰綰為何不趁機離開?莫非覺得,李某不會殺你嗎?”并沒有去關注邊不負的尸體,自有人會幫助自己去料理,此刻的李軒卻是回頭,微笑中帶著些許驚訝的看著一臉泫然欲泣的綰綰。
“綰綰不過一屆弱女子,李郎若有心要殺綰綰,綰綰自問也抵擋不住,只能任由李郎施為了!”一臉哀怨而凄苦的表情,讓人經不住生出無限的憐惜,再加上一語雙關的曖昧話語,心境修為不夠者,恐怕會立刻控制不住化身禽獸撲上去。
“好厲害的媚術,不,不是媚術,卻是媚骨天成,喚你做妖女,真的一點都不為過!至于弱女子之言……呵呵,綰綰若是弱女子的話,這天下,九成九的男兒都該吞針自盡了。”拉了張椅子坐下,以欣賞的目光看著綰綰,對于其言語間暗含的挑逗之意卻是沒有絲毫的理會。
“李郎莫非是鐵石心腸?”綰綰一臉哀怨的表情,仿佛是被拋棄的小妻子一般。
“所以說,我們男人有時候也真的很無奈。”李軒臉上泛起無奈的表情,無語的看著綰綰道:“若我此刻對綰綰做點什么,估計會被當成禽獸,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話,又會被綰綰視作不解風情。”
“咯咯,李郎說話當真有趣,只是李郎今天殺了邊師叔,綰綰倒是無所謂,只是師尊那里,就算綰綰愿意幫李郎說話,但邊師叔畢竟是我門中頂尖高手,師尊她老人家恐怕未必肯善罷甘休。”
“也難怪陰癸派這么多年都被慈航靜齋壓制,派中若都是這種貨色的話,恐怕就是滅亡都不遠了。”瞥了一眼街道上邊不負的尸體,李軒冷冷一笑道。
“這話若傳到師尊耳朵里,李郎就不怕遭到整個圣門的追殺嗎?”綰綰臉上露出嗔怒的表情。
“這個先放放不談,勞煩綰綰回去后跟祝宗主說一聲,李軒希望能夠與祝宗主見一面,還請綰綰引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