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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一章 蒲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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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化真君,年僅二十,如今名滿幽州各國,雖未至龍虎巔峰,卻已與龍虎巔峰并列。

  遙觀昔日,他一眼觀破神仙鎖,過七重門,天尊山上驚風雨,斬神尊,如今一舉修至龍虎交匯。莫說大德圣朝,縱是整個幽州,又有幾個少年人能有這等驚人事跡?

  誰都知曉,此人必是驚才絕艷,仙根道骨,但再是何等仙根道骨,也不該有這等進境。天地之間,誰都知曉他身懷曠世仙緣。

  無數人覬覦這份仙緣,但自打羽化真君一言驚風雨之后,使人震驚,如今又龍虎交匯,放眼天下間,有本事從羽化真君手中奪得這份仙緣的人,屈指即可數來。

  而龍虎巔峰的蒲元子道長,便是寥寥幾人之一。

  這老道士,正是太青符宗掌教,龍虎巔峰之人,蒲元子道長,歲至兩百四十來許。

  龍虎真人壽高二百六十,但能夠活到這個歲數的并不多,正如常人壽至百歲,但能夠活過百歲的也不多。而蒲元子道長如今二百四十來歲,余下壽元亦是屈指可數,若無突破,只在十年之內,便會壽盡而逝。

  蒲元子數百年未有進境,如今過了盛年,反倒血氣枯敗,原本已無希望成就地仙。但眼下,便有了一絲曙光。

  羽化真君未滿二十,已龍虎交匯,這份曠世仙緣若是落在蒲元子手里,是否有機會助他成仙?

  沒有人知曉。

  但蒲元子愿意嘗試。

  這老道士左手一支拂塵,木柄深紅,塵絲雪白,朝秦先羽施了一禮,目露歉意。

  他一言不發,只是緩緩把龍虎巔峰的氣勢壓迫過來。

  仿佛山岳般沉重。

  他沒有開口。但秦先羽知他心中之意。

  我很老了,正因為老了,若不突破。便要死去。而突破的唯一機會,就在你的身上。

  秦先羽明白這老道士的心意。清離劍握得愈發緊了,而身子則紋絲未動。

  四方氣息交匯,朝著秦先羽壓來。

  無形氣勢雖不能傷人,卻可以損耗心神,倘如此刻有凡人誤來此地,立時便會震散心神,昏厥過去,甚至心志折損。變作癡傻。

  這種山岳般的氣息,能夠生生把尋常人壓迫至瘋癲,對于修道人而言,也要心生怯意,出手便會凝滯遲疑,憑空折損三五成本領。可誰也不知,秦先羽乃清凈境,心有波浪,只須念頭一動即可平靜,這氣勢壓迫。實則對他影響微小。

  嘭地一聲。

  不知有什么東西打來,秦先羽一劍將之斬作兩半。

  商羊谷主抬起銅鏡,映著陽光照來。

  秦先羽眼睛略微一花。視物難清。但他不慌不燥,手執觸地印,往腳下按去。

  以他龍虎交匯的法力,全力震蕩之下,要把這座山峰按碎并不難,但其余三位真人還在山上,若是土峰崩碎,就難以立足。而秦先羽可以騰云駕霧,便可輕易斬殺三人。

  東岳掌教。商羊谷主,白元展三人俱都變了顏色。

  就在這時。秦先羽掌下巖土中刺出千百道絲線,尖利至極。

  秦先羽一印按下。被絲線所阻,不能按在地上。

  抬起頭來,只見對面蒲元子道長的拂塵有一端深入山峰,顯然是拂塵絲線透過土地,從他身下的山峰,穿透至秦先羽所在的山峰。

  其余三人大喜,奔上前來。

  秦先羽另一手持劍,口中輕吹一口氣。

  這一口氣掠過劍刃,變作劍風。

  劍風習習。

  白元展身上被割出無數傷痕,臉上也被劃出一道裂口,從鼻端延至耳垂,鮮血之中現出森森白色,傷口深可見骨,所幸避得快,否則極有可能被劍風撕裂成為碎片。他心有余悸,退了回來。

  蒲元子一記拂塵穿過兩座山峰,而秦先羽一記觸地印受此阻礙,按不到地上。

  商羊谷見相持不下,便即笑道:“真君自恃修為極高,以龍虎交匯之道行,輕視我等三人。可知蒲元子道長乃是龍虎巔峰,只單他一位,即可勝你。”

  秦先羽沒有答他。

  白元展說道:“羽化真君,你自恃修為高于我們,倒也在情理之中,憑我等三人,著實不是龍虎交匯之人的對手。畢竟九位修出一寸金湯玉液的真人,便敵不過龍虎巔峰的九寸金湯玉液,何況我們三人還都不曾修出金湯玉液。”

  他頓了一頓,冷笑道:“只是要稱量道行深淺,你與蒲元子道長相較如何?”

  商羊谷主緩緩道:“蒲元子道長把拂塵穿透兩座山峰,就可不讓他把法印觸地,使他無法奈何,區區一個后輩,再如何厲害,底蘊畢竟淺薄,怎比得過蒲元子道長?”

  銅鏡微微蓄力,商羊谷主冷笑說道:“除非他還有昔日一言驚風雨的本事,否則必死無疑。”

  聽他二人來回對答,蒲元子道長眉頭微皺,似有不悅。

  秦先羽淡淡道:“你們兩個,就這么點話來諷刺我,便想著能夠亂我心境,分我心神?蒲元子道長固然是龍虎巔峰,可他年紀老邁,氣血枯敗,非是往昔強盛之時,遭遇枯達也只得把他驚走,難以擒拿,我論逃命本事,未必就比枯達遜色。”

  “至于你們兩個……”

  秦先羽眼中只掃過一眼,便又落在蒲元子身上,道:“一個要借殺子之仇為名,一個借天尊山之仇為名,都意圖取我身上一場造化。只是,你們兩個伏虎之境,猶顯不足,倒不知蒲元子道長怎就看得上此二人?”

  商谷主雖受輕視,仍是面色不變,只說道:“蒲元子道長愿意將你身上這場機緣,分潤我等三人,自是宅心仁厚。”

  秦先羽并未看他,只是看著蒲元子。

  蒲元子嘆道:“真君一場曠世仙緣,深不可測,我已老朽,不敢獨占,也不敢狂妄自大到自認為一人足可勝你。先前原是無意覬覦真君身上仙緣,但路遇這三位,見三位有意出手,心生貪念,便隨同而來了。”

  他語氣低沉,略有嘆息。

  雖然此前沒有歹意,但如今被人引起了貪念,便不好收手。

  蒲元子沉默片刻,又道:“雖然多費口舌,自知無用,但還是想與真君說一句,倘如你把機緣交與我手,老道便即領著三位離去,可留得真君性命。”

  其余三人面色大變。

  東岳掌教沉聲道:“蒲元子,你過于手軟,既然下了手,就不得退路了。哪還有饒過他,留下后患的道理?”

  蒲元子不理他,只看著秦先羽,說道:“真君若是愿意,老道自可做得主張。”

  秦先羽說道:“不必。”

  他手下用勁,法力涌動。

  觸地印威能暴增,緩緩朝下按去。

  蒲元子露出驚異。

  其余三位真人面色驟變,只覺腳下震蕩不穩。

  秦先羽一記觸地印,不可阻擋,朝地下按去,而他手上有玉枯手,拂塵絲線刺不透玉枯手,便被他寸寸崩碎,斷作無數碎末。

  這一印按在山峰頂上。

  觸地印!

  崩山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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