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關心天使的問題。。。在書評區回答了,就不一一回復,請諒解。順便求票票。)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顯然索菲亞的美好愿望不可能實現,長期禁錮卻收不到贖金,早已經讓這些綁匪耐心消耗到所剩無幾。
紅臉一巴掌將索菲亞再次扇倒,開始無情的踢打,堅硬的靴子撞擊在瘦弱的身軀,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在漫長的時日里,索菲亞早已經學會忍受折磨的時候不再呼痛或哀求,因為那往往只會刺激得對方更加興奮。所以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隨意的踢踹幾下之后,紅臉似乎發泄出不少怒氣,這才抓起她的頭發,露出殘酷而古怪的竊笑表情,用手指劃過喉嚨,嘴里反復念叨著:
在阿拉伯語中,這個詞語代表“消滅、死亡”的意思。
索菲亞聽懂了。
在這一刻,她心中本就已搖搖欲墜的空中樓閣轟然崩塌,朽滅潰敗,再無遺存。她仿佛已經能夠清楚預見小瑪利亞的悲慘下場,以這些暴徒的習性,幾乎是隨手就處理掉了。
這個被她暗地里稱作“紅頭骨”的綁匪大概也來了興致,直接拎起索菲亞瘦弱的身軀,把她甩到薄薄的褥子上,不管不顧地解開衣帶,開始趴到她身上聳動起來,甚至連大門都沒有關上。
如果是平常,索菲亞雖然不敢反抗,但至少會流淚祈禱,閉目希望這苦難快些過去。
但是現在她沒有。在“紅頭骨”骯臟身軀的壓迫下,她沒有半點反應,只是目光空洞地望著土屋的天花板,任由自己身上的紅頭骨發出沉重的喘息聲,就像一頭發情的野獸。
她的腦中一片混亂。似乎被抽走支撐自己的最后一根脊骨,軟綿無力、哀慟絕望。
在索馬里的這些時日里,索菲亞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看盡了險惡與人心,然而這些綁匪們則一次又一次刷新著下限。此時望著殘破斑駁、丑陋不堪的天花板,她突然開始明白,為什么人最后會相信上帝。這與精神或心理作用、來世今生等等說法關系不大。更多的是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渴望出現一個能夠代表世上正義和崇高的人或其他物事。
在熟悉而遙遠的文明世界,那里至少有一套起作用的法律和人權系統,即便如此,人們仍會抱怨它的不完美。
而現在這兒。才是真正的地獄。
當你生活在這樣一個沒有體面政府的國家里,惡棍橫行、綁匪成群,犯罪得不到嚴懲,人們當然會寄希望于神的存在,期盼著神會記錄誰遵紀守法,誰無法無天,并計劃著某個審判日,進行徹底清算。
索菲亞從來沒有想過成為宗教主義者。不管她是否象征性地加入伊斯蘭教,因為自己的無神論觀念太根深蒂固了。
但就在這樣一個時刻,在大腦徹底混亂之后。眼前溝壑斑駁的天花板似乎突然化作一個扭曲的魔像,喚醒了她內心深處的忿怒、恐懼、沉淪……還有怨恨。
她需要一個滿腔憤怒與仇恨的上帝,一部血與火鑄就的舊約全書,或者任何其他的天神使者。只要管用,能夠在“紅頭骨”面前升起一陣正義的火焰以感化這個可憐的子民。
也許地獄中的魔怪更加合適,一團灼燒絞滅靈魂的地獄火。將這個不配得到憐憫的人渣徹底煉化。
“紅頭骨”仍然在埋頭耕耘著,發出“哼哧哼哧”的喘息嘟囔聲音。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索菲亞的眼中漸漸恢復了焦點。
她的手臂慢慢伸向自己的腦后。在破舊褥子的右上首角落位置底下,掖著每天用來刻下記好的小木棍,木棍的末端早已經隨著時日的遷移鋒銳起來。
一件物事,如果你每天都要用它做同樣的事情,那么你幾乎可以把它視作身體的一部分了。無論是位置,還是角度,乃至長度和方向,索菲亞都熟悉到了極點。
幾乎沒有半點磨蹭地,索菲亞把木棍拿到了手中,就像每天早晨都要做的事情一樣,然后直直插入“紅頭骨”的脖頸之間。
緊接著拔出,鮮血噴涌而出,就像夏日夜晚天邊盛放的煙火,絢爛奪目。
紅頭骨動作戛然而止,身體就像篩子般劇烈抖動起來,他顫抖著想要抬起頭,卻被索菲亞伸手攬住后腦,然后另外一只手繼續把木棍插入對方的脖子里。
接著拔出,再插入,再拔出,插入,拔出……
短短幾秒鐘之后,殷紅的鮮血就灑滿了墻壁、褥子以及“紅頭骨”和索菲亞的全身,還有一團染紅的破舊襁褓。這個飽經苦難的女人仰首再度望向上方,心里卻沒有半點恐懼,完全不像一個首次殺人的弱稚女流。
在漫長的被折磨過程中,她也曾經多次幻想過有這樣一天,自己能夠讓這些人渣嘗到苦頭。唯獨卻沒有預料,在真正做到的時候,心里竟然是充滿了無比暢快和愉悅的。
索菲亞推開身上沉重的尸體,慢慢站起身來,浸血的衣衫下,身子在微微顫抖,但不是因為恐懼或者害怕,而是一種陌生又新鮮的興奮感。
她輕輕抬手,模仿著“紅頭骨”起先的樣子做出割喉的動作,鮮血順著手掌邊緣慢慢滴落下來。這一切一切鑄就的忿恨和絕望,灼燒著她的心智,讓她在痛苦和快意中恍若重生。
足足過了一分鐘,索菲亞眼神沉靜下來,動作極快地撲到“紅頭骨”的尸體身上,把所有能夠搜到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連他的外套一同套在了自己身上,甚至連鞋襪都沒有放過,最后才是那把擱在墻邊的卡拉什尼科夫。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些揮灑得到處都是的淋漓鮮血絲毫沒有影響到索菲亞的動作。她迅速地沖出了房門,門前的火堆已經熄滅,視線之內并沒有看到其他綁匪,但依稀可以聽見不遠處隱隱有人聲在說話。
索菲亞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后方幾處破敗房屋摸過去。
是的,她并沒有嘗試去尋找小瑪利亞,以這些暴徒的做派,多半剛被抱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希望。而且索菲亞深知自己的力量是微小的,本就沒有籌集到贖金,又殺死了綁匪中的重要成員,對方絕不會對自己客氣。
她必須先離開。
但總有一天會回來復仇,哪怕磨難重重。
類似的事情既然已經做過了一次,第二次必定就會熟練很多。索菲亞并沒有走第一次逃跑時候的路線,那些愚昧的鄉民毫無正常是非觀念,根本就是綁匪們的幫兇,多半難以提供幫助。她知道,自己必須選擇新的、能盡量逃遠的道路。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索菲亞已經從暴徒們的無數言談中慢慢了解到索馬里的更多情況。北索馬里是這個星球上最偏僻最空曠的地方,在被綁架到這里的一路上,她就幾乎沒見到過村落、道路或是其它人的痕跡。
而所謂的邦特蘭省,實際上只是國際上對這片索馬里東北部區域的稱呼。盡管大多數國家都不承認,依舊改變不了邦特蘭是一個事實上獨立國家的現狀。而作為邦特蘭的最大城市,博薩索距離索馬里海岸非常近,那里不僅有許多的隱蔽山脈,而且還有海岸警衛隊的存在,雖然比附近的民居要遠得多,但如果能夠逃到那里,就很有希望遇到文明社會的來客,回到那個自己熟悉的世界。
當然,事實上還有另外一種索菲亞不愿意想象的可能——遇到最為惡名昭著的索馬里海盜。沒錯,就是海盜。
博薩索,舊名“卡西姆港”,毗鄰亞丁灣。索馬里的地理環境極度惡劣,到處都是荒漠和被烈日烤焦了的灌木叢。這片土地提供不了寶貴的自然資源,也很少有動物、蔬菜、水果又或珍稀礦產。但索馬里本身的特殊地理位置就是一筆財富,在這條綿延近1900英里的非洲最長海岸線上,遍布著諸多海盜據點,博薩索就是其中之一,這里隱蔽曲折的山脈,就連一張能夠清晰標明位置的地圖都沒有,像是遠古傳說中埋藏寶物的秘境一般神秘。
即便很有可能才出狼穴,又入虎口。索菲亞仍然毫不猶豫地向著這個方向行進,她寧愿落入那些更加兇狠、強勢,更加有組織的海盜手中,再想辦法與他們周旋,也絕不愿意再被“紅頭骨”那伙人抓回去。
特別是在“紅頭骨”死于自己手里之后,如果被盛怒的暴徒首腦抓住,自己的凄慘下場可想而知。她已經不再懼怕死亡,但卻懼怕失去報復的可能。
索馬里是典型的熱帶沙漠氣候,全年干燥少雨。北部山地區域雖然要好一些,但只是偶爾會有暴雨,植被覆蓋率極低,土壤侵蝕嚴重。孤身行走在這樣的荒漠之中,很容易會產生自己已經遠離地球的錯覺。
幸好現在已經是涼季,陽光畢竟沒有那么猛烈。饒是如此,在大約一兩個小時之后,索菲亞也逐漸感覺到自己的雙唇變得干燥麻木,腳步已經遠不如先前那樣快捷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