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清晨,雄雞打鳴,紅日映著山色冉冉升起。
南山墓碑前,一盆旺火烤紅了張凡的臉頰,這是他爺爺奶奶的合葬墓。
臨終前,張家親屬應老人的遺愿,將他和先走幾步的老伴葬在一起,又選在南山葵水之位。按照老人走之前說法‘葵水養木,利子孫后人’
“爺,奶。我來看你了。”
張凡嘴角帶著微笑,凝神著碑上文字。母親在一旁坐著,邊哭邊向破盆里投紙錢。其實這都是喜淚。
昨晚張凡把中獎前后的經歷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張父張母聽得眉飛色舞,跟著故事發展問前問后。在得知張凡受邀前往中南海,并見到主席等人,激動的差diǎn缺氧。
之后一家人合計了一下,決定這些事先不和親戚們說,對外更是要保密。
“牛鬼蛇神你聽好,他爺你們要照顧好,我兒張凡不一般,區區孝敬您收好……”
“他爺他奶你們要常保佑,保佑我兒事業順利,保佑我兒無病無災……”
“好了,好了……”張父揮揮手,聽到妻子的祈禱有些不耐煩。和張凡不一樣,張興國對父親感情沒那么深,甚至一直藏則幾分怨沒有散去。
“張凡,你不是說去市里接朋友?現在去吧,我讓老三騎摩托帶去你。”
“嗯。”張凡起身diǎndiǎn頭,目光投向山:一輛銀灰色的小車和三輛推土機從公路上開過來。張父張母也留意到。
“他爸,那小車是楊長貴的吧?你看進咱們鄉里!那推土機是干啥?”
“他媽的熊!這是想填咱家魚塘!給老三、老大打電話,讓他們叫人!”
鄉里田間。
“那不是楊長貴的車嗎?后面怎么跟著推土機?”
“哎呦!不會是要平老張家的魚塘吧?”
“走!去看看……”
聽到動靜,眾人紛紛從家里出來,張大伯、三叔等張家親戚接到通知一臉慌張的集合。
沒一會鄉鎮府的廣播響起:
“各位鄉民,聽到廣播后請到鄉政府集合,討論集體土地轉讓一事。各位鄉民……”
廣播不斷重復,越來越多鄉民從家里出來,趕往鄉政府辦公diǎn。
鄉政府的辦公位置在小學北方,建國前這里是鄉私塾小學,過去由地主集資操辦,建國后被分成兩半,一般作為鄉鎮府辦公diǎn,一半繼續充當小學學校。
門外,鄉民逐漸走進。
“愛國,你家老二和他小呢?”
“去上墳了。”
“呦,他大嬸,你這圍巾是哪里買的?”
“是絲巾,凡子從省城帶回來的,真絲的。”
“我說怎么這么好看,那挺貴吧?”
“可不是,788不還價!”張大嬸臉色掛著笑容,為了配脖子上的絲巾她特意化了妝。
進門,見院子里擺一張長桌,書記趙七賢、鄉長呂萬文等領導干部先到齊,主席臺下規規矩矩的擺著一張張長凳,楊長貴和幾個村里人說話讓煙。
8diǎn15分,張伯公帶著兒子兒媳走來,一身紅色唐裝引得眾人上前詢問夸贊。
“你們老張家今天是集體換行頭了,二侄子這是發大財了?”
“呵呵,娃娃的孝心。沒幾個錢,沒幾個錢……”
“看您說的。喲,二哥,二嫂來了。二侄子現在鵬城混得咋樣??”
村民見張凡一家進來,話頭隨口對準他們,其他村民也一言一語的上前寒暄。
鄉長見人到齊與書記趙七賢交頭幾句道:“大家安靜下。現在人到齊了,說正事吧。今天趙書記來,是想聽聽大家對‘夏江城建鄉搞開發’的意見。七哥,你說兩句吧。”
“嗯。(我?你挺會推啊?)”趙七賢暗罵一句,抬頭看著眾鄉民:“多了我也不說,具體事情大家都知道。今天就是讓大家伙集體表決投票,鄉里土地不是某個人的,決不能因為個人的一diǎn利益,損壞所有人的利益。”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聽著那句‘某個人’,張父氣的挺身跺腳!
“就是!”張母夫唱婦隨:“我家魚塘的事沒解決,你政府不調查,開這會是想干啥?我告訴你趙七賢!你們敢動我家的魚塘,我們就去中央!”
嘶——話筒長鳴,眾人安靜。
趙書記臉色瞬間鐵青,呂萬文余光中帶著笑意,不緊不慢道:“二妹子你先坐,老二你也坐下。趙書記開這會也是想商量個集體解決方案嘛。好商量,等會開發商來人我們還會幫你協商。”
“興國你們坐下聽聽鄉領導咋說,現在總書記提倡和諧社會,這事總要有個和諧解決辦法是不?”說著,張伯公看向主席臺。
“呵呵,大伯對黨的路線認識很高嘛。”呂萬文笑道:“不錯,咱們就一塊商量個和諧解決辦法。”
“我說兩句吧……”
講話繼續,張凡從前方楊長貴身上回目光,對父親說了幾句和王治離開。
張父diǎn叫上三弟張北國:“弟,你騎摩托帶張凡去趟縣里,他有個朋友要來。”
“哎哥。”張北國起身和張凡走出會場。
“王哥。等會你幫忙看著我爸媽,別讓他們沒沖突起來。發生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嗯。”王治diǎn頭。
一小時后,縣城,宏大賓館。
“凡子,不對,該叫老大!”
此刻周揚整個人容光煥發,脫離了大都市他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自在,小縣每一處他覺得親切自然。
早起一碗咸豆腐腦,兩根油條三個包子,逛了一下街口看看小縣人買菜砍價,這時他才明白生活是什么。
“這位是伯伯還是……”
“這是我三叔。三叔,他是我路上給你提的周揚。”張凡含笑看著周揚道:“氣色不錯,我還以為你不適宜。”
“老大你算說錯了,我覺得這地方正適合我。”說著,他紅光滿面轉頭:“三叔好。”
“你好周先生,地方小也沒好好接待你。”張北國已經知道周揚的背景,現在整個人都很激動。
“三叔叫我揚子就行。”周揚轉頭道:“家里事現在什么情況?投毒的孫子找到沒?”
“還沒。”張凡把昨天和上午的是大致跟周揚說了一遍。
“……,鄉里領導正在開會,我打算先找找城建公司王總,跟他見見面。”
周揚冷笑道:“打算不了了之?真以為自己多大能量?!對了,昨天我跟老爸問了下夏江城建,沒打過交道,不過我爸說:他一個生意上的伙伴在吳州,說他在吳州省關系很硬,應該能聯系上那什么王總。你等等,我給你看看短信……”
“吳州江杭泰建董事長吳泰……”
張凡看著短信內容,之后對三叔道:“三叔,你先騎車回去吧。另外叫兩輛出租車去鄉里,安排張律師他們去縣法院,鄉里那邊讓他們商量。這大概是500,你拿去租車。”
“哎好。”張三叔回神接過現金,現在他看這個二侄子越來越神秘。
等張北國騎車離開,張凡又打通父親的電話,接著就見張家人一個個起身離場。
吳州省江杭市,第一人民醫院。
病房內,鮮花滿地,不大的房間聚集著四五個男女,這是上午第三輪訪客。
“爸媽,我真沒事了,你們看!”一漂亮女生身著睡衣,可愛的張開雙臂上下晃動。如果張凡在這兒,一定能認出她就是昨天的肇事者江臨仙。
一旁的江母有著女兒般清秀面孔,黑色休閑褲搭配黑色內搭,將芭蕾舞教師身材襯托的淋漓盡致。
“你說的不算,要聽醫生的懂嗎?”
“嗯,要配合醫生,等你出院伯伯再送你一樣車。”床尾,一名帶著平光鏡的中年男子笑道。
“不要!”江臨仙一聽像個小孩一樣把臉埋在被子里,上面的味道讓她再次想起張凡。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應該沒有受傷吧……)
病房外,他父親江俊山和幾名白衣醫師仔細討論著。
“您女兒整體檢查沒問題,只是她的心臟,我建議要盡快做手術。”
“嗯。”江俊山臉色無光,醫生這句話又一次diǎn中他的心病,從女兒出生檢測出‘先天性心臟衰竭’那天,他就一直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
每天無論多忙,都會抽空跟女兒說說話。
一般先天性的病都沒法通過藥物治愈,即便是移植器官也要先做好配型,但目前醫療水平風險還是比較大,更何況江臨仙的心竅比較特殊,更增加難度。
嗡嗡,震動聲。
“吳叔叔,你手機響了我幫你接!”
江臨仙翻身拿起床尾的諾基亞:“喂,這里是10086,你的手機已欠費,請充值后再撥。”
“呵呵呵……”屋內眾人一片歡笑。
倒是對面的周揚一愣,看了下手機問道:“欠費了?不可能啊……不對,你是吳伯伯女兒?”
“我不是他的女兒,你是誰?”江臨仙打開揚聲器道。
周揚無奈與張凡對視一眼:“我叫周揚,鵬發集團周鵬發的兒子,你和吳伯伯說一下我有事找他。”
“好了臨仙,快把電話給你吳叔叔。”江母在她小腳趾上捏了一下。
臨仙抿嘴一笑把手機遞給帶著平光鏡的中年男人。
“原來是鵬發的公子,怎么樣你爸還能喝吧?”
“伯伯叫我小揚就行,我爸身體好著呢,這次來想請您幫個忙。(你說)是這樣,我想找一個叫……伯伯等下,讓我哥們和你說過。”
張凡接過電話:“你好吳先生,請問你認不認識夏江城建的王老板?”
“夏江城建……”正思索,忽然房間里乍起歡呼聲!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