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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明洲建立自治城市的事情,總算向前推進了一步,由孔玉去和江都商市的大商人商談了。+◆,而建立陸軍模范師的事情,卻遭到了陸軍部尚書陸虎和參謀長王陸飛的反對。
兩人都覺得陸軍已經是所向無敵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大改革。雖然用燧發滑膛槍武裝起來的軍隊一定比現在的大明陸軍更有戰斗力。但是對于一支本來就無敵的軍隊而言,這種進步又有什么意義呢?
而且這個觀點也得到了海軍和內閣大部分官員的支持,所有人都認為大明陸軍已經夠強了,不需要什么改革。
“這就固步自封了,看來沒有壓力就沒有進步的動力……”
大明宮的乾清宮后殿,陳德興倚在軟榻上,語調悠悠,自言自語。
組建陸軍模范師的事情,并沒有被陸虎、王陸飛兩人擋住。陳德興金口玉言,任命了參謀部侍郎張熙載中將為陸軍模范師師帥,全面負責陸軍模范師的組建。而且還交待了用有服役期限的募兵為主,組建模范師的原則。
和之前大明陸軍各部以士爵兵、軍戶兵為主力不同,陸軍模范師的士兵將會使用雇傭軍——就是花錢募兵,一個步兵定了8貫的月餉,一年開13個月的餉,就是104貫,服役期為5年,最多可延長至10年。士兵和土地脫鉤,服役和退役時都不會領到土地。和軍隊的關系就是純粹的雇傭!
為錢打仗的雇傭軍,放在歷史上的19世紀、20世紀仿佛有些落后了。但那是針對公民國家或自以為是公民國家的國家而言的。
對眼下還是半封建半官僚的大明帝國來說,要么是和土地掛鉤的封建兵。要么是拿錢打仗的雇傭兵。絕沒有搞義務兵役制的條件,將要出現的人人帶槍的北明十六國或許會出現公民義務兵。但是那是將來的事情。
一年104貫餉,再加上一支20貫(孟記商行的索價)的燧發滑膛槍。一頂價值20貫的頭盔,一副價值100貫的半身胸甲,再加上總價值不過20貫的軍服戰襖毛毯水壺飯盒等等的全套裝具,再加上一年最多50貫的伙食費。就是一名步兵的成本……如果這名步兵戰死,那么大明朝廷還要付出6倍于年餉的撫恤金,和之前的開支加在一塊兒還不到1000貫。
把一名士兵和1000貫銀幣劃上等號,仿佛是一件極其不人道的事情。不過對大明帝國的統治者,對大明陸軍部、參謀部的高級軍官們而言,士兵的生命其實就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沒有這樣的鐵石心腸。是到不了這種位置的。
而一場戰爭即便消耗掉十萬名這樣的燧發槍兵,對大明朝廷而言不過就是一億貫而已。
在將要過去的天道6年,大明朝廷(指中央財政)預計的財入,就已經超過了三億貫!支出的預算則是兩億八千五百萬,財政盈余一千五百萬貫。
當然,大明朝廷不會依靠這區區一千五百萬貫的財政盈余去打仗。大明帝國是有國債這回事情的,而且帝國的金融市場用13世紀的標準來看,也是非常發達的。就是十億貫國債也是能發行出去的。
光是從財力和人口數量上說,戰爭一旦進入大量使用燧發滑膛槍的熱兵器時代。大明帝國的軍事優勢似乎就不可動搖了。
而擁有不可動搖的優勢,還有必要繼續進步嗎?
陳德興內心有些煩躁,就想出去散心,可一出來。滿眼都是紅墻綠瓦青磚,好一幅封建大宅門的樣子。更讓他有些郁郁。心想這個世界最后不會因為天下無事而發展遲緩吧?現在才到哪兒?陸軍就開始固步自封,將來真不知會怎樣了……
思緒正發散間。乾清宮的小總管墨麗卡(就是那個會做巧克力的阿茲特克女孩,因為巧克力做的好吃。現在已經升官了)報告:“恭喜圣人,寶音娘娘生了。是位皇子……”
“已經生了?好快啊!”
寶音這下終于如愿有了個兒子!陳德興腦海中那些煩躁念頭頓時被這個喜訊給沖散了。
跟古往今來絕大部分的后宮一樣,陳德興的后宮中當然也有斗爭的。而寶音則毫無疑問屬于在宮斗中占據優勢的一方。她向來是皇后李翠仙的鐵桿,長相又婀娜,正好是陳德興喜歡的類型,而且也放得開,會討陳德興喜歡。如今絕對算得上是個寵妃,她的生產自然是宮中大事兒。連懷著孩子的李翠仙都親自在寶音的宮中坐鎮。
當陳德興走入寶音居住的明月閣時,小腹已經隆起的李翠仙正抱著個大胖小子在和楊婆兒說話。看到陳德興,就連忙上前也沒有行禮,只是笑呵呵道:“圣人,寶音姐姐替您生了個小國王了。”
陳德興抬眼望去,果然是個大胖小子,正張開眼睛在東張西望呢?看這小家伙的濃眉大眼和高挺的鼻梁,將來一定是個美男子。就不知道將來在北明洲能混成什么樣子了?
“寶音可好?”陳德興關心的問。
這年頭生個娃娃可不容易,是有生命危險的!雖然寶音的身子骨皮實,可是誰又能保證沒有萬一呢?
“圣人?可是圣人來了?忽禿倫,快扶我起來……”
寶音的聲音已經從內殿傳出來了,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傷筋動骨的樣子。
李翠仙噗哧一笑,看著陳德興道:“我那姐姐可結實著呢,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娃娃生了,什么狀況都沒有出,連穩婆都說生得容易,太少見了。”
“那是她活動多,身體好,你不也一樣?”陳德興表面上風輕云淡,心里面卻是大松口氣。
“走。去看看寶音。”
說著話,陳德興就快步走進了寶音的寢殿。寢殿里面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這是朱四九讓人從西域捎回來的,說是西域于闐城的特產。
于闐在五代時還是西域佛教大國。后來被天方教的喀喇汗王朝征服,至今已經有二百多年。當地的佛教已經完全滅亡,成了天方教的天下。蒙古征服的時候,于闐正處于信奉佛教的西遼統治之下,因為倒戈投降的比較快,因此沒有遭到蒙古人的屠戮。不過這次卻在朱四九的西征軍攻打下遭了殃。城池被焚,人民被掠,昔日的繁華之地變成了一片廢墟。于闐城內的織毯藝人沒有死于戰亂的,都被朱四九抓走成了奴隸。現在鋪在寶音宮里面的地毯。就是這些奴隸織造的。
除了做工精細的于闐地毯,寶音的寢殿的窗戶上還鑲著明都出品的雕花玻璃——大明的第一個首都明都現在隱約有了成為工業中心的苗頭,不僅出產優質的兵器和火藥,還有擁有釀酒、水泥、玻璃、造船等產業。
其中的玻璃產業源于在明蒙戰爭中被俘虜的色目奴隸,一開始的時候制作的不怎么樣,也沒有多大的市場,甚至有一家玻璃作坊經營不善,被屈水鏡創立的望遠鏡廠和天道使墨頂天聯合收購。而就是這家作坊,現在居然成長為了整個大明最大的玻璃制品工坊。名叫屈墨記。
安裝在寶音宮內的,就是屈墨記生產的最好的刻花平玻璃,每一片都價值不菲。連陳德興居住的乾清宮都沒有,寶音這里卻已經安上了。可見這個女人在宮中有多吃得開。
而寶音的寢殿中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名貴的玻璃和松軟的地毯,而是一具金光流溢的全身甲。鋼甲鎏金的工藝,選用的是最上乘的南芬軟鋼。打造成型后,表面又做滲碳淬火處理。然后再鎏上黃金。是南芬鐵坊直屬的明都甲胄行生產的精品,這個樣式的全身甲一共只做了三副。另外兩副歸陳德興和李翠仙所有。
不過,只有寶音這副是經常穿在身上的,甲胄的接口之處,都有磨損的痕跡——中明洲總督府和大西洋艦隊這兩年給陳德興捎來許多安達盧西亞馬,都養在江都和北京的近衛軍馬場里面。在寶音懷孕之前,陳德興常常讓她穿上甲胄,騎上高大的安達盧西亞馬表演騎兵戰術動作給他看。
除了鎏金全身甲,寶音的宮殿里面還有一張八斗馬弓、一張一石步弓、兩匣羽箭、一把彎刀、一把大橫刀和一根馬槊。都是她平日耍弄的家伙,她的好身材可都是練出來的。
陳德興走進寶音寢殿的時候,寶音已經下床起身了,由一個十來歲,卻已經顯出高挑身段的青衣小道姑攙扶著站在床邊。才生完孩子,就已經能下床站立,這身體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圣人,奴奴的大腿跟酸疼,不能給您行大禮了。”寶音滿臉都是歡喜,朝身邊的小道姑看一眼,“忽禿倫,你朝思暮想的明王就在眼前,還不去拜,我自己能站,不用你攙扶了。”
那個名叫忽禿倫的高挑女孩嗯了一聲,快步走到陳德興跟前,眨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凝視著陳德興。
陳德興也看著那小道姑,圓圓的臉盤,圓圓的眼睛,鼻梁倒是蠻挺拔的,皮膚也潔白細膩。說不上有漂亮,不過蠻可愛的,只是長得有點高。估摸一下年紀,這丫頭也就是十二三歲,個頭卻有五尺多了,相當于后世的一米六幾,而且不是那種細長的體型,是和寶音差不多的型號。聽著寶音喚她叫“忽禿倫”,該是個蒙古女孩子。
“無所不能,唯有太一,天降明王,拯救蒼生。弟子忽禿倫叩見明王法駕!”
小道姑突然跪了下去,也不是單膝,而是雙膝拜伏,口中朗朗上口,說起了天道教的禱詞。聽她的語氣,卻是無比虔誠恭謹。
“這是……”陳德興指了指她,望著寶音。
寶音一笑,回答道:“她是海都汗的女兒忽禿倫,和妾身一起回的大明,過了年才十一歲,卻已經出落成個大姑娘了。她現在是江都天道宮傳法院小學四年級的學生,明年就要升入傳法院中學了。”
“哦,才十一歲就恁般高了!”陳德興心想,這女孩要是養到十七八,還不得有一米八?這個頭,要找婆家可有點難了。
“起來吧。”陳德興一笑,對忽禿倫道,“你是寶音的侄女,也就是朕的侄女,眼瞧著快過年了,朕該給你一份壓歲禮,想要什么,自己說吧。”
小道姑挺起身子,卻沒有站起來,繼續跪在地上,目光定定地看著陳德興,半晌才道:“明王陛下,弟子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問吧。”
姑娘面露喜色,語氣中隱約有些激動:“明王陛下,您是天降的半神嗎?”
陳德興呆住,這個問題可真太出人意料了。
“朕是不是神,《太一光明經》中早就說了,你沒有讀過?”陳德興皺著眉頭道。
陳德興當然不會在《太一光明經》里面說自己是神仙。一方面天道教是一神教,不是一點五神教;另一方面說自己是神仙太容易穿幫了,哪怕是半神也一樣。
小道姑一臉認真的表情,反問道:“可經中說您的靈魂來自光明天國,受命于太一神下凡來引領世人。您的魂來自天國,肉身卻是凡胎,這不正是半神嗎?”
“朕不是半神!”陳德興又一次強調。
“那么……陛下是天使嗎?”小道姑不依不饒,又一次反問。
天使?背上長翅膀的那種不明生物?陳德興很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小道姑,點了點頭:“朕受命于太一神,也可以算是太一神之使。”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朕是唯一的神使,今后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唯一的神使……”小道姑一臉崇拜的表情,又是大禮拜伏,“弟子想要拜入明王門下,成為明王陛下的親傳弟子,請明王陛下成全。”
寶音也跟著幫腔,滿臉堆笑著說:“圣人,不如就成全小忽禿倫吧。”
陳德興看了看剛剛生了兒子的愛妃,勉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