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中秋的時候,一場由臺風帶來的暴雨襲擊了朝鮮南部,漢城亦降下了暴雨,如注的暴雨下,漢城的街道顯得冷清非常,時近傍新晉方才易名的慕華街是漢城少有的幾個裝有路燈的街道,這是因其直通景福宮的原因,雖說暴雨如注,可在慕華街上卻不時可以看到背著步槍,穿著雨衣于街上巡邏的警察。~,23wx
這些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是漢城地方事務廳下設警察局派出的,在漢城已經完全取代了舊時衙役的地位——地方衙役正在接受警察培訓,以就任警察維持漢城治安,警察的出現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漢城,統監府設立的警務學堂以現代方式培訓警察,朝鮮警察配合著中國警察在值勤時很有禮貌,工作努力,比舊體制進了一大步,甚至就連同漢城內外污水橫行、垃圾成堆的現象也因警察的出現得到了改善。
不過警察,尤其是衛生警察的設立,只是令城市的環境得到了發送,漢城內外絕大多數街道依然沒鋪路面,晴日時走起路來塵土飛揚,下雨時爛泥都能沒到踝部,但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漢城正在改變著。不過這種改變卻是以統監府全面介入朝鮮有著根本的聯系,而這種介入總會引起朝臣的不滿。
漢城北的云峴宮是一片不遜于景福宮的建筑,這是朝鮮攝政宣集大院君的私邸,于某種程度上來說,相比于景福宮,這里才是朝鮮的權力中樞,亦正因如此。在云峴宮外才會有數班警察與朝鮮衛兵一同站崗。或許這是為了安全。但未嘗又不是一種監視?
雨聲不時的傳入二老堂內,在二老堂內,李昰應端坐著,面上全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而在他的面前卻跪拜兩名官員,此時其中一人更是嗚咽著進著言。
“大監,這清國地方事務廳著實蠻橫無禮,其索非但索要米糧。且又于逼迫地方提供勞役供其驅使,以方官員稍有不從,輕者當眾訓斥,重者則去其烏紗,解交統監府……”
進言時金平澤全是一副痛心疾首之狀。
“如此長久以往,朝鮮必國將不國,還請大監為朝鮮計,與統監府交涉,令其廢止地方事務廳!”
“廢止地方事務廳,那各地清商如何維持?再者統監府成立地方事務廳。是為開采我國之礦藏,如若廢止地方事務廳。難道將礦交由地方官府?”
作為領相的金弘集一聽金平澤的進言,立即出言反駁道,完全不顧大院君的臉色驟變,
身為朝鮮領相金弘集又豈不知兩班與地方官吏對商人的無休止的誅求。地方商人要繳納的稅收包括交給地方官府的“官分”、交給兵營“營分”、交給洞、里等底層行政單位的“洞分”還有“貿易分”,以及交給國王、王妃、世子、義和宮、龍洞宮、竹峴宮等均為王室宗親的孝敬費用等等。兩班和官吏常以“借錢”的名義向商人索取錢物,如果不及時孝敬,就要被抓到官府拷打。作為既得利益階層,這些人還反對對朝鮮實行任何方式的內政改革。
亦正因如此,金弘集才會支持統監府設立地方事務廳插手地方事務,進而逐步推行內政改革,當然,在另一方面來說,他深知自己的靠山并非大院君,而是南別宮的那位。
的反駁讓李昰應心頭一沉,他又豈不知自統監府成立以來,對朝鮮國政的介入遠甚于過去,對外交權的代理,他倒不以為意,但是從地方事務廳的設立,再到警察權取得,無不是其全面掌控朝鮮的開始,若是考慮到朝鮮銀行的設立以及錢制的改革,現在的統監府完全就是朝鮮的太上皇,若非如此又豈有國政皆出南別云峴之言?
雖是如此,他卻只能保持沉默,畢竟,他需要清國的支持,朝鮮欲于這虎狼林間存活于世,亦需要清國的支持。
“金判書無需憂慮,統監府設立地方事務廳,是辦理清人管理以及開礦等商務之事,金領相,你近日看看與唐大人交涉一下,令其約束地方事務廳,至于這征用勞役,如若統監府有所需,可直接由統監府提出,我國定全力配合!”
李昰應這番話,與其說是安撫,倒不是說是退讓,保定的軟禁生涯并未改其事大之心,而在返朝后面對俄美洋夷以及日本倭寇的步步進逼,他深知朝鮮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中國,而對于統監府或許心存些許微詞,但至少現在其所做的一切,都還可以容忍,其并沒有直接插手朝鮮國政,更沒有空談改變,在某種程度上,這或許就是他的底線了。
至于錢制改良,雖然朝臣反對頗多,可每年百萬元錢利卻又是其無法忽視的,且這錢利將由銀行、統監府與朝廷共分,朝鮮可分得五成。若是北部開礦順利,每年朝鮮亦可得銀行百萬兩之巨,相比之下,這些事情倒是可以接受的,至于地方事務約束一二,令其不再明目張膽插手地方就行了。
“是,大監,出宮后,下官就前往南別宮求見唐大人!”
南別宮內衛兵來回巡視著,站于走廊間的唐浩然,望著外間的暴雨,眉宇間閃動著些許喜色,這場雨和北方的水災來的正是時候,朝鮮地狹國貧,自開港以來,無不處處仰賴國朝貸款,現在這場雨下的——秋收沒準就泡了湯,冷冷一笑。
“子然,這場雨下的正是時候,也正是加把力氣的時候!”
李光澤依然搖著他的紙扇,望著外面的暴雨,他暗自在心里佩服起唐浩然的連環套,借其財力窘迫,步步為營加以算計,以統監府影響朝鮮國政,再假地方事務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