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多。
車聲由遠及近，是陸計晨昨晚出完夜車回來。
他把車停放好，回到家門前發現客廳的燈亮著，開門看見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媽，一大早的你坐在這里干嘛？”陸計晨感到有點奇怪，老媽起得早，但一般不會這么早。
“回來了。”鄧郁芳應了一聲，顯得有氣無力的。
“昨晚沒睡好嗎，臉色有點差啊？”陸計晨看清楚老媽的狀態，眉頭皺了起來。
“你過來坐下，我有點事和你說一下。”鄧郁芳起來給陸計晨倒了一杯溫開水，讓陸計晨坐下。
“出了什么事？”陸計晨一口喝光，問道，他覺得老媽今天很不對勁。
鄧郁芳微微嘆了嘆氣，說：“是兮兮的事情。”
聽到是陸兮的事情，陸計晨心下一緊，連忙問道：“小妹出什么事了？”
“昨晚你不在是沒看到，2點多的時候我起來，看見兮兮的書房亮著燈，以為她在用功忘記了時間，就上去準備催她睡覺。沒想到敲門她沒應，我就自己開門。”
“嗯。”
“開門后，我看到兮兮竟然拿著筆在墻壁上寫寫畫畫，全是數學的符號和文字，具體是什么，我也看不懂。可是我走到她面前了，她都好像沒有看到我似的。當時她的那個癡癡的樣子，我害怕喚醒她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沒敢去叫。她就這樣一直寫，寫到4點多才好像寫完了。”
“寫完了呢？”
“把筆放到桌面上，就一個人上床睡覺去了，自始至終，她都沒看我一眼。”
“只是寫數學，沒做別的事情？”
“還要做什么事情，作孽啊，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得了夢游癥。”
“媽，你先不要著急，你看到過幾次小妹的這種夢游？”
“一次，可就一次都能把人嚇壞了，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看得有多心焦。”
“只是一次而已，那我就放心了。媽，其實夢游并不是你想像當中的那么可怕。小妹不就是半夜起來做數學題嘛，又不是什么危險的事情，說不定是好事，以后我們陸家出個華羅庚陳景潤那樣的大數學家，就大發了。”
“還大發，你是掙錢掙懵了。這種事有什么好的，我只想看到她平平安安的長大，沒病沒災就心足了，大數學家有什么好的？”
“小妹年紀還小，思維活躍，又一心的想著數學上的問題，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會這樣的。等她長大一點，應該就好了。不用太擔心，反而自己嚇到自己了。”
“還有幾天就開學了，天高地遠的，我們照顧不到她，讓兮兮住功成家好不好？”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商量過了嗎，二哥家離華附很遠，每天上學放學都很麻煩。”
離學校遠，其實只是一個借口，陸計晨考慮得更加的遠。
二哥是分家出去了的，有自己的家庭，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自己家了。妹妹在那里偶爾住上那么幾次是沒關系，就當是探親戚，可住久了，肯定會發生碰撞。二嫂或許不像大嫂那般犀利，但陸計晨也不愿意讓妹妹去做實驗，測試二嫂的肚量。
要是再一次發生像住在大哥家那樣的事情，無論對妹妹還是二哥，都不好。
何況他曾經試探過妹妹的口風，相比起住二哥家，妹妹更加原意住校。想來也是因為曾經住在大哥家的那些不好的經歷，讓妹妹產生了寄人籬下的畏懼心理。
“可要是住校，夢游又該怎么辦？”鄧郁芳有自己的擔憂。
“我們先觀察幾天，如果小妹那個夢游真的只是偶然一次，那就沒關系，連醫生都不用看，免得嚇到小妹了。至于住校的問題好解決，我查過小妹的那所高中，沒有嚴格規定學生一定要在學校住宿的。我們可以在學校附近租一套房子，這樣就不用住校了。”
陸計晨想出辦法來安慰老媽。
“兮兮醒來后，我們應該怎么和她說？”
鄧郁芳確實是被陸兮夢游的事情嚇到了，在陸兮睡去之后，她就忐忑不安的守在一旁，直到天亮。她也是心中亂了方寸，才如此的六神無主，找兒子商量。
“照實說，夢游這種事，最好是不要隱瞞的。而且證據都還在小妹的書房里，她起來就能看到，我們瞞也瞞不過。與其想方設法去隱瞞，不如和她說清楚，堵不如疏。”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樓上夏睡足，窗外日未遲。
陸兮良好的作息習慣讓她六點就醒來，洗漱換衣服，晨讀大半個小時，然后下樓吃早餐。
陸媽媽和陸哥哥看到陸兮和平常一樣，該做的事情照樣做，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人沒事，胃口也很好，于是放心了不少。
不過即使是放心不少，憂慮還是存在的，而猶豫就難免了。
“你們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嗎？”陸兮當然是看出了媽媽和哥哥的心事重重，注意到了媽媽和哥哥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有些話。”陸媽媽用生怕嚇到了陸兮的小心翼翼的語氣，說，“只是你聽到了，千萬不要感到有什么壓力。”
“什么話還能讓人有很大壓力了？”陸兮的思緒在腦中轉了一圈，沒有想出來有什么能讓自己感到壓力山大的事情。
身體茁壯成長，高速發育帶來的不適應和不便固然是煩惱，但不是什么很有壓力的事情，何況她現在已經能夠開始慢慢習慣身體上的變化了。
然后陸兮吃好早餐，在媽媽和哥哥的引領下，去了她的書房。
今天還沒開始正式看書，陸兮到現在還沒進過書房，所以在去書房的時候，她疑惑非常。
書房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進去你就知道了。”
這是她問三哥得到的回答。
而答案很快就揭曉，陸兮推開書房的門。
只見書房里，沒有書架的那一面六米來長，雪白的墻壁，寫了上下兩米來寬的數學文字和符號。那密密麻麻，有如源源不絕的數據流，黑色和白色的雙色激烈沖擊，看起來不要太爽。
陸兮在上面掃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過來，上面是她用馬克筆寫的是幾道題目的答案。
最顯眼的是其中一道難度極高的幾何不等式題目的，大量的運算過程占據了差不多整面墻壁的三分之一面積。
到底還是被發現了啊，陸兮知道了媽媽和哥哥所擔心的問題所在。
“你們不覺得挺酷的嗎，李白有夢游天姥吟留別，我這個就當是夢游數學寫留別好了。”
類比李白，真的大丈夫？
當然，陸兮現在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她想的是，讓媽媽和哥哥不要為這件事太過糾結。所以說這話的語氣是輕松的，措辭是沒心沒肺的。
說起來，這幾道題目是她昨晚在睡前瀏覽過的，國際數學奧林匹克（IMO）的往屆真題。
因為難度實在是太大，她一時半會的沒有理出頭緒就放下了，本打算今天再研究研究的，倒是沒想到一覺醒來就被自己解決掉了，而且其中的解答的方向、思路都很完整的呈現在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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