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準備挑選地方設置陷阱的時候,忽然有一條大蟒竄了出來,把弟子卷住了,錢通師兄立刻大叫,說不能沒了誘餌……弟子也是到了這時候才知道,他們所指的誘餌,應該是那條大蟒吧,然后幾位師兄就沖了上來,與大蟒廝殺,幾位師兄非常厲害,合力把大蟒斬殺了,但是沒過多久,蟒枯蛤便忽然間跳了出來,幾位師兄出其不意,只好與其大戰……”
面對著三位長老,方行把一個“誘餌”那不知情卻幸運無比的事情說的惟妙惟肖。
在他口中,候清四人因為一條意外出現的大蟒,打亂了手頭的計劃。
為了保護誘餌,就只好斬殺了大蟒,只是沒想到,大蟒的血,卻引來了外出覓食的蟒枯蛤,無奈之下,只好與蟒枯蛤交戰,在趙直與錢通兩人被殺后,候清留下柳三硬撐,自己逃走,結果蟒枯蛤卻忽然向候清沖了過去,把候清也殺了,再后,柳三趴在地上不動……
而自己,則一直因為害怕,躲在大樹后面,反倒逃過了一劫。
整個過程,他就是一個標準的不知情誘餌,走了狗屎運,才活到了現在。
在說到了候清等人斬殺大蟒,結果引來了蟒枯時,那個短須的長老則輕輕一點頭,道:“蟒枯蛤喜歡夜間捕食,候清幾人斬殺了妖蟒,定然是將外出捕食的妖蟒引來了……”
而在后來,候清留下柳三,自己逃走時,那個威嚴的長老則忽然插嘴:“你說候清讓柳三獨自支撐,自己逃走,柳三竟然答應了?”
言下之意,顯然是有些不相信。
方行故意呆呆的道:“對啊,柳三師兄還大聲喊,讓候清師兄快點逃,不過候清師兄一逃,柳三師兄立刻就趴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結果也不知為什么,妖蛤反而去追殺候清師兄了,對趴在地上的柳三師兄連看也不看,長老,我到現在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威嚴長老正色道:“此事確實有些奇怪,你可曾說謊?”
方行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弟子發誓,絕對沒有說謊……”
那個短須的長老笑了笑,插嘴道:“戚師兄不必擔心,大概是你不明白蟒枯蛤的習性,此妖天性有缺,可以看到動的東西,卻看不到靜的東西,候清看似奸猾,自己逃走,實際上卻是中了柳三的計,在他決定逃走的時候,便已經成為了妖蛤的獵物了……”
威嚴長老一怔,便點了點頭,又道:“那后來呢?這妖蛤又是怎么死的?”
方行道:“柳三師兄當時趴在地上不動,那妖蛤吃了候清師兄之后,卻又回來了,嘴巴里生起了一陣怪風,把趙直師兄與錢通師兄的尸體都吸進了嘴巴里,柳三師兄還活著,竟然也被吸進去了,不過弟子看到他在被吸進去的時候,好像祭起了一柄飛劍……”
方行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道:“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妖蛤吞了柳三師兄之后,忽然間發起狂來,到處亂撞,把弟子藏身的那株大樹都被撞倒了,弟子見他嘴里有銀光出現,以為這妖獸要施展什么邪法,只嚇的立刻就跑,好在妖蛤也沒追,弟子跑出了幾十丈后,回頭一看,卻發現妖蛤竟然不動了,不過弟子也沒敢回去再察看,一路逃了……”
青衫長老輕輕一嘆,道:“柳三此子果然不凡,想必是妖蛤把他當死尸吸入腹中時,他祭起飛劍,絞碎了妖蛤的臟腑,這才取了妖蛤性命的,方行,你逃走之后,有沒有再回去查看?柳三雖然被吸入了妖蛤腹中,但若是他及時殺掉了妖蛤,還是有希望活下來的……”
方行的表情似乎快哭出來了,哭喪著臉道:“弟子……膽小,過了一天時間,才敢回去,那時候,卻發現妖蛤的尸體,已經被妖獸啃食的差不多了,弟子……弟子甚至還在它的腹子里,看到了候清師兄他們的尸體……真是……真是好慘啊,弟子當時……嚇壞了……”
幾位長老嘆息了一聲,對視了一眼,對方行的話也信的差不多了。
這番話,真中帶假,假中藏真,來龍去脈一清二楚,幾位長老也挑不出什么錯來。
另外一點就是,他們都是過來人,對弟子間的這些齷齪事了解的清清楚楚,實際上,方行的話里便是出現一些漏洞,他們也懶得追究,只要有份說辭就好。
“事已至此,多說無宜,對了,那蟒枯蛤的妖丹呢?你有沒有取回來?”
青衫老者嘆了口氣,忽然向方行沉聲喝問。另外兩名長老目光也看了過來,關切之意明顯,顯然對他們來說,有沒有取出蟒枯蛤的內丹,才是評定一次斬妖任務有沒有完成的標準!哪怕最初領符詔的并非方行,只要蟒枯蛤的妖丹帶回來了,他們就會算這一次任務成功。
“弟子……當時找了很久,沒有找到,便到了這條蛤蟆腿回來……”
方行把背后的蛤蟆腿取了出來,擺放在了三位長老面前,故意惡心他們。
三位長老立刻捂上了鼻子,短須長老厭惡的擺了擺手,道:“唉,你真是沒用,膽量太小,足足過了一個晚上才回去查看,不知多少妖獸都會被蟒枯蛤的氣血味道吸引過去,那妖丹又是妖氣最重的東西,又怎么可能剩得下來?一條妖蛤腿又憑證得了什么?”
方行眨著眼睛,似乎非常的委屈。
威嚴長老道:“你也不必沮喪,道門有道門的規矩,你這一次任務只能算是失敗了,不過對你來說,能活下來未嘗不是最大的獎勵,好了,你這便離去吧,對了,那幾名弟子的法器等物,是否在你身上?道門發放給他們的法器,都是要收回的,你不可藏私……”
方行急忙將背上的一個包袱取了下來,放在幾位長老面前,道:“都在這里了,弟子不敢藏私,當時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了這么幾件,請長老明察……”
威嚴長老目光在他身上一掃,發現確實沒有別的東西了,便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離去了,他在最后加這么一句,也是例行公事,實際這些外門弟子的低劣法器,他也看不上。
不過他當然也想不到,方行其實早就把所有的都分成了兩份,一份不值錢的,拿回來交差,那些最值錢的東西,卻都被他放在了腦后的洞天指環里,而洞天指環被他染成了灰不溜丟的顏色,隨隨便便束在了頭發上,就算這三位長老,也無法輕易看穿。
“是……”
方行擺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包袱,準備起身離去。
也就在這時,忽然間那青衫長老道:“你且在外廳等候片刻,我們商談一下!”
方行聞言,頓覺有些愕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還是依言去外廳等候。
“袁師弟,你的意思是?”
另外兩個長老也有些不解,既然判定任務失敗,又還商量個什么?
那青衫的袁長老笑道:“兩位師兄,且聽我一言,師弟認為,這少年剛才所說的經過,并無謊言,且那樣一條妖蛤的后腿,從傷口來看,也可以判定是在妖蛤被割下來的,既然如此,我們的符詔上所寫的,便是讓他們外出斬妖除魔,那他這任務算完成了也罷!”
短須長老微微一怔,奇道:“既然沒有妖丹,我們符詔殿便沒有任何進項,倒是獸司監那些龍馬的損失都會算到我們頭上,如果我們再判定此次任務成功,那么入庫之物上還得再填寫一顆四階妖丹,結果卻什么都沒有,這里外里的,我們符詔殿豈不是賠大了?”
威嚴長老跟著點了點頭,似是贊同短須長老之言。
青衫長老笑道:“師兄此言差矣,試問這一批的外門弟子才剛剛入門,等到他們開始大量的領取符詔,少說也得六七年后,而且道門之中,一直有傳說,把我們符詔殿說成了龍潭虎穴,一提起來便如臨大敵,但凡有一點別的辦法,都不會來我們這里領符詔……”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近些年來,除了道門強硬分派到那些內門弟子頭上的符詔之外,其他自主來領符詔的竟然越來越少了,寧可在自家的師兄弟們手里去搶、去坑、去騙,也不愿到符詔殿來,堂堂正正的領取符詔來換資源,原因呢,自然也很簡單……”
“道門弟子,都把我們符詔大殿妖魔化了,認為凡是來符詔大殿,便是九死一生的結果,而且很多時候,即便是九死一生,也不一定能夠換取到相應的資源,這么一來,自然沒有人肯來白白送命了,除非石精散這種被我們牢牢把控,他們無法從別的地方得到的資源,才會讓他們鼓起勇氣,三五成群的來道門領符詔,還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聽了青衫長老的話,另外兩位長老都不由的點頭,這些都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