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之主,八部天龍,還不歸位,更待何時?”
神秀小尚的一聲大喝,似乎喚醒了這一片沉睡之中的古剎,無盡佛蘊盡起,天地色變,頭頂之上,佛云顯化,幾乎與此同時,那古剎遠處,忽然間轟隆作響,有石破天驚之兆,而后,五道光華幾乎在這一瞬間,同時沖向了高空,半晌之后,化作無盡神光落了下來,分立于神秀身邊兩側,表情似有一些驚愕,但更多的卻是悟道之后的滿面喜意與佛蘊道光……
左面一個,赫然便是一只體軀肥大的金烏,一身妖魔之氣,驚人肝膽,偏偏與它身上的佛蘊融合在了一起,讓人無法以一語評之,再一人,身為女子,卻又英氣勃勃,背后兩道修羅大翅,振掃寰宇,再有一人,手持長槍,神情堅毅,頭頂之上,有眾生氣焰流轉。
而在右邊,則有一只渾身煞氣濃郁到了極點的惡鬼,兇風四溢,冷冷盯著凈土諸修,他一身煞氣,偏偏那鬼氣邪怪之極,卻又帶了一種堂堂正正的意味,而另一個,則是一個身穿紅袍的女子,背后顯化無盡被鎮冇壓的鬼影,就好像是,她一個人,便帶了一座地獄而來……
這五人的出現,甚至還引動了方行身上的某種氣息出現,一道寶光沖霄而起,凈土諸修,皆在此時看到了他身后那一尊上頂天,下立地的巨大神像,半睜半掩的眸子,帶著一種漠視眾生的眼神,高高在上的看向了凈土修士,赫然有種拷問心靈般的力量,籠罩了大地……
……偏偏方行自己不知道,正滿不在乎的挖著鼻孔。無意間一回頭,把自己嚇了一跳!
“輪回六道……”
凈土修士里,不乏見識過人者。一瞬間便看出了這六人的氣息,竟與傳說中的六道契合。
天人道、眾生道、妖魔道、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
傳說中的六種至高之道。走到了盡頭,修為不輸當世佛主……
當年,佛門遭受重創,六道傳說也隨之消彌,而如今,佛子回歸,六道之主也回歸了?
這還未完,凈土諸修驚詫不能自已之時。遠處,卻又有一行人走來,赫然便是一個身披金甲的英氣少年,一個一身黑甲的巨大猿妖,還有一個穿著淡金裙子的女子,一個穿著青色裙子的女孩兒,以及一個枯瘦矮小,眼神精光四射的鼠妖以及一頭披著銀甲的驢子……
“從佛善果,便在今日!”
神秀小和尚手捏蓮花印,輕輕向遠處點了過去……
金翅小鵬王額頭浮現一朵蓮花。身上金光佛蘊隱隱透射了出來……
大圣山空空兒一身黑光轉變,竟隱隱有了金芒,似如一身剛毛。光澤流轉不定……
烏桑兒手上,多了一朵金色蓮花,搖拽生姿……
楚慈身上套上了一件金色霞披,映著虛空,幻化出了五彩佛芒……
最后時,神秀看向了鼠冇道子與青驢,微一猶豫,卻又嘴角含笑,道:“罷了。給你們吧!”
說罷了,手指再點。青驢四蹄之下,一朵聚散不定的金云顯化了出來。神異之極,而那無影山鼠道子則在驚喜無限的眼神里,得到了一件金色袈裟,緩緩披在了身上……
凈土修士看到了這一幕,眼神又艷羨又古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佛門果位,竟然又這么輕輕松松送出去了六個……
甚至連那頭驢都得到了,我的天啊,這去哪講理?
“小和尚,我是看在小祖的面上才來幫忙,可不愿做你的手下……”
偏偏那個手持金矛的金翅小鵬王還滿不在乎的嚷嚷了一嗓子,更讓人想抽他了。
而神秀卻也笑了起來,道:“你們不是佛門中人,自然不是我的手下,且我生來做此佛主,只為渡過大劫,不立尊卑,不究內外,今番只以機緣造化相贈,只為他日共渡大劫……”
“那還好 金翅小鵬王滿意的點了點頭,抬手摸著自己額心的蓮花。
六道傳承,皆已有主,八部天龍果位,也去其六,只剩了兩個了……
神秀小和尚目光平靜,轉頭向北冥清荻看了過去。
北冥清荻臉色大變,向后退了幾步,伏身行禮,低聲道:“我自知做了諸多錯事,幾已無顏再見……”抬頭看了方行一眼,卻又低下了頭,道:“……再見他和你,以前種種,不必再提,你若欲殺我泄憤,自可動手,若不殺我,我也當回歸家族,閉關百年,再不現身了……”
“若無你的錯,也無今日的對……”
神秀溫言開口,蓮花印輕輕點了出去:“八部果位,有你一個!”
一道金光蜿蜒游出,卻落在了北冥清荻右腕之上,赫然便是一條小小的金色鎖鏈,與此前北冥梟得到的佛法加持,化作金鏈一般無二,只是要小了許多,也凝實了許多……
北冥清荻無言以對,只是滿面淚流,盈盈一拜。
而后,神秀再次抬頭,看向了旁邊一聲不吭的媧女族神女,靜靜道:“媧女族先輩曾與佛門有恩,八部天龍果位之中,便專有一位為汝族而設,今日我修為不足,只可分封如今八位,尚余最后一位,將此機緣贈你,以謝你對佛法的敬畏之心,不知神女愿否接受?”
“愿!”
媧女族神女平靜開口:“吾族敬的是佛門佛法,不分靈山彼岸,你是佛子,我便敬你,你要贈我果位,我也自當舉族助你,將來佛門興起之時,我媧女一族,自當不遺余力助之!”
神秀笑道:“善!”
蓮花印再次一點,媧女族神女身上本就有了佛法加持,而今,金芒更盛,如同嫡仙。
“你們二人的果位,還回來吧!”
神秀分封罷了果位。又看向了不遠處的七目族神子與人馬族神子,雙手微招,兩道金芒便直接向他飛了過來。任是那二人拼命奔逃,抵御。在這時都起不了半邊作用……
“而今,可還有人異議?”
直至此時,神秀才再次轉頭看向了凈土諸修,聲音平淡。
一時,無人吭聲,而今,神秀身邊,六道輪主傳承之人。八部天龍果位獲得之眾,皆圍在了他身邊,每一個人身上的氣勢都驚天動地,便是一族神子也不敢言勝之,更重要的是,神秀隨意分封果位,已預示著他確實得到了萬載佛蘊的認可,到了這時,又有誰敢否認他?
“彼岸寺守御佛門最后一方凈土,只等佛子回歸……”
在這一刻。最終還是彼岸寺護法僧人之首佛印第一個沉沉開口:“此行之前,首座曾告誡于我,無論最終佛果落于誰手。都要我將佛子迎回彼岸寺……我……我本以為吾宗佛子佛理精深,斷無敗理,但既然,是你得了正果,那么我亦當規循首座之命,請你回寺,受此衣缽……”
回歸彼岸寺,接受衣缽?
這么一句話,又使得凈土諸修心間大震 。不能自持。
彼岸寺是何等存在呵,于凈土傳承萬載。影響深遠,舉足輕重……
而如今。竟然要真的請這個白衣的和尚回去主持大局?
“確實是要去的……”
出乎意料,神秀聽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輕輕點了點頭:“吾生來只為助佛門渡過大劫,一心只為佛理,無彼岸靈山之分,亦不會摻予與神州凈冇土之爭,便是選在彼岸寺修行亦無不可,且我心間有惑,正需尋找彼岸的經義佛典來探究,解我心中之迷……”
聽了他這句話,佛印登時長吁了口氣,拱手道:“愿為佛子護法!”
“你要去凈土?”
而今,神秀的地位幾已無人可動搖,但聽了他的話,方行卻眉頭皺了起來。
畢竟凈土與神州對立已不知多少年,而神秀雖然來自南瞻靈山寺,但以凈土修士排斥一切的性子,也必然會將他視為神州一方,他若這么去了凈土,尚不知會有多少潛在危險。
“師兄,我知你擔心我的安危,不過彼岸寺一行勢在必得,我若想帶領佛門渡過大劫,就必然要整合彼岸寺與靈山寺,甚至說,相比起靈山寺來說,彼岸寺對于佛門更為正統,里面有許多先賢留下來的東西,都需要我去一一印證,此行縱然有些兇險,我也無法拒絕……”
神秀小和尚神念傳音:“那一枚佛果,便留在師兄身上好了!你修行功法殊異,識海之內,自成天地,可以隔絕佛果氣息不被別人感知,這怕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師尊當年未將佛果直接留給了師兄或我,雖然也有讓我們通過十世辯機來領悟真正大乘佛法的意思,但更多的,恐怕是擔心我們提前得了佛果,在這萬年之內便會遭劫,那一道浮屠大陣,與其說是守護最后的佛路,還不如說是裹住了佛果,以免佛果氣息泄露,引動某種冥冥之中的存在感應的!”
說到了最后時,他輕輕一笑,俊美的臉上現出了一抹剛毅之色:“如今我成了惟一佛子,在重振佛門的過程中,怕也會引動冥冥之中的劫數,那枚佛果留在你那里,卻要比留在我手中安全的多,待到我功德足夠,可以立地成佛之時,再來求師兄你將這枚佛果還我吧……”
一番話說的方行心頭沉甸甸的,沉著張臉,半晌才道:“……你得拿錢來贖!”
神秀笑了起來,雙手合什,輕輕一禮,低笑道:“師兄有命,不敢還價……”
說著,似是想起一事,取出一塊玉簡,在自己額頭輕輕一點,打入了一抹靈光,雙手向方行遞了過來,笑道:“這便算是利息吧,慧能師兄偶得太上一氣經,請師兄笑納……”
“太上第六經,總算是拿到了!”
方行隨手接了過來,而后與神秀小和尚相視而望,久久不語。
良久之后,方行轉過了身來,眼睛一瞪,兇神惡煞一般狠狠的向佛印以及一眾凈土修士掃了過來,聲音里兇氣無限:“我師弟去了凈土,你們最好都給我老實一點……”
說罷了,伸手攬著神秀的肩膀,厲喝道:“別忘了,這和尚是我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