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無怪斬邪樓主發怒了,就在呂逍遙遁走,且以豐厚報酬引誘諸修與方行為敵之時,在那魔淵之外,圣人已經回歸白玉臺,他亦聽到了呂逍遙的喝聲,有些無奈且鄙夷的的搖了搖頭,而后轉頭看向了白玉臺下方一個侍奉在側的斬邪樓主,低聲喚道:“淵虹,那符詔是怎么回事?白玉京當真曾經發下追殺這個小孩子的斬魔符詔,且以三塊白玉令為酬?”
白玉臺旁,便有個黑衫中年人急急站了出來,飛到了半空,赫然是白玉京十二樓之一的斬邪樓樓主,其執弟子之禮,恭敬道:“圣人在上,那道符詔確實是斬邪樓發出去的,因牽扯到了封禪鼎的去向,才會以白玉令為酬,此事雖有呂家在背后推波助瀾,但實際上晚輩也是知曉的,并曾經稟報過勾離圣人,他老人家也是應允了的,并非斬邪樓私用白玉令作伐……”
圣人聞言,卻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后呵呵一笑,溫言開口道:“原來如此,老夫亦曾聽聞,當初在封禪山的事情,多是由私怨引發,此子心系南瞻,又因師尊受辱而怒,算是情有可緣,站在南瞻的角度來講,也未必不是鐵肩擔道義的舉動,雖然做的有些過火,但多教訓幾句也就是了,還不到發出斬魔符詔讓整個修行界將其樹為公敵的地步……至于那封禪鼎,若是失落了,自然要尋回來,如今既已現身,且由它自去逐一番因果便是,不必強奪回來了!”
“是,那道符詔,立時撤下!”
斬邪樓主見圣人都說的這么直白了,哪里還敢多口,急忙低頭說是。
圣人又看向了白玉臺下的諸修,輕聲道:“爾等也該記得,且不論那孩子究竟是為何人,畢竟是與你們講了經。授了業,于我神州有大恩澤,爾等聞經之后,再起私心。便有些不妥了!”
“謹遵圣人教誨!”
下方,一群人伏首低喝,心中再不敢起半分念頭。
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來說,別說白玉京已經撤去了那道符詔,他們沒了出手的動力。便是還有,聽到了圣人專門為此事開口,像是在有意替那小魔頭洗去某些不善的因果,那么任他們膽子再大,再想得那三塊白玉令及呂奉先的許諾,也實在是提不起那份膽量來了啊……
斬邪樓主甚至呵呵笑道:“圣人放心,自此之后,此子當為我白玉京貴賓……”
不過也就在此時,便見到魔淵之中的方行正拿出了一大把白玉令在那里搖擺著,向下方的眾修大喝:“白玉令我有的是。只要你們能幫我找到那個姓呂的,就賞你們一塊,能夠直接宰了他的,我給你們十塊,聽好了啊,劫道第一道符詔,千真萬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那正在呵呵大笑的斬邪樓主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一臉的驚怒與憋屈……
就連圣人也呆住了,半晌之后。輕輕扶著自己的額頭,低嘆一聲,不說話了。
而斬邪樓主則半晌之后,才并指指向方行。手指都在顫抖:“原來盜了白玉令的就是你……”
幾乎憋悶了很久,他憤怒的聲音才陡然高漲:“拿下他,一定要拿下他,賞四塊白玉令!”
“,一激動就忘了失主還在看著了……”
方行也是嚇了一跳,灰溜溜的收起了白玉令。轉頭看看四周,瞪眼望著那群呆滯的修士,兇橫的不像話,威脅道:“你們這群王八蛋看什么?想死的就來試試?”
一邊說,一邊暗示神秀等人趕緊跑,同時還不忘了回頭說一句:“都別忘了啊,我劫道捅天道主發第一道符詔,誰能替我宰了那姓呂的,白玉令十塊,提供消息也給一塊……”
他雖然狂,卻還沒狂到會在失主的面前就大搖大擺的程度,再說了,斬邪樓主那是何等修為,萬一惹急了老頭,不顧一切沖進來追殺自己就麻煩了,灰溜溜的就跑路了,不過好在,他畢竟剛剛打的呂奉先狼猾逃竄,這份兇威實在太盛,場間諸修,赫然無一人敢阻止他。
白玉臺上的圣人也十分無語,他是越看方行,越覺此子有趣,這才破了例,準備替他洗掉幾分因果,可誰知道這小王八蛋能干出這種事來啊,連他一時都覺得有些尷尬了,這就像是你剛剛替一個人分辯說,他雖然調皮了些,但還是個好孩子,結果這孩子就捅了馬蜂窩一般……
不過細想想,也覺得有些驚訝,反倒對方行更感興趣了。
白玉京別的地方不說,萬寶樓可不是一個想進就能進的地方,在那第九樓里更是有一個怪物存在,憑這小子這連元嬰也不是的修為,是怎么著悄無聲息盜出了這么多寶貝來的?
雖然被氣急敗壞的斬邪樓主親自喊出了“擒住”之語,但方行還是順利的帶了神秀、青驢、楚慈三個逃脫,甚至都不能說是逃走的,那真是在眾目睦睦之下大搖大擺的走的,這一戰他在普通人眼里,那是將神勇無敵的呂奉先打的大敗虧輸,倉皇而逃,而在李長淵等人眼里,更是將一個莫名侵入了呂奉先識海的存在都給壓制了,這份兇威如日中天,又有誰敢來惹他?
不得不承認的就是,這一戰,真算是打出了捅天道主的聲威來了!
當然了,方行并不滿足于此,一想到被那個王八蛋逃了,他心里就相當的不爽。
“那個王八蛋寄生在了呂奉先識海,憑他的真靈品質,想必煉化呂奉先的意識并不困難,大概多則十天,少則三天,他就能夠徹底掌控那具肉身,到時候我不去找他,他都會來找我,若是正面戰他,我也不懼,但若是他仗著逍遙身法,跟小爺我捉迷藏,那可有點困難了!”
深處魔淵的過程中,方行也苦惱的琢磨著。
魔淵天地崩碎,規則紊亂,地域又寬廣。有著諸多詭幽秘地,那呂逍遙躲身其中,還真是很難尋見他,況且就算尋見了。如果他一心想逃,自己還是抓不住他,速度太快了。
另一個比較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入此魔淵,本來就是想找大金烏及大雪山一幫人的。當時在魔淵入口處與呂奉先一番惡戰,方行本以為能借這番聲勢將他們吸引過來,卻渾沒想到,惡戰良久,他們并未露面,而如今,深入了魔淵,試圖尋找他們,但借了諸佛觀想經,遍查魔淵入口處的諸域。赫然也沒有他們的蹤跡,這卻讓方行有些詫異,短短幾個時辰,他們能去哪?
“感覺不太對勁,先分兵幾路吧……”
劫道捅天道主拿出了派頭,分配著任務:“小媳婦和大徒弟拿了這觀想經,去尋找金六子那些人,看能不能找著點線索,神禿四當家找些玉石,銘刻一些符詔。分發出去,就拿白玉令作為報酬,誰能發現那驢糞蛋子的蹤跡,就可以來找咱換獎賞。至于我……嘿嘿……”
冷笑了一聲,方行大手一揮:“我得找個地方煉一道法寶,專門克制那王八蛋的身法!”
對于方行的提議,神秀楚慈等人自然全無異議,只是聽說他要煉寶,卻一臉的驚訝。
“你懂煉器?”
這幾個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一副不靠譜的模樣。就連驢子都在翻白眼。
方行一副被羞辱的模樣:“你們是在懷疑我的實力嗎?小爺我以前在青云宗,就是鍛真谷出身啊,專門煉制法寶的,還是鍛真谷的首徒呢,只是平時不屑于顯擺水平罷了!”
神秀等人聽了,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
煉器可不是一件輕易的活計,銘刻符文,鍛煉仙金,淬火鑄胎,哪一樣不得有著深厚的功底和一系列的制器才行,不說方行懂不懂這些,光是專業的制器他都沒有一件啊!
不過方行卻也懶得解釋,揮手把他們攆跑了,自己則在山洞府蹲了下來。
他倒沒說謊,確實打算煉器,煉制一件可以對付呂逍遙身法的法器!
太上破陣經內,蘊含的是諸多戰修法門,其中便有如何對付極速擁有者的辦法。
而方行,則正是準備借助這個方法,煉一件屬于自己的法寶。
有了它,那呂逍遙將來不出現則罷,只要敢再出現于自己面前,必定讓他跑不了。
先琢磨了一會,便開始歸類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搜刮來的材料,尋找合適的煉器方法,還真有不少合用的,身為劫道道主的好處,就在于身上總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知道何時就能派得上用場,比如這一次煉器,方行選出來的,就是當初在萬寶樓第九重樓里拿來的那些骨骸,當時其實是為了拿到真仙頭骨,隨手撿了這些東西來的,現在瞧瞧,還真派上了用場。
“嗯,這個落神種的鎖骨,弧度正好,堅硬無比,恰好合用……”
“唔,閃電族尸骸,一聽名字就知道是擁有極速的種族,其筋絡定然遠比尋常種族更具柔韌性,爆發力,如今雖然失了靈性,但筋絡抽了出來,編成繩子,正好派上用場……”
“荒天神金,是用不上了,不過倒還有一塊虛空獸皮,先湊合用一下吧!”
方行煉器,卻與別個人不同,不起火爐,不刻符文,就地取材,物盡其用,短短一天時間,在神秀等人回到了洞府與他相會的時候,這件法寶就已經煉好了,他喜滋滋的扛了起來,左觀右看,十分的滿意,倒是神秀和楚慈、驢子三個,直接看得呆了,半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就是你煉的人生第一件法寶啊?”
“沒錯……”
方行揮舞了兩下,信心滿滿:“那王八蛋不來則罷,只要來,必定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