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各宗各派小仙家,此時都有一種心里某種東西被折斷的感覺。△¢,
那謝螢火絕非等閑之輩,乃是純陽道真傳弟子,只差一線便可以名列三道七子的人物。在神州,真傳弟子可不是這么容易做的,尤其是北三道這樣的大宗,更是嚴苛之極,必須得是符合道齡者才行,而這所謂道齡,便是修行者的年齡,還有著極大潛力的年齡。
十六歲以下的靈動、四十歲以內的筑基、百歲以內的結丹、三百歲以內的元嬰、千歲以內的渡劫,這五個年齡便是最為常見的優等道齡,簡單來說就是,十六歲以下的小娃娃,人人皆是真傳,因為他們都有著極大的潛力,哪怕再笨,也說不定便是將來的真仙。
而與十六歲以下的靈動相對應的,便是四十歲以下的筑基。
能夠在四十歲內筑基,天資就一定不差,可以寄予厚望。
同樣的道理,向后推去,便是百歲以內的金丹與三百歲以下的元嬰、千年以內的渡劫了,這都是一個表現驚艷的年齡,只要還在這個道齡里面,就算是潛力無限。
比如說那妖地太石家的道子,太石癡兒,此人讀書讀到了七十歲,才開始修行,用了三年,成功筑基,此時七十三歲,在神州便沒有成為真傳的資格,但再后來,他七年結丹,那時八十歲,乃是百歲以內成功結丹的典范,這就屬于道齡符合,可稱為真傳弟子了。
也正因為這苛刻的條件在。因而神州修士。無論是大小宗門還是世家國度。人人奮勇爭先,因為就算你本是真傳,但若是超過了道齡,比如說四十歲還未筑基、百歲還未結丹又或是三百歲未元嬰,都會失去這真傳弟子的稱號,轉而成為宗門長老或是自立門戶。
而就算你靈動、筑基境界皆非真傳,若能百歲年結丹,也一樣可以一躍成為真傳。
在這個神州通用的標準下。哪怕是宗主之子、一道少主,表現弱了,就算有長輩護佑,但在其他人的鄙棄目光里,也無顏再做真傳,往往便自動退隱了。
而這謝螢火,今年不過七十三歲,卻已是金丹四轉的修為,絕對的真傳資質。
在此次因招婿之事而來的眾修里,他也是呼聲較高的幾人之一。本以為最起碼可以和那幾個強勢無匹的人龍爭虎斗一番,即便不能抱得美人歸。也會揚名一時,可誰又想到,竟然還沒到最后招婿之時到來呢,就被這樣一個來歷神秘的灰衣少年一腳踏入了湖中?
雖然有些偷襲的嫌疑,但就算是偷襲,也沒有幾人可以將謝螢火踏入湖中啊!
“膽敢侮我,要你償命……”
一聲爆吼響起了起來,小鏡湖內,一人帶起了萬丈水花,如巨龍出海,兇焰無邊的向著空中的方行沖了過去,卻正是那個倒楣催的謝螢火了,此時他看起來真是怒氣沖沖,不過也十分狼狽,身上又是水,又是泥,還掛著幾根水藻,模樣也氣急敗壞,沒了初時從容。
在方行那一腳踏來之時,他及時捏印,撐起防御,倒沒有受傷,只是被那一腳踏入了湖中不算,甚至其勢太猛,直接半個身子鉆進了淤泥里,這個臉可是丟大了。
因此這一出來,便要跟方行玩命了。
“勾搭我老婆還有理了你?”
方行大喝,不退半步,幾步連踏,山景幻化,接連不斷的向謝螢火鎮壓了過來。
正是他在妖帝閣大戰時參悟的愈發純熟的山法!
一步一影,一影一山。
“我要宰……”
謝螢火正大吼著沖上來,卻忽然被大山壓頂,硬生生打斷了他口中的怒吼,正要將這一道山影移開,卻已有另一道山影壓了過來,身上的重量登時增加了一倍,向空中沖上來的勢頭便已經被止住了,怒吼之中,正要再運靈力,卻又有一道山影壓來,然后又是一道……
一連四道山影鎮壓了下來,謝螢火立時撐不住了。
一聲既悲且痛的慘叫,這位純陽道的真傳弟子剛剛出水,便又被壓進了水里。
悲哀啊!
小鏡湖旁圍觀的眾修已經無語了,呆呆的看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身披黑色披風的灰衫少年,究竟是什么來路?
就算實力不如謝螢火,但眼力勁還是有的,分明看出那灰衫少年實力絕非謝螢火可比。
心間震驚,已經紛紛猜測了起來。
而適才那幾道強大的氣息,此時也鋒芒略斂,不像適才那般氣勢洶洶。
就連此時的龍女,眼神也有些古怪了。
她似乎沒想到,短短四年不見,這個當時被自己追的在海上狼狽逃命的小鬼,竟然有了這等本事,她甚至已經暗中思慮了起來,若是自己現出了真身,能否將他拿下?
“此人竟然是扮豬吃虎,連我也騙了過去!”
小鏡湖畔,一叢垂柳上面,站著一個飄飄欲仙的女子,正眼露恨意,望向了空中那個四方索戰的方行,正是被驚動之后,遲遲趕來的邱小玉,她也不是傻子,一看方行的出手,立時便發覺自己真是太可笑了,這樣一個實力驚人的修士,竟然被自己當作了筑基?
一時間,臉上有些火辣辣的,想到那小鬼暗中可能還笑自己,便感覺像被抽了一巴掌。
又是尷尬,又是惱恨,讓她心里一時殺機上涌。
“邱師妹,此子底細你可知曉?”
偏偏在此時,幾道流光飛來,為首一個,卻是那天一宮的第四真傳蘇勻,在他身后,則跟著鄒離以及其他幾個內門弟子,被他一問,這邱小玉面上更覺無光。咬牙道:“我也是被他騙了。可恨。此人故意隱藏修為騙我,借我的身份偷偷跟入天一宮來,想必不懷好意,這倒也罷了,竟然連累于我,蘇師兄放心,小妹這就出手,替你們天一宮斬了此獠!”
說著。纖掌一攤,卻在掌心出現了一具一尺多長的紅木小棺材,輕輕旋轉。
見到此棺,那蘇勻面色一變,神情微凜,似乎有些忌憚。
不易察覺的后退幾步,正欲開口,忽聽得一人笑道:“在天一宮,如何輪到邱師妹出手?”
幾人聞言望去,頓神情登時一凜。不遠處樓閣宮殿之上,卻正有一團巨大的騰云飛來。在云上赫然是八個金丹初境的壯年修士,皆是面無表情,他們的肩上,卻扛著一個足有十丈方圓的巨大紫木轎,轎子上卻鋪著厚厚的白熊皮墊,上面躺著歪歪斜斜的躺著一個胖子。
那確實是一個胖子,穿著一件領口氅開,直到肚臍的藍色法衣,一個小山一般的胖大肚皮鼓鼓囊囊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皮膚皆呈一種古怪的金黃色,臉上肥肉也是恨不得把五官都擠掉,一笑起來兩顆綠豆大小的小眼精光四射,兩頰肥肉波浪一般顫個不停。
這得有一千斤?
“拜見少宮主……”
蘇勻以及鄒離等天一宮弟子皆伏下身來,大氣也不敢喘。
來者赫然便是天一宮十大真傳之首,宮主道無涯之子,少宮主道無方。
沒有行禮的只有邱小玉一人,她的眼睛呆呆的落在了紫轎旁邊的一人身上。
那人輕袍緩袖,穿一件麻袍,頭戴紫觀,容顏古樸,神情淡漠,目光似乎永無焦點。
便是邱小玉看著他的眼睛里已泛起了淚花,此人也不曾正眼瞧她一下。
“你不是不在宮里嗎?”
邱小玉看了他半晌,才顫聲開口詢問。
面容古樸的男子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開口:“你怎么來了?”
邱小玉咬了咬嘴唇,顫聲道:“我來找你!”
面容古樸的男子淡漠道:“找我何用?”
邱小玉登時說不出話來,兩眼盈盈,淚水閃動,似要哭出來了。
“哈哈……呂師兄,這可就是你不對了,怎么能對邱師妹如此淡漠呢?”
身材胖大到如妖怪一般的天一宮少宮主哈哈笑了起來,肚皮又蕩起一叢波紋。
“閑話少說,此子在你天一宮大鬧一場,你便這般看著不成?”
面容古樸的男子輕笑一聲,目光似有了焦點,望向遠處湖上的方行,此時方行正又一次將謝螢火踩進了湖底,然后一個人追著一幫圍觀的人砍,硬生生打出了一個無敵的風采,圍觀的眾修已經無人敢湊近這方小鏡湖,而他還得閑沖著龍女大叫:“你男人威風吧?”
這一幕讓眾修都感覺有些無語,龍女則是神情惱怒,這男子卻是生起了殺機。
天一宮少宮主道無涯明白他的意思,卻故意搖了搖頭,唉聲嘆氣的道:“一般人敢來鬧事,我們天一宮自然饒不了他,但這位使刀的小爺看起來不是很好惹啊,這可不是一般人調教得出來的,別是哪位大人物的關門弟子吧,這一不小心殺了,可是有點麻煩……”
面容古樸的男子冷哼了一聲,道:“你聽不出他的口音?”
道無涯一呆,搖頭道:“不像是神州北域之人,聽不出來自何處!”
古樸男子淡淡道:“我聽得出,與四年前來到了神州的那幫南瞻土包子一般無二!”
“南瞻來的?”
道無方笑了起來:“那就無防了,那誰,你是叫鄒離是吧?領我令符,告訴長老們,可以出手了……天一宮再懂待客之道,可也容不得南瞻土包子耍威風呀……”
說完之后,他像是總結似的停頓了一下,再次微笑著開口:“南瞻人命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