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鄧伯南這么說,現場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張朝陽愕然地看向許巖,又轉頭望著張文斌,又看看許巖。。。這樣來回看了幾次后,然后,他解下眼鏡,不敢相信地拭擦了下鏡片,又仔細地端詳了許巖一番,他才回頭望向鄧伯南,驚訝地問道:“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這個年輕小伙子。。。他就是?”
“千真萬確,我保證就是。”
許巖站前一步,沉聲道:“您好!我是情報部四局的許巖!”
張秘書長明顯呆滯了,他下意識地答道:“哦,你好,你好。。。”
很明顯,對張朝陽來說,眼前的事情實在超出了他能接受的極限——許巖覺得,這倒也是正常的。倘若不是鄧伯南在場證明,如果突然有個大學生跑出來跟自己說,估計自己也會把他當做個騙子的。
不止是張朝陽,在場眾人看看許巖嘖嘖稱奇,臉上卻是滿是感慨。
好在,張朝陽很快反應過來,爽朗地笑道:“您不厚道啊,也不事先提醒一聲,讓我出了這洋相——不好意思啊,我們接到通知,說會派遣一位對這種特異案件很有經驗的人來負責這系列案件的調查,是這方面的權威——我就想了,既然是很有經驗的,那該是一位年高德勛的同志了,沒想到您居然這么年青。。。這個,真是出丑了!恕我多嘴問您一句——我看您這個相貌。。。您今年有沒有二十歲啊?”
“秘書長,我是93年的,今年剛好20歲。”
張朝陽一拍大腿,他感慨道:“剛好二十!剛好二十!您年輕有為啊,這么年青,還擔任了重要職務——看到您,我就感覺啊,我們這幫人的年紀,統統都活到狗身上了,哈哈!”
眾人都是“哈哈”一笑,尷尬的氣氛才漸漸散去。這時候,黃夕、唐敏等人也是坐著游覽的電動車趕回來了。
大家相互介紹了下雙方的身份,知道眼前眾人身份,許巖這門外漢倒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黃夕卻是微微凜然——她是知道路數的。
為了接待,這么隆重的禮節,很明顯地不符合規矩。
所謂重禮于人必有所求,今天的這場宴席,只怕不是那么簡單的,也不知道錦城市這邊想要干什么?
趁著眾人進入時候亂哄哄的時候,黃夕湊近了許巖,低聲說了自己的顧慮,許巖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沒事的。”——許巖心里有數,這次錦城市異乎尋常的隆重接待,多半是鄧伯南為昨晚的誤會表達歉意罷了,并沒有黃夕想的這么復雜。
當下,眾人入席——按照國習慣,入席時候總要謙讓一番的。
眾人座次排定,服務員飛快地上菜。菜上齊之后,鄧就開始致辭了,他舉起了酒杯,笑瞇瞇地環視眾人:“這個,我就先來說兩句吧——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因為,對我們的工作進行指導,我們表示熱烈歡迎!
來,這第一杯酒,對許組長和各位同志的到來表示歡迎吧!來,我先飲為敬了!”
鄧伯南說著,率先一杯飲盡了杯中的紅酒。這第一杯酒的理由十足,眾人都是紛紛舉杯,跟著一飲而盡。
很快,鄧伯南又舉起了酒杯,他笑吟吟地說:“這第二杯酒呢,就是要表達我們錦城父老對許組長的感謝!這里的幾位同志,我是第一次見,但你們的許巖組長啊,我可是老相識了!
說著,鄧伯南又是一飲而盡,眾人也跟著飲盡。許巖還沒放下酒杯呢,鄧伯南又舉起了杯子,他再次笑吟吟地說:“這第三杯酒呢,就是我們的美好心愿和祝賀了——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樣,那樁案子,十分棘手!兇手手段兇殘,案件至今未破,我們憂心忡忡啊!
我們祝愿,能順利破獲這個惡性大案,早日將那個兇殘的兇手給抓獲了,除掉這個大禍害!來,大家干杯吧!”
鄧伯南巧舌如簧,一連串的好話不重復地出來,許巖聽得眼睛都直了:“不帶這樣的吧?大家一口菜都沒吃呢,就連喝三杯——這好像不是正常的應酬路數吧?”
但鄧伯南提出的敬酒理由實在冠冕堂皇,許巖也找不到理由來推辭,只得第三次舉起杯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然后,看著鄧伯南又伸手想摸酒杯了,許巖看得頭皮發麻,他趕緊搶在前面拿起了酒杯,干咳一聲:“咳咳,我來說兩句吧——這次,我們來錦城,目的就是要查明兇案真相,抓獲兇手!我們剛下飛機,寸功未立便受到了這么熱情的接待,我們感到很高興,又是受之有愧。
在這里,我代表調查組的全體表個態吧:我們一定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案件的調查工作中,盡最大的力量,竭盡全力來破案,絕不懈怠!只要有一絲線索,我們都會追查到底,絕不放過那兇手,為那些遇害的無辜群眾討還這筆血債!
當然了,我們也希望能得相關部門的大力支持!在這里,請允許我先向諸位領導表示感謝了!”
這是許巖第一次在這種應酬場合說這種套話,這番發言稿還是黃夕事先給他擬好的,許巖不過是臨時背出來罷了。但因為許巖平時跟那幫老油條廝混得多了,耳染目濡之下,這一番套話說起來居然也是四平八穩,像模像樣的,不漏什么破綻。
當下,席間眾人都是熱烈鼓掌起來,鄧伯南大聲叫好:“好,好,好!這番可是立下了軍令狀了,我們大家都是聽到了!這么有信心,同志們也是精神飽滿,信心十足的樣子,我這顆心可是放下一半了!我相信,有了這樣的決心,這樣的氣概,在同志們的共同努力下,案件一定能順利偵破的!來,大家來干一杯!”
幾杯致辭酒下肚,酒席才算正式開始。然后,眾人這才放開來,開始吃飯夾菜。有人招呼外面的服務員進來,來給大家上湯碗。在服務員端碗上湯的空暇時候,張朝陽笑道:“說句心里話,我不怕鄧伯南和大家笑話,今天看到你們過來了,我這顆心啊,可是踏實了一大半了,今晚上才睡得著覺啊!”
“您太客氣了。。。這是怎么說的呢?”
“唉,您不知道,大學那塊,那一直是我對口聯系的,自打這案件發案以來,大學的領導可是天天找我鬧啊,說我們工作不力,沒做好對他們師生的保護工作,說要告我們狀去——
您別看,學校里那幫老師啊,別看著平時斯斯文文的,但關鍵時候,他們耍起流氓來,那也是蠻狠的。
看得出來,張朝陽是一位很詼諧的人,他操著一口山東口音的普通話,顯得活靈活現,眾人又是齊齊抱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樂不可支——許巖沒那個榮幸能親眼見過錦城,不過他看眾人笑得那么開心,頓時心下有數了:這位齊聲,多半是口音比較重的領導了,以至于下屬們都喜歡拿他的口音來開玩笑。
等著眾人歡笑過后,張繼續講述:“那天,害得我足足花了半個鐘頭,才把事情解釋了,可我瞅著他還是不怎么相信的:‘嗯嗯,老張,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吧。反正,在外面有什么麻煩,你趕緊處理妥了,不要再鬧出這樣的事啊。’——我說,這是哪跟哪的事啊,問題是我一根毫毛都沒碰她們啊!好不容易跟齊聲說清楚了,可回家里,那麻煩就更大了——我老婆那邊,可是好幾天沒讓我進門了。
鄧伯南可以作證的,為了大學的案子,我可是被多面夾擊,焦頭爛額,不得安生啊!直到您過來接手這案子,咱才松了口氣,這話是怎么說的——可是終于來救咱們了,親人啊,咱可是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
滿席哄堂大笑,幾位女士都是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