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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南克眉頭緊皺,“你是說我爸爸是因為被人出賣才……”
“沒錯,”石井裕朧因為內臟受到燒傷影響而吐出一口鮮血,面色慘白地哀求道:“我……我喉嚨劇痛,能不能給我一點水喝?”
千雪的礦泉水瓶已經空了,為了得到父母的信息,讓石井能夠繼續說話,南克把目光望向只剩下斷橋殘骸的小河附近,猶豫要不要到那里去取些水來……陳天豪正在那里把腦袋扎進河水當中,瘋狂喝水給自己洗胃,雖然仍舊渾身抽搐,但是蛇毒似乎要不了他的命了。
“小心!”正當南克稍微走神的時候,身邊的李衛國猛然把南克推開。
南克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幕,他的所羅門真實之眼將一切看得無比清晰,但是卻缺少阻止它發生的力量。
石井裕朧的傷勢頗重,靈威也跌落到了接近瀕死的程度,但是他仍然還剩下搏命一擊的手段!
他此時已經放棄了奪取夏熾和千雪的所有權,想要反敗而勝,只有擊殺南克這一條路可走。
用南克失蹤父母的消息引誘南克靠近,然后……使用自己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殺手锏!
包裹住石井裕朧右手的漆黑色咒術手套,他身上唯一有深淵之瞳標識的地方,突然燃燒起耀目的白焰!
如同純黑之夜被撕成碎片,手套的殘骸帶著不祥的滯重感分崩離析,而其下隱藏的刻印,終于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一枚血紅色的刻印,圖案是一把尖端向外的古羅馬長矛,刻印的構圖并不復雜,但是這簡單圖案本身便散發著令人無法言說的神圣感和歷史感。
在這樣近的距離,南克不需要觸摸到刻印,他僅憑所羅門真實之眼就可以讀取到被激活的刻印信息。
刻印·朗基努斯之槍 效果:只要擊中軀干,對于靈威不高于自己十倍的對手一擊必殺。
備注:這是曾經被羅馬百夫長朗基努斯所擁有,浸染過耶穌圣血的命運之槍,又名“弒神之槍”——得之者所向無敵,失之者死于非命。
一道長槍狀紅芒從石井裕朧的右手掌心激射而出,千雪匆忙間召喚出來的三只冰盾,竟然接連被這把長槍擊得粉碎!
“能夠傷害神子的天命之槍,又豈是你這個山窮水盡的冰魔神能夠阻擋的!”
石井裕朧獰笑著等待朗基努斯之槍擊中目標,只要南克被殺,千雪和夏熾馬上會變成接近普通人類的存在,那時她們不管是戰是逃,都威脅不到自己了。
然而石井裕朧的獰笑沒能繼續下去,他看到朗基努斯之槍貫穿了某人的身體,卻不是自己想要殺死的南克。
“李先生!李衛國先生!”
李衛國的腹部被朗基努斯之槍洞穿,長槍狀紅芒在造成巨大傷口之后消失無蹤,對于魔神來說,腹部重創本不是致命傷,然而弒神之槍的特效卻斷絕了李衛國的生機。
作為處于魔神系譜最下方,能力微小的魔神,李衛國的靈威根本不可能達到石井裕朧的十倍以上。
所以,盡管南克緊緊抱住李衛國的身體,卻也只能徒然看著對方的生命力急速消逝。
李衛國咳出大口鮮血,從他腹部流出的大量鮮血染濕了深藍色的司機制服,在南克的眼中,李衛國的形象和自己因哮喘病去世的爺爺重疊了起來。
“李先生!我……”
南克深恨于自己麻痹大意,居然沒想到石井裕朧留有這樣的殺手锏,他有一萬句道歉的話想說,但是每次開口都哽在喉頭。
李衛國卻對自己的選擇沒有半分后悔,他癱軟在南克的懷中,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掌,輕輕撫摸南克的臉頰,希望南克不要為自己傷心。
“孩子,別哭……當年我沒能救下我的救命恩人,還有我的師長,但是我現在救了他們的子孫后代……至少這次,我沒有當逃兵……”
一句話未能說完,這位曾經集結在南京城下的抗戰老兵,永遠地垂下了手臂。
南克沒見過李衛國的真實面容是什么樣子的,南克只知道,消逝于自己懷中的是一位額頭遍布皺紋的干瘦老人。
他的嘴角竟然掛著滿足的笑容。
李衛國的身體開始化作散碎的光點,隨風凋零,任何出生于魔界的魔神,在死亡之后都不會在人間留下尸體。
只消片刻,李衛國的形體便在南克的懷中徹底消失,如果不是噴濺滿地的鮮血,南克甚至不能確定李衛國曾經存在過。
老兵的鮮血沾染了南克的衣服和臉孔,他有一瞬間進入了失神狀態,雙眼之中有無盡的悲哀和憤怒交替閃過。
“李先生,轉世到這片土地上來吧……我一定會竭盡所能不讓這個世界毀滅!而且從此之后,我絕不會再對敵人手軟,我不會再給他們傷害好人的機會!”
與此同時,石井裕朧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右手掌心赤芒再現,他拼著讓自己壽命受損,也要向南克第二次發射朗基努斯之槍。
然而南克染上鮮血的身影倏忽間消失不見,石井裕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南克的移動速度竟然不次于自己的疾風步!
在石井裕朧無比震驚的時候,南克猛然出現在石井裕朧右側,并且扣住了石井裕朧帶有刻印的右手。
“你……”
一絲鮮血從南克的嘴角滲流而下,但是他毫無痛苦之色,反而有一種即將完成復仇的快意。
本來打算出手的千雪倒吸一口涼氣,作為跟南克有精神的戒靈,她知道南克之所以能達到這樣的速度,是因為南克使用等價交換剝奪了自己的聽覺、痛覺,以及除了心肺以外所有的臟器功能。
即使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南克這樣做也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了損害,使他從嘴角流出鮮血。
“不管是魔神還是人類,為了心中那不容踐踏的部分,都會豁出性命嗎?”
這樣想著,千雪望向南克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甚至覺得半身浴血的南克有點小帥。
“你……體術只有1的家伙,你現在已經阻止不了我了!我要把你們全都殺掉!”
石井裕朧從左臂開始覆蓋蛇魔鱗甲,尖銳的蛇牙出現在左臂前端,他打算使用自己最后的魔力終結戰斗。
然而在那之前,南克已經發動了所羅門之匙·刻印剝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痛苦俘獲了石井裕朧的整個身心,他的朗基努斯之槍刻印如同油畫溶于松節油一般,被所羅門之匙發出的金色異芒完全吞沒,并且開始化為紅色光流,被撕扯著拉離他的手背。
“不!這是我的力量!你不能奪走它!!”
石井裕朧絕望地試圖抵抗,但是在一番大戰之后,他的靈威降到了很低的水平,南克此時的靈威比他更高,恰恰滿足剝離刻印的條件!
不單單是憤怒使得南克的靈威得到增幅,李衛國的靈威雖然微弱,但是卻混同于南克的靈威當中徘徊不去,共同壓倒了石井裕朧的靈威。
“住手!不要這么做!我會告訴你很多秘密!啊啊啊啊啊!”
刻印是精神層面上的存在,是靈魂的一部分,南克撕扯石井裕朧的刻印,完全等同于撕扯石井裕朧的靈魂,那是普通人不可想象的劇痛,即使是能力者也難以抵御這樣的精神摧殘。
石井裕朧的蛇魔鱗甲煙消云散,他的頭發、眉毛飛速變白,眼神渾濁起來,猩紅色的嘴唇也變得干癟、蒼白。
紅色光流終于完全脫離石井裕朧的右手手背,在吞噬了朗基努斯之槍刻印之后,所羅門之匙復歸平靜,千雪能夠感知到,借著此次的吞噬行為,自己的法皇恢復了之前意外損失的十年壽命。
失去了刻印,也失去了最后力量的石井裕朧在南克身前跪倒,他的表情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我……我很強大……我也很聰明……我……”
靈魂被切割,精神受到巨大傷害之后,石井裕朧嘴角流涎,竟然變成了只會自言自語的白癡。
他渾身顫抖,拖著綿軟的四肢向前爬行,潛意識地想要逃離危險之地,手指和膝蓋在公路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除惡務盡,”南克冷冷地對千雪說,“我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因為婦人之仁或者猶豫不決,讓我的任何同伴受到傷害了!”
“以法皇律令,我赦命你殺了他!”
千雪對于南克的轉變微感吃驚,但并不過于意外,任何人只要卷入能力者的世界,見識了各種血雨腥風,并且沒有在前幾次戰斗中被殺,那么遲早要成長起來。
但是她向南克微微欠身,并沒有立即執行殺死石井裕朧的命令。
“法皇大人,”千雪這次對南克的尊稱終于不是出于嘲諷,“石井裕朧已經不值得我浪費魔力了,他的刻印雖然霸道,但是也有缺點,無論因為任何原因失去朗基努斯之槍刻印,都會化為鹽柱而死……他現在已經是死定了。”
話音未落,已經變成白癡的石井裕朧再次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哀嚎,從他的肢體末端開始,皮膚、肌肉、骨骼一點點地化為白色的塵粉,由于有千雪的事先說明,所以南克知道那是細小無比的鹽粒。
化為鹽柱是上帝經常使用的懲罰手段,當年初代火魔神焚毀墮落之城索多瑪,不聽上帝勸告,非要回望索多瑪城的義人羅得的妻子,便是瞬間化為鹽柱。
痛苦的哀嚎持續了數分鐘之久,石井裕朧的身體終于片片龜裂,擁有曾經傷害過神子的圣槍又將其失去,必將遭受到上帝的無情懲罰。
朗基努斯之槍的屬性上早已寫明:得之者所向無敵,失之者死于非命。
石井裕朧罪惡的生命結束之后,夕陽下的晚風吹散了公路上的一灘鹽末,在鹽末的中央,一枚翠玉蛇戒隱隱放出綠芒,似乎正在心懷忐忑地等待下一任法皇……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