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空腔像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巖洞一樣，肉壁表層分泌著粘稠的半透明液體，從頂部垂下一條條膠裝的絲線，如同巖洞、又像是隔了一層簾幕。人站在上面就像是站在膠水上一樣，行走艱難。
這樣的環境勢必影響眾英雄們的戰斗力，如果尤格薩隆在這里布置它最精銳的爪牙，說不定還真能拖延他們一段時間。
不過它并沒有這樣做。
姜維漢對面僅僅只有幾個無面者，而且其中有一個還是他的“熟人”——畸變后的洛肯。
姜維漢被“坑”進尤格薩隆的第一個胃囊時，最終出其不意地獲得了勝利。相較之下，尤格薩隆則損失慘重。為了防止姜維漢抓到畸變的洛肯，它不得不將這個家伙轉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直至這一刻，洛肯依舊安全，可尤格薩隆本人卻危在旦夕。
它現在已經徹底顧不上什么泰坦觀察者的降臨了。要是它注定要死，被這群英雄殺死和被泰坦系統重塑星球殺死還有什么區別？
畸變的洛肯處境也不算好，幾根巨大的觸須深深地扎進了他的身體，這個背叛了萬神殿的泰坦守護者墮落之后沒有受到正義的制裁，反而被他的主人如此折磨，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的身體一直抽搐著，眼神已經渙散，簡直就是一副離死不遠的樣子。
“這是鬧哪一出？”姜維漢忍不住嗤笑一聲，“尤格薩隆，你以為這樣的方式會威脅到我們？”
不用想。尤格薩隆肯定是想要通過殺死洛肯、激活觀察者降臨的方式來要挾他們。
可是之前他都不惜殺死洛肯來威脅尤格薩隆，現在又怎么可能因為尤格薩隆要殺死洛肯而退卻呢？
能使出這樣的昏招。說明這位邪神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
“我知道你的身份，姜維漢。”
尤格薩隆憤慨的聲音在這個空腔內響起。“你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犧牲這個世界的任何人。我知道就算觀察者降臨，你也可以逃生，反正被消滅的都是被我們感染的凡人，按照泰坦的一貫思維，他們被清除也是理所應當。我說的對嗎？”
“你挑撥離間的本領還不太夠。”姜維漢冷笑一聲。
奧杜爾之戰前，姜維漢就向其他的諸位領袖們解釋過這場戰爭中可能遇到的危險，當然也包括觀察者降臨這種狀況。
姑且不說有他這位貨真價實的擁有泰坦權限的人在這兒，就算沒有他。歷史上英雄們依舊可以打敗奧爾加隆，讓他取消重塑世界的命令。
不管怎么看，這個世界都不會被毀滅。除非歷史發生極大的偏差，完全脫離掌控還差不多。
但這可能嗎？
“是嗎？我卻不這樣認為！”尤格薩隆怒吼道。
那幾根插進畸變的洛肯體內的觸手突然發力，洛肯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他的身體發出一陣類似布料被撕裂的混合之聲，接著這位充滿罪惡的前守護者首領就在眾人面前被尤格薩隆的觸手撕得四分五裂！
即便是洛肯變成了無面者，這樣得傷勢也絕對是致命的——他尸體的那些碎塊掉了滿地，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每一個英雄都經歷過比這更血腥的場景。不過尤格薩隆生撕自己手下的行為還是令他們有些心中發寒。
“洛肯已經死了。”
四位守護者表情各異，他們都能感受到洛肯的死亡，還有他體內的裝置所發出的特殊信號。
按照應急機制，當萬神殿接收到信號之后。就會派遣觀察者降臨。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哈哈哈哈哈……”
尤格薩隆發出一陣狂笑聲，“來吧，沖著我來！我知道你們有辦法阻止觀察者毀滅世界。但那有個前提，姜維漢。你知道那個前提是什么！”
前提是他們要能在確認代碼被發送前見到觀察者并阻止他。
尤格薩隆雖然難逃一劫，但要殺死它肯定需要一定的時間。誰也不知道在英雄們和尤格薩隆血戰之時，觀察者會不會直接發送代碼毀滅世界。
“都已經到了這里，”姜維漢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殺死尤格薩隆再說！”
他可不會因此放棄殺死尤格薩隆的計劃，現在撤退出去，可就真的沒有機會徹底殺死尤格薩隆了！
“我們可能只有最后幾個小時的時間了。”風暴之王托里姆沉聲道，“加快速度吧，否則——”
否則這個世界真的可能被格式化。
守護者們本來應該是站在泰坦的一邊，他們的職責也只是守護這座監獄，并盡量保持超然的地位，不干涉世界的運行。
站在他們的立場，不管觀察者下達什么樣的命令，他們都應該無條件遵從才對。
不過經歷了洛肯的墮落與陷害，還有他們的被控制和清醒之后，這些本應該只有機械思維的守護者們也有了跟其他智慧生物一樣的感情。他們不希望這群勇于和邪۰惡抗爭、甚至完成了泰坦都不能辦到的事情的凡人們真的因為不符合泰坦預設的進化方向而被觀察者上報毀滅。
或許殺死尤格薩隆會讓觀察者覺得這個世界的還需要多觀察一下，不會那么快就向萬神殿發送報告呢？
這就是四位守護者現在內心最直接的想法。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就算奧爾加隆真的發送出了重置艾澤拉斯的指令，這個命令也幾乎不可能被執行。
因為姜維漢已經和萬神殿的主人見過面，他現在可是阿曼蘇爾的兄弟，萬神殿怎么也不可能格式化艾澤拉斯。
更何況這其中還包含一個隱藏的底層設定——如果從游戲的角度去看這個世界的話，奧爾加隆的降臨是整個奧杜爾危機中的一段特定劇情。
既然是“劇情”，當然就有設定好的它的觸發方式和走向。
觸發方式很明顯，就是守護者洛肯死亡。可劇情過程中基本必須要包含這一部分——就是奧爾加隆做出格式化決定，英雄們前來阻止，然后按照兩者之間的戰斗結果進一步影響觀察者的判定，并引發最終劇情。
如果把觀察者劇情當成是一個劇情任務的話，他執行重置世界的代碼必然有一個隱藏的前置條件，就是被英雄們挑戰。
只要這個挑戰沒有發生，真正的發送重塑世界代碼的劇情就不會觸發。
守護者們都覺得觀察者降臨之后，根據他的觀察結果會向萬神殿發送指令，這是沒錯的。可是這個觀察的時間卻沒有被限定，它是有彈性的，這個彈性就取決于進攻奧杜爾的英雄們何時抵達天文臺真正面對觀察者本人并和他戰斗。
如果殺死尤格薩隆要耽擱一天，那這一天內就算觀察者降臨了，他也不會回復代碼。如果是三天，也是同樣的。
所以不管別人如何認為，姜維漢都不會緊張。
當然，這一點他無法向其他英雄們解釋。
如果沒有高于“魔獸世界”的目光，就無法看出其中的竅門。
如果真把這個世界當成是游戲的話，真正的“玩家”就只有他們三位擁有最高權限的泰坦——姜維漢、阿曼蘇爾以及薩格拉斯。
“沒有否則，我們一定會勝利，世界也不會被毀滅！”姜維漢斬釘截鐵地說道。
與尤格薩隆的最后一戰很快到來，穿過空腔后，接下來的幾次傳送他們都沒有遇到什么強力的抵抗。這不光是因為失去心臟后尤格薩隆的力量正在持續衰減，也因為他們出乎意料的前進方式使得對方將大量的爪牙都派去了他們不會經過的地方。
總之，一個小時后，他們就從空腔穿梭到了尤格薩隆的顱內。
姜維漢站在尤格薩隆的大腦下面，心里有些膩歪——這個大腦可比之前尤格薩隆的心臟還要大很多倍。不過因為供血不足，淺黃۰色的腦組織內部的血管變得干癟纖細，尤格薩隆本身的精神力量同樣受到了極大的削減。
他取出權杖和寶石，向周圍其他英雄點了點頭。
“行動吧！”
其他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面對這樣一個大腦，尋常的攻擊要想毀掉它無疑是天方夜譚。
他們都站在一個橢圓形的魔法結界之下，守護者和守護巨龍們聯手制造了這個結界，力圖確保姜維漢的施法不會被打擾，同時也是為他們在尤格薩隆的顱內撐起一片保護傘，不被那些惡心的顱內液體和腦組織污染。
“這一刻終于來了。”
尤格薩隆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聽起來有些淡漠，“你們來到了一個從未有人到達過的領域。”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夠進入尤格薩隆的大腦，甚至沒有誰以這樣的方式進入過一個活著的上古之神的大腦——從這個角度來說，尤格薩隆說的沒錯。
姜維漢不想理會它，誰知道這個邪神會耍什么花樣？
上古之神的話，不光連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更是聽都不能聽。
之前那些被它們的瘋狂而語折磨得墮落得人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就算是他們如何反感、如何懷疑、如何憎恨，可聽多了一樣會墮落。
姜維漢開啟薩格拉斯權杖，將目標指定為尤格薩隆的整個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