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紫衣聽得念月的話,也是淡淡一笑道:“如此便多謝祁紫衣姑娘了!“
祁紫衣輕輕擺手,身邊侍女便托起一盒熏香,輕移蓮步,穿過人群,緩緩走到了念月的面前。(最穩定)
這一下,眾人都驚住了。
“怎么可以把熏香給這樣的人!“
“我簡直懷疑這家伙都不是個人!“
“他有什么資格配拿祁紫衣仙子的熏香?“
但眾人不滿歸不滿,祁紫衣依舊抬起手來,緩緩取下那枚玉匣,竟是當著眾人的面,“咔“地一聲,輕輕將玉匣打開一條小縫。
霎那之間,整個浮空宮闕之內異香撲鼻,讓人仿若置身無邊花海之中,聞之似五臟六腑為清香浸透,通體舒泰,心曠神怡。
祁紫衣深深吸了一口,臉上也是露出陶醉的表情,隨后輕輕將手里的玉匣合上,對著念月拱手笑道:“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在下謝過姑娘了!“
在聞香會上當場打開花魁贈與的禮物,倒并沒有明文禁止,但是千百年來約定俗成的規矩,這樣的珍品熏香一般不會當場打開,否則會顯得很失禮。
但祁紫衣是一個離經叛道之人,倒是也沒有人能夠與他多計較了。
念月也只得含笑回答道:“贈與祁紫衣公子的是百花熏香,三枚珍品熏香各有不同的韻味,也都是祁紫衣用心調制的,希望各位都能喜歡!“
至此,聞香會的三枚熏香,已經兩枚“名香有主“。
如果按照慣例,這次聞香會結束后,最有機會留下來與佳人共話的就是燕離歌和祁紫衣兩人了。
原本對熏香勢在必得的韓飛鴻也有些著急了,眼看著念月就要留宿別人了,韓飛鴻心里焦急得如火燒一般。
他現在能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不惜一切拿下最后一枚熏香,到時候燕離歌,韓飛鴻和祁紫衣三人一人一枚熏香,則誰都無法留下來與念月單獨相處。這次聞香會也就算是大家平手了。
想到這里,韓飛鴻不禁開口道:“不知道念月想問的第三個問題又是什么?“
眾人皆知道韓飛鴻這是著急了。
念月側過臉來,說道:“剛才的兩個話題未免太過沉重了一些,小女子一直對鑒寶非常癡迷。今日在場的也有許多鑒寶界的英杰,小女子一直有一事不太明了,需要各位不吝賜教!“
聽到念月的話,燕離歌臉色微微一變,念月開口要問鑒寶方面的問題。等若是宣布他跟這第三枚熏香沒有什么關系了。
因為他雖貴為坎北殿的圣子,但鑒寶之術并不在行,反倒是韓飛鴻,家學淵源,又有一位鑒寶宗師的老子,相當于鑒寶界的圣子。
這道題,等于是為他量身訂做的。
與此同時,浮空宮闕里的眾人也都是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畢竟鑒寶師這一行,如果沉迷其中,必然要耽誤武道的修煉。能夠差不多達到地境大圓滿境界,還能在鑒寶上有所造詣的鑒寶師,多半都七老八十了,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目下,有能力回答這最后一道題的人,便只剩下韓家的公子韓飛鴻,最近鑒寶界的新星,風頭一時無二的吳易和這雖然講話不招人待見,但實力不錯的昊天宗傳人祁紫衣了。
甚至一些人都已經開始懷疑,雖然祁紫衣出言不遜。但念月可能本來就對相貌還算英俊的念月青睞有加,這才故意出了這鑒寶方面的題,為祁紫衣贏得機會。
“按照地位和勢力,念月姑娘怎么樣都應該選燕離歌或者韓飛鴻啊。怎么會看上那祁紫衣啊?”
“蟬月閣可一直都是做風月生意的地方,怎么會做賠本的買?”
甚至有人嫉妒得一肚子酸水,懷著惡意揣測道:“估計是想要讓祁紫衣,燕離歌,韓飛鴻三人分得三枚熏香,這樣聞香會等若是白開了。既不會委身于人,還可以抬高自己的名聲。”
念月作為一名天階強者自不可能聽不到這些閑言碎語,但她充耳不聞,繼續說道:“鑒寶方面小女子還頗為稚嫩,所以一直有一事不太了解,還望各位賜教。”
“賜教不敢當,相互切磋而已。”韓飛鴻出聲,竟是以此地鑒寶實力最高的人自居了。
這樣的舉動立刻就招來了一些本就對韓飛鴻不滿人的抨擊。
“這句話讓你老子韓成文來說恐怕還差不多,你一個鑒寶大師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
“在下雖然不是鑒寶師,不過要說這里,鑒寶界名氣最大的人,恐怕你還排不上號吧?”
眾人言外之意,正是要借吳易來壓制韓飛鴻的囂張氣焰。
不過吳易也不傻子,自不會去被人當使,只是裝作沒有聽到一般,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管裝聾作啞。
念月笑了笑說道:“說出來可能各位行家要見笑了。眾所周知,‘鑒寶’鑒的主要是三類東西——靈寶、古器、陣紋,尤其是陣紋,最近都被炒出了天價,可是陣紋不附著在古器或者靈寶上,則沒有作用,那豈不是雞肋一般么?”
可以說,念月的這第三條問題,與前面兩條相比,簡直都有一點放水嫌疑了。
只要是有一定鑒寶經驗的人,都可以熟練地回答上來,也很好解釋。
念月說完,韓飛鴻當即笑了起來:“念月姑娘,這其實很好理解的。”
韓飛鴻端坐在椅上,摸了摸自己的腿說道:“靈寶、古器、陣紋,三者的關系對應到武者身上,就好像根基法訣,武道典籍和兵刃的關系。就好像沒有根基法訣,只能算是雜修,就算可以修煉也無法晉升天階,根基法訣的高下品質也足夠決定武者未來的武道前途……”
“所以陣紋就相當于靈寶和古器們的根基法訣,一件靈寶和古器,有什么功效,一方面是由他們的材質決定的,就好像是武者自身的天賦資質,另一方面就是上面銘刻的陣紋。”
韓飛鴻環顧四周,用無可置疑的語氣繼續說道:“與陣紋相比。古器和靈寶就好像已經打造好的刀劍和已經學成的弟子,而陣紋則是人人都可以學習的秘籍!”
“所以陣紋,尤其是完整陣紋的價格炒得比靈寶和古器貴也就情有可原了。”
說到這里,突然就有人尖聲道:“那你怎么解釋武易鑒出的那一把鎮妖黑金劍。上面沒有絲毫的陣紋,但價值遠比陣紋要高,而且高得多!”
話音落下,浮空宮闕內的眾人微微點頭,顯然更傾向于反駁韓飛鴻的解釋。
這樣一來。韓飛鴻的地位就十分尷尬了。
祁紫衣看了看韓飛鴻一眼,驀地就開口了:“天地未有之前就已有天材地寶,以鬼斧神工之力造就種種異寶,但未有陣紋,陣紋此物乃是人族后天根據天地陣紋臨摹而出的作品,孰優孰劣,難道還不夠分明嗎?”
祁紫衣沉聲說道:“所以陣紋為基的說法,在鑒寶界里,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韓飛鴻和祁紫衣,一個是自以為是的豪門公子。一個不羈,鼓吹怪談的奇葩修士,可以說都不是很讓人有好感,這兩人相持不下,反而讓浮空宮闕里的人如何選擇,都犯了愁。
就在浮空宮闕里的人議論紛紛之時,坐在角落里的吳易陡然感覺到識海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你小子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陪美女玩?真是要把妹不要命了嗎?”
竟是吳易自龍河底地宮歸來以后,時常沉睡的睚眥開口說話了。
自從在龍河底吞噬了一整條暗影龍衛之后,睚眥現在已經歷了一次蛻皮,不再是原來花斑毒蛇的猥瑣模樣。而是變成了一條生著獨角的蛟類生物,蛻皮后的身上閃爍著淡淡的金色鱗片。
自從這貨發現自己長出了“龍鱗”之后,雖然它的肉身大部分時間沉睡在須彌護臂里,但幾乎次次醒來都要跑出來照一會鏡子。說是感覺自己又變帥了。
就在剛才,睚眥居然又醒了過來,立刻就用神識與吳易溝通了起來。
憑借著主仆契約,睚眥的識海與吳易相連,但吳易的識海卻不能被睚眥共享,這樣不平等的條約雖然睚眥幾經抗議。但都以抗議無效告終。
“發生什么事了?龍老二!”吳易用神識與睚眥交流道。
“你沒發現那紫衣貨是個熟人嗎?”睚眥沒好氣地說道:“龍河底下那一次,你不會忘記了吧?”
“龍河底?”
“對啊,那跟在次劫使身邊的一群妖王,有一個紫色翅膀的,就是這貨,你沒印象了?”睚眥抽了抽鼻子,沒好氣地說道:“變成了人又能怎么樣,我能記得他的味道!”
吳易雖然吃驚,但睚眥的說法也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
只不過吳易猜測這祁紫衣是一名半妖人,卻沒有猜到對方的來歷比普通的半妖人大多了,直接就是一頭次劫使身邊的妖王改扮而來!
妖獸晉升妖王,等若就又重新開啟了靈智,有些妖王更是得到了劫使的點撥,可以獲得比尋常人類更高的智慧。
這些妖王就好像是劫使的弟子一般,是他的爪牙羽翼。
但以吳易前世的經驗,晉升妖王而開啟靈智的這些妖獸“修士”,并沒有生為人的記憶,而僅僅有成為妖獸之后的記憶。
這樣的情況下,祁紫衣能夠對鑒寶術了如指掌,要么就是他覺醒靈智之后真的得到了昊天宗的傳承并認真加以了研習,另外一種可能就更加可怕了。
那就是祁紫衣原本是一個半妖人,擁有身為人類的完整記憶,晉升妖王之后偽裝成普通的妖王獲得了次劫使的垂青。
能夠狠下心來,成為一頭真正妖獸,卻還不曾迷失自我的人類,其心智之堅忍可見一斑。
這樣的妖王也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
“你確定么?”吳易冷靜對睚眥問道。
“我像是拿這件事跟你開玩笑的樣子嗎?”睚眥壓低聲音說道:“看來次劫使要對這瑞雪城動手了,居然都派妖王進城了!”
“要不這樣吧?”睚眥帶著壞笑說道:“你一會找機會在席間直接揭露他的身份,這瑞雪城里就算他有同伙,一時半會也救不了他。”
“你是領過天旨的人,擊殺妖王,尤其是這種大妖王的天眷,可不是小數目。說不定以后你晉升圣階都可以免去很多試練和苦難。”
面對睚眥給出的主意,吳易只能說,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餿主意。
如果當場指出祁紫衣的妖王身份,等于也就暴露了吳易自己的身份,以吳易觀察祁紫衣的結果來看,祁紫衣十有沒有認出面前的武易就是次劫使愿意付出大代價也要抓住的吳易。
就算擊殺了祁紫衣,惹來了次劫使,對于吳易來講,都是賠本買,滅頂之災。
祁紫衣來此必然是有目的,但應該不是為了吳易而來,了解他的目的,才能夠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當然,吳易也沒有直接就罵睚眥一頓,他只是把睚眥的建議當作一個玩笑罷了。
可就在兩撥人還在為陣紋還是靈寶古器的價值,哪一個更高爭論不休時,念月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我覺得兩位說得都有一些道理,大家相持不下,我相信在座的有一個人的看法,你們一定也很想了解,對嗎?”念月說完,笑語盈盈地把目光轉向了吳易這里。
四目相對,吳易陡然有一種,這個女人好像在算計自己的感覺。
但大庭廣眾之下,吳易也不好表露出來,只得不動聲色地說道:“以我之見,究竟陣紋、靈寶、古器,哪一個價值更高的問題,其實是沒有什么意義的!”
吳易一語落下,等于是同時打了祁紫衣,韓飛鴻,念月三個人的臉,但是三人卻都沒有發作,反而在等吳易把話說下去。
“一件尋常的陣紋,價值不會超過一件天材地寶,同樣的,任何天材地寶,價值也難以與‘金龍翔天’這般凝聚了先賢無數智慧的陣紋相提并論……”吳易朗聲分析道:“應當要分情況來討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