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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經場之上聞道音,如煙如夢如霧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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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開林浩宇和胡德貴之外,在觀內還有許多的經師與居士。

  林浩宇一臉虔誠地下跪,六名經師此時也已經披上了經衣,見到此幕,胡德貴的臉色越發的陰暗了,他跪在地上,神色一陣的變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澄清韻》開唱了,本來都有能力做經師的胡德貴甚至連嘴都沒有張開,耳邊的誦經聲讓他越發的心煩意亂,跪在不遠處的林浩宇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眉頭一簇,嘴上卻依舊跟著應和。

  胡德貴想要求真問道,他只能等待自己的機緣,正所謂法不可親傳,修真的法門從來不是能夠輕易示人的,哪怕是在自我標榜公正與平等的天地教之中,這個規矩也如同參天巨木一般佇立,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最簡單的就是道門的《八大神咒》,任何一個都是一門堪稱絕學的法門,它們就擺在那里,沒有深入的解讀,沒有師徒之間口耳相傳的傳承,它們也不過是一片看著玄玄乎乎、短小精悍的咒語罷了,你聽了過去也無半點作用。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清,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林浩宇想著這些,口中下意識地跟著唱出了《靜心神咒》,他突然間心血來潮,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沖破封印一般,頭痛欲裂,就連體內的真炁都有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一聲輕叱在他的耳邊響起,林浩宇這才緩過神來。

  “呼……”

  林浩宇輕輕地舒了口氣,抬起頭看了看大殿的棚頂,耳畔,八大神咒不知何時已經結束,《清靜經》的頌唱已然響起。

  林浩宇這個時候感覺自己的腦中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遮掩,這等神通讓林浩宇想到了黃興真那遮掩天機的法門。

  “這是……我有一段記憶被封印了?”林浩宇似乎有些明悟,只是那段記憶被莫名力量封住。林浩宇根本就無法知曉,“這個封禁應當是黃興真師叔或者師父所留,我可破解不了……算了,不該知道的東西。知道了反而是禍患。”

  玉佩就在自己身邊,若是歹人所為,此時定有蹊蹺,但玉佩一句話不說,林浩宇便知道。這事情定然與師門有些干系,這種事情并不為現在的自己所能控制,林浩宇索性不再去想。他張開嘴,開始跟著唱《清靜經》:“……三者既悟,唯見于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

  唱完三皈依,早課就算是結束了,經師們脫了經衣,互相拱手道了聲“慈悲慈悲”,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或是看守山門,或是值守大殿,只有林浩宇一人跪在地上,動也不動,剛剛起身的胡德貴看來腰桿筆直如槍一般的林浩宇。神色黯淡地去打掃庭院的衛生。

  道門的跪香,算得上是一種最基礎的懲戒手段,就是讓犯了錯的門人弟子在祖師爺面前長跪不起,反省自己做過的錯事。達到醒心的目的。

  對于尋常的道士而言,跪香或多或少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體力上的消耗自然是不必多說,尤其是在這種初秋的氣候,太陽正是火熱的要命,跪上半個時辰便是汗流浹背。難受異常。

  不過對于林浩宇而言,這種程度的炙烤和體力消耗完全不是問題,而無爭道人要做的,也僅僅是讓他靜心懺悔罷了。

  林浩宇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將腰桿挺得筆直,任憑太陽如何炙烤,都不曾一動分毫,不過強橫的身體,讓他沒有留下一滴汗水,倒是因為拋卻了殺氣之后,整個人顯得平和自然了不少,所以有一只蝴蝶大膽地停在了他的右肩上,并不時扇動一下翅膀。

  “啾啾,啾啾。”

  一只巴掌大的山雀鳴叫著飛了過來,在林浩宇的頭頂盤旋了一圈,而后俯沖而下,一口叼住了那只蝴蝶,林浩宇并沒有制止,反而運轉真炁,讓右肩上的肌肉軟化下來,避免讓這只山雀因為用力過猛,杵傷了嘴。

  大道無情,運行日月,道不會因為一個人一件事,而有所改變,大道不是不能改變,而是懷著最大的慈悲不忍改變,因為還有更多的人在靠著無情運轉下的大道生活,為了一個人的些微改變,很可能就會害了更多的人。

  林浩宇當然有能力避免那只蝴蝶的死亡,但是這樣一來,實質上便是破壞了山雀吃蝴蝶這個小小的循環,人們總在喊著慈悲,總在喊著避免殺生,總在用實際行動詮釋著“放生”,行動上卻不知不覺破壞了慈悲應有的含義。

  “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執著之者,不明道德。”無爭道人渺然的聲音傳來,在林浩宇的耳畔震響,若黃鐘大呂,若暮鼓晨鐘,讓林浩宇的靈臺為之一清,隨后,林浩宇就聽到無爭道人的聲音繼續傳來,“今夜三更三點,到講經堂候我。”

  林浩宇沒有說話,只是點頭響應,他繼續跪在大殿前,略顯臟舊的道袍上,出現了一層蒙蒙的清輝,將身上的污垢輕輕震落。

  在藏經閣中剖析《周易參同契》,實在傳道,傳的是丹鼎派一脈相承、秘而不宣的道,而這次,定然是要傳法了。

  雖然和“道”比起來,法落了下乘,然而能夠直接拿來用的“法”,顯然要比還需要自己細細參悟的“道”而言,更具實用。對現在的林浩宇而言,法能讓他的實力以最直接的方式增長。

  “當,當,當。”

  三聲罄響傳來,今日職殿的寶心道人敲響了大殿前的罄,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起身對寶心道人說了聲“慈悲慈悲”,寶心道人笑著還禮,也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的林浩宇心中越發的清凈了起來,思緒飄飛間,也難免有些感慨。

  “我道門或許也應該有所發展吧。”林浩宇低聲呢喃了一句,莫名地想起了那些在青霞觀、玄天觀中燒香的善信,一個個用的似乎都是佛教的合十禮。

  心誠則靈,祖師爺不會因為禮制方面的偏差而有一點點的怪罪,但林浩宇的心境卻是達不到祖師爺的水準,道門的文化禮制其實早已經深入百姓之中,然而他們對此卻并不知曉,若是能喚起那些已經深入了尋常百姓生活的那些屬于道門的傳承,倒也是美事一樁。

  就在林浩宇思緒飄飛的時候,秀如煙正行走在一片金光的海洋之中,這是一片純粹的光,沒有任何的雜質,也沒有任何的陰影,即便是秀如煙的身周,甚至是腳下,都沒有一點陰影的存在。

  自從踏入了通往“神恩海”的天國之門,秀如煙已經不知道行走了多久,但天國之門中的這條路似乎永無盡頭一般,即便以她現在的實力和資質,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一片燦爛的金光罷了。

  沒有一絲一毫的規則之力,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亦或是死氣,有的,只是一片死寂,這些金光中并不蘊含哪怕一絲一毫的能量,任憑秀如煙如何運轉體內的神力,也被無法將這些金光同化分毫。

  “神威如獄,神恩似海。”秀如煙停住了腳步,輕輕地呢喃著,似乎想要從這句在真神宗內流傳了無數年的話語中,找到一線靈感。

  早在神威獄中,秀如煙便開始將身體內屬于魔教功法的黑暗力量逐步壓抑,原本黑白兩色的羽翼此刻已經全部變成了潔白的顏色,若不是右邊的羽翼上偶爾會有一絲黑氣流轉,沒有人會認為她有魔教圣女候選人碧秀的傳承在身。

  可是現在,隨著那八個字出口,秀如煙總是有股莫名的躁動,來自碧秀的傳承不斷地活動者,魔教功法修煉出來的真炁不斷地流轉,試圖沖破神力的枷鎖,從丹田之中沖出,再度施展出煌煌魔威。

  只是已經身入神恩海的秀如煙,又怎能輕易讓這股真炁得逞?傳承自伊莎貝拉的知識告訴她,只有虔誠的信仰,才是獲取神恩與救贖的唯一通道!

  因此,秀如煙拼命地運轉著體內的神力,金色的神力如同潮水一般流過她的經脈,沖進她的丹田,與體內那最后一絲黑色的真炁展開了搏殺。

  面對著驚濤駭浪般的神力,黑色的真炁沒有絲毫的畏縮,反而展開了最頑強的反擊,一絲一縷的神力被黑色的真炁擊潰,然后吞噬,魔教功法的霸道在這一刻彰顯無遺。

  “果然,霸道的功法都會在體內形成烙印,影響終生嗎?”秀如煙苦澀地跪在地上,身后的羽翼上,那一絲黑色越發的明顯了,“兵解重修?還是干脆轉世輪回?”

  空蕩蕩的金光中,沒有人理會她的疑問,也不會有人指出她這兩個問題的不當之處,真神宗沒有輪回,真神的信徒在死后,都會進入真神專門為他們開辟出來的神界之中,至于兵解,那是道門獨有的說法。

  猛然間,秀如煙的臉上出現了一股決絕之色,她徹底放開了神力的壓制,任由那股代表了碧秀本源的黑色真炁成長。

  這具肉身本來就是碧秀的,經脈中記憶得最深刻的運功路線,便是魔教的功法,因此這股真炁在突破了丹田內的封鎖后,如魚得水一般地在她的經脈中開始了運轉,被神力強化過的經脈輕而易舉地承受住了這種速度下真炁的沖擊。

  秀如煙跪伏在地,雙手拄著那柄大的不像話的,末日審判,原本圣潔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略顯嫵媚的笑意,與臉上原有的圣潔格格不入,卻平添了不少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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