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傲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林浩宇坐下,然后說道:
“我魔門的掌權機構,是長老會。長老會共計十三人,乃是正道那幫偽君子為之驚恐的魔門十三煞,每一位都是魔功驚天動地的存在。他們分別管理著宗門的各處要害職位,為整個魔教的運轉保駕護航。”
“管理宗門事務的,是宗主和三位副宗主構成的斷天齋。魔門之內一應事務,均由四位把控。斷天齋下,便是我等魔門弟子日常接觸的各個分部門。本座今日,便是要把我魔教內部的結構,給你詳細分說一番,一面你入了門墻卻一無所知,就好像一個無頭蒼蠅。”
林浩宇點點頭,沉聲說道:“還請天王仔細說說。”
“宗門之內,有祭魔、定律、刑罰、傳功、授寶、煉器、外事、內事、暗司九大殿堂,分別掌管著宗門的各項職司。其中,祭魔,便是祭祀我魔教的開宗祖師、唯一的真魔爾丹,并對魔教歷年發展中做出重要貢獻的前輩進行紀念。”
“定律,便是定刑律。遵照真魔爾丹遺留下的魔功、秘典、圣訓,制定、變更我魔門之中的各項門規。并對門內弟子所立的功勞進行評判,最終拿出獎賞的決議交由其他各堂進行執行。”
“刑罰,便是斷罪、行刑的所在。門中弟子但有違反門規,一經發現,統統交予刑堂,依律定罪,懲而戒之。凡刑堂之人,皆是武功高絕、心狠手辣之輩。所以,以你的身份,若遇到刑堂弟子,切莫輕易得罪。”
林浩宇點頭飲食,這一點他倒是理解。大抵這刑堂便如同林家祠堂中的行刑一般,都是些功力高的人物擔任,但是否如林家那樣只從各房庶出子弟之中出,就不得而知了。
想著這些,林浩宇就聽杜傲天繼續說道:“傳功殿,這將是你進入我魔教之后第二個到達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接觸到更高級的法訣,并挑選出最適合自己的部分。”
說到這里,杜傲天突然笑了:“我給你的功法,也只是魔門可以外送的低級功法,最高也就只能修到先天。至于那門雙脈秘典,雖說玄奇,卻不過是魔教之內流傳最廣、學成率最低的。其他門派若是有心,哪怕是最低級的臥底都會學會這門法術的。”
林浩宇笑了笑,搖搖頭:“那您說,我適合什么法門?”
“我魔教講究的是隨心所欲,所以沒有人會強迫你的。在傳功大殿之中,你只需要挑選自己看得最順眼的那個就好了。”杜傲天嘿嘿笑道,“我魔教,與那些正教是不同的。教內只有地位尊卑,卻無師徒之名。蓋因有了師徒便是傳了法脈,與我魔教精義不和。”
林浩宇當即就是一愣,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怎生沒有師徒之名?那么,我們這些新晉弟子由誰授課解惑?”
杜傲天很古怪地笑了笑:“由傳功殿的各位教習統一傳法,因為有了法脈,便是有了另一個祖師,我魔教之中,卻只能祭祀一個牧爾丹真魔。其余的前輩,雖有飛升之人,也不過喚作‘魔神’罷了。”
林浩宇聞言,悚然而驚。不敬天地、不法祖師,這魔教簡直好生的古怪。難怪會出現杜傲天這種直來直去的人,把世間的一切規律狠狠地踩在腳下。
看著林浩宇有些古怪的眼神,杜傲天很是細心地解釋著:“我們呢,都是爾丹魔神的子民,我們之中,除了最強大的那些人作為管理外,每個人在魔神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每一位先行者都有給后進之人引路的義務。”
林浩宇啞然,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樣的話……豈不是意味著魔教之中沒有法脈之間的爭斗與仇隙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與人之間不可能達到真正的和諧,這是作為人的原罪與卑劣之處。”杜傲天冷哼一聲,“真魔陛下雖然為我們整個魔門制訂了一套完美的、完整的、行之有效的指導,但因為時間的流傳,許多人對它有了不同的理解,也便形成了不同的流派。”
林浩宇聞聲,便是一陣苦笑,回道:“想必,這魔門之中的流派,便如同正道之中的師承、法脈了罷?”
“正是如此。所以,我魔教之內,如今共有三大流派,銳金派,恒水派,厚土派。”杜傲天點點頭,有些苦澀地說,“銳金派,試圖通過對真魔訓導中某些章節進行斷章取義,從而以屠殺的方式鏟除所有不信仰真魔的人,無論仙凡;恒水派,試圖與其他各個教派、包括各大正教甚至是世俗勢力和平相處,將不必要的精力用來追尋真魔留下的偉大道路;厚土派,這試圖通過恢復真魔時期對凡俗的控制,通過在世俗中建立宗教國家來傳教。”
“那……”林浩宇見杜傲天的神色不太對,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屬于哪一派?”
杜傲天長嘆一聲,有些抑郁,又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們,當然是屬于恒水派了,否則,這盛京城之中,我就不會是一位執事,而是一名掌管全部權柄的魔門外事總督管!”
說著,杜傲天很是無奈地咬牙切齒:“我恒水派,一向是以修心為主的,為了追隨真魔的腳步,所以對世俗的管控也是最差的。這修道一事,法侶地財四項缺一不可,所以我們恒水派在宗門之內很少管其他事務也是很正常的。”
似乎是害怕林浩宇呼吸音問下去,杜傲天連忙轉移話題:“授寶殿,說白了就是論功行賞的地方畢竟功法一經選擇,在化液之后是換不得了。以你這次的功勞,這一次足以到授寶殿挑選一樣或者兩樣寶貝,我只能告訴你一切隨緣。”
“煉器殿,那就是和你根本沒一點關系的了。里面都是些瘋子,為了加強一點點法寶威力不惜把整個魔宗宗門炸得雞飛狗跳的瘋子。”
林浩宇聞言,如同呆頭鵝一般點點頭,偏執的人最可怕,那幫為了理想不遺余力的瘋子更是可怕。現在在某些魔門弟子的眼中,他林浩宇又何嘗不是一個瘋子?
就在這時,就聽得杜傲天很凝重、很凝重地說道:“你最需要注意的,便是外事部內事部和暗司。所謂的外事部,就是負責宗門外一應事務的部門,包括世俗權力的管理、世俗上繳財物的收集、外事弟子的功過記錄,等等。說起來本座就是外事部下轄的,而明天,也是由外事部的巡察使將你接回宗門,對待外事部的巡察使,一定要客氣客氣再客氣,稍有不敬,遇到那心眼小的,你就要吃個不小的官司。”
林浩宇點點頭,這承接上令下達任務的重要部門,可是很要命的。光看看當初那個蘭雪,一個笑容差點毀了一個富商家族就知道了。有些時候,甚至不用說太多,只需要加一句或者少說一句就很要命了。
想當年那位威名赫赫、堪稱軍神的大將廉頗,年歲已老且不過凡人之身,為思報國當著使者的面食米一斗,肉十斤。不就是因為那郭開與他憂愁,在探訪之后,匯報的時候加了一句“頃之,數遺矢”便報國無門了么?
暗暗地記下這一節,林浩宇有些好奇地問道:“那內事府又掌管何事?”
“宗門內,一應財物均由內事府掌管,你的獎勵,是由律堂發放內事府核實、記錄之后,才能去領取的。所以,如果你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功勞莫名其妙地少了大半,就要拼命地給那些王八蛋塞財物!”
杜傲天明顯深受其害,說起這些關節,咬牙切齒,“想本座,以傲天為名,天王為號,卻依然要因這些人,行那茍且之事,他日我掌權,定然要清理了這幫王八蛋!”
林浩宇了然,輕輕地嘆了口氣:“恕我斗膽說句實話,這事,您想想就罷了。您要是抱著這個念頭,是上不了位的,因為上位者都要妥協,不想妥協也要學會妥協,否則……”
想著家族祠堂中,爺爺為了保全二房不在他故去后,遭受長房、甚至是三房、四房可能的打壓,留下的那個集體閉關的命令,林浩宇輕輕地嘆了口氣。一個小小的家族中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魔教如此龐然大物?
杜傲天搖搖頭,昂首向天,輕輕地說道:“我魔門,與那世俗的權利爭斗是不同的。妥協固然重要,但有些東西,是凌駕于一切權力之上的,而那些,正是本座想要爭奪的部分,也是本座選擇你、想要讓你作為我的暗棋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這次你出現在明處,我還是會將你雪藏的。”
林浩宇默然。對于這種龐然大物他的確不熟悉,而杜傲天出身魔門,又能混上這盛京城一國都城的執事、總領一國事務的高位,肯定比自己明白其中關礙的。至于杜傲天的所求,他是懶得理會的,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反正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杜傲天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去做些什么也理所應當。
見到林浩宇不再言語,杜傲天笑了笑,繼續分說:“最后一個,也是最要命的部門,暗司。六殿、二府、一司,這一司指的就是暗司。暗中監察魔門之中的一切,直接對斷天齋負責,像我這種角色看起來風光無限,但要是被暗司抓住把柄,也免不得那火獄煉形之苦、魄散魂消之厄。”
林浩宇悚然而驚,有些艱澀地問道:“那……如何分辨這些暗司之人?”
杜傲天攤開手,少有地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暗司,是不會在明里出現的。我們身邊的任何一人,甚至是任何一個牲畜,都有可能是暗司用來監控魔門的耳目,而且他們之間并不認識。”
林浩宇打了個哆嗦,輕輕地說道:“戰戰兢兢?”
杜傲天點點頭,邪氣的臉上少有地正式了一次:“如履薄冰。”
說罷,他抬頭看了看天,輕輕地嘆了口氣。
聽了杜傲天講述的一切,林浩宇沉思良久,輕輕地嘆了口氣,見杜傲天不再說話,便起身告辭。
“你等等。”正在這時候,杜傲天忽然又叫住了林浩宇,他想了想,便拿出了一口寶劍扔到了林浩宇這邊,林浩宇也順手接過了這把劍。這時候,他只聽杜傲天說道:“這把劍乃是我魔門的法器。我剛才思慮了一下,你現在身上也沒甚法器傍身,就先拿著這個吧。這把劍雖說并沒有什么特殊功效,卻能夠在你使用魔功的時候,讓你事半功倍。”
林浩宇聽著杜傲天的話,將真炁注入其中,然后默運魔功,果不其然,他感覺自己的力量運轉竟然是流暢了許多!
還沒等林浩宇道謝,這杜傲天又拿出了一個百寶囊扔給林浩宇。
林浩宇下意識接住,就聽杜傲天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點點無奈、一點點不甘:“這個,你拿去。等到了宗門,上下打點是少不了這些錢物的。本座雖然不想與這班人同流合污,但現階段卻是不得不虛與委蛇。”
林浩宇點點頭,沒來由地嘆息一聲。只聽杜傲天繼續說道:“這外事府的巡察使,我來打點就好了。那里的錢物畢竟數量有限,而你又是孑然一身。”
聽了這番話,林浩宇哽咽了一下,剛剛張開嘴想說點什么,就聽杜傲天的話再度傳來:“不用說什么感謝的話,這是你應得的。按實際說,我將會因你這次功勞得到的,比這些可多上百倍。如果你真的心存感激,那以后便好好報效魔門罷。”
林浩宇重重地點頭,然后打開門,慢慢地走了出去。明天午時,外事府的巡察使便要來到這里,帶來屬于杜傲天的獎勵。而自己這個剛入魔門便立下大功的新人,還是要去總壇走一遍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