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下,無爭道人睨了一眼五十一個人,隨手從百寶囊里抓出一把銅錢丟了過去,罵罵咧咧地說道:“怒氣勃發個屁,一幫無君無父的鳥人,天地人倫都被你們禍害了一個干凈,道爺這里有銅錢五十一枚,一人一個分了趕緊滾蛋,別在道爺面前丟人現眼了!”
五十一枚銅錢化作五十一輪清月,帶著無邊的威勢向著五十一人砸了過去,一枚銅錢對應著一個人,實力強些的都能透過蒙蒙的清輝看見銅錢上的字――元道通寶,這是中域通用的標準銅錢,用這樣的銅錢對敵,也是毫無疑義的侮辱。
幾名脾氣暴躁的侍衛當即揮動手中的十字重劍,砍向飛來的銅錢,可是當他們的重劍與銅錢碰撞的時候,卻發現銅錢上的光芒已經消散,變得普普通通的元道通寶被輕易地斬成了一堆銅粉。
無爭道人的喝罵聲傳來,光聽聲音簡直是出離了憤怒:“好啊你們這幫鳥人,不單單是無君無父,就連日常的禮節都不要了?五十一文錢,五十一文錢啊,在這窮鄉僻壤能買多少糧食!”
女人把眼一抬,眼眸中金色的十字燦若驕陽,她寒著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五十一枚銅錢,每一枚上面蘊含的力道都相當于元嬰期修士的全力一擊,卻是收放自如,若是我的手下方才沒有人揮劍相抗的話,道長現在說的必然是‘這幫傻子還真當道爺要賜你銅錢不成’了吧?”
無爭道人把眼一翻,哼哼了一聲,說道:“事情沒發生,你說的都是推斷,做不得數的,道士也不管你們是哪個犄角旮旯的神仙,麻溜給道爺滾蛋,否則別怪道爺我下手太黑!”
無爭道人話音剛落,就見藏經閣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林浩宇一臉好奇地從里面走出來。
他今天本就有事,聽到這邊這么大的聲響,還以為是無爭道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在這里做事。可等他好奇的走過來一看,卻發現情況并非如此,這個時候的無爭道人正在和一群人遙遙對峙。
打量著天上懸浮著的五十一個人,心里就是打了個突,他剛剛想說話,就見女人的眼中閃過一道金光,指著他說道:“只要道長將他和圣物一同交給我,我可以奉上萬貫錢財和數十種珍貴無比的天材地寶,至于圣物的事情,我們也可以不再追究,從此一筆勾銷。”
無爭道人冷笑一聲,揮了揮袖子,一柄閃耀著乳白色圣輝的十字架落在了五十一人身前的泥土中:“沒事,只要你們將這玩意砸個粉碎,我就將他交給你們又如何?!”
“真神分神在黑暗時代降臨世間,用來審判異教徒的圣器,已經遺失了數百年,怎么會在你的手中?!”一名侍衛怒喝一聲,起身而上就要將圣物奪回,一道青蒙蒙的光輝閃過,將他整個人震得倒飛了出去。
“不砸就別靠近,別惹得道爺動了怒,開了殺戒就不好了。”無爭道人揮了揮袍袖,長褂的寬袍大袖讓他此刻特別有仙風道骨的感覺,隨著這一揮衣袖,長褂上印著的九條蟠龍似乎要飛了起來。
五十一名真神宗成員的眼中噴著火,一會兒看向十字架,一會兒看向無爭道人,說實話,這個十字架除了真神的分神親自用過之外,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威力上甚至還不如女人手中拿著的那柄重劍。
但是真神宗執掌大半個西域,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他們口中的圣器可不是簡單的威力二字就能衡量的,他們看重的更多是歷史和誰使用過,魔教曾經總結過一個定理,如果有人搶了一柄新打造出來的神器,除了神器的所有者之外沒人會去追究責任;如果有人搶了某一任教皇的圣器,那么宗教裁判所將出動一半的人手進行追殺,直到將肇事者趕出西域或者干掉;若是有人搶了某一位賢者的圣器,那么宗教裁判所將全員出動,甚至神圣騎士團都會出動;若是有人搶了某個先知用過的圣器,那么恭喜他,除了那些隱修的高手和苦修士之外,整個真神宗都會出動;如果有人膽敢染指真神某個降臨分身用過的神器,那么恭喜他,整個真神宗都會發瘋,那些先知、占卜者會以生命為代價,直到將那個人抓出來徹底干掉為止。
眼前的這件十字架,早在數百年前就遺失了,當時一道青光洞穿了供奉它的維爾敏斯特大教堂,如入無人之境,輕輕巧巧地將這柄十字架順走,當駐守該教堂的神圣騎士團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青光已經遁走了。
消息傳到真神宗總部,當任的教皇大發雷霆,調集了當時真神宗的所有占卜師和先知,試圖找出那個膽敢瀆神的混賬,可是沒有任何的成果,當時的真神宗還沒有魔教的掣肘,勢力已經囊括了西域的四分之三,神圣騎士團、宗教裁判所、甚至是那些隱修的苦修士傾巢而出,搜遍了整個西域。
在整個西域的歷史上,那段時光被稱作“流火歲月”,就是因為當時,為了能夠及時地燒死過量的異教徒,宗教裁判所中不得不多立起了十根火刑柱,而原本的火刑柱也不過寥寥六根而已,可即便如此,那里的火光也沒有停歇過。
如今,這件圣器就在自己的眼前,有則能不讓這些真神宗的騎士的眼前,有怎能讓他們不憤怒?女人抬起頭來,看著無爭道人,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澎湃的神識力量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壓向無爭道人。
無爭道人的衣袍飄起,然后緩緩落下,澎湃的神識攻擊對他來說仿佛清風拂面一般,他臉上的不屑轉為柔和的笑意:“你看,你們自己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堅持,又有什么資格讓貧道放下自己的堅持呢?對你們而言,真神的威嚴至高無上,哪怕是他用過的一個破爛都不能褻瀆絲毫;對貧道而言,人倫道德、天理戒律便是不可褻瀆的。”
說話間,他的雙手在胸前輕輕一劃,一團清氣組成的太極圖在那里出現,輕輕地向前一推,太極圖越來越大、越轉越快,直到將五十一人完全籠罩,這一擊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只是想將這些人送出都天山脈罷了。
女人眼中的十字越發的清晰,仔細觀看甚至能夠看到上面繁復的花紋,她手中的重劍向前一揮,沒有絲毫的煙火氣,也沒有絲毫的神力籠罩其上,甚至給人以一種重劍不是重劍的感覺,矛盾得讓人想要吐血,但就是這一劍,將罩過來的太極圖生生頗為兩片,轟然消散!
“說得再多也沒有用,真神的意志高于一切,真神的威嚴高于一切。”女人的聲音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感情波動,甚至連冰冷都沒有了,只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宛若俯視生靈的神靈,“真神神諭,林浩宇違逆真神教義,犯下十宗罪,神殿騎士團李青煙率眾捉拿,明正刑典。”
“老子違逆了狗屁的教義,一幫玩分桃短袖的神父,一幫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老子看到了難不難受?”林浩宇聽了這話,也是氣急,這些真神宗的人不僅蠻橫荒唐,而且做事極端不比魔教更差。
哪怕現在林浩宇的道心已經漸漸堅定,但想起在真神宗教堂里的所見所聞,他也忍不住跳腳:“老子進入真神宗才多久?連決志禱告都沒有做,那個狗屁的鄉村小廟甚至連洗禮都沒法做,你來找老子干嘛?!”
頓了頓,林浩宇也不管面前這些真神宗騎士能夠殺人的眼光,咬牙切齒地說道:“來玄天觀這些天,我也耳濡目染地解除了些相術,五十個男人一個女人,從西域來到這里,何止是千里迢迢?可是女人到現在還是個處子之身,五十個男的都是太監,還是已經湊成了二十五對搞得開心?!”
這話說得可就有點陰毒,那名脾氣暴躁的侍衛當即揮出一道劍氣,直奔林浩宇的面門,雖然是含怒出手,可是這名侍衛的實力也就是化液期左右,被林浩宇揮動龍潛劍接下。
林浩宇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嘴上依舊不饒人,在林浩宇看來,真神宗就是偽君子,與真小人的魔教如出一轍:“難道是被小爺兒說中了痛處,想要含憤殺人不成?也不對,《唯我真神經》里介紹著的是,那些鳥人是沒有性別的,就像宮里的公公一樣……”
這句話可就陰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就連無爭道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五十一人沒有集體發難之前大袖一卷,將林浩宇甩向了后山方向:“凡是正信都要尊重,信邪了的能正過來就正過來,切記切記!”
說罷,無爭道人轉過來看向真神宗諸人:“這個十字架,乃是貧道云游東域之時無意中撿到的,看著好玩而已,諸位要是有用不如拿去,但是想要帶走貧道的師弟,先過了貧道這一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