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修之聽李雍似是打算接受與南楚公主的婚事,不由得大為詫異,還想在追問兩句,卻忽地有清水營的親兵追到府衙,說是有事稟報。
顏修之也不好挽留,任李雍告辭離去。心下卻自狐疑,這位爺可不是個好拿捏的主。
娶南楚公主表面風光,實則于前途不利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原以為他必是要抗爭一番,怎么這么容易的就接受了?
老顏想不通,小顏更加想不通。拄著根拐兒就從后頭轉出來,忿忿道,“我原以為李營長是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沒想到也是個貪慕虛榮之輩!爺爺,咱們不要跟他合作了,辭官。”
胡鬧!顏修之嗔他一眼,知道方才的對話讓孫子聽去了,“自個兒身子還沒好利索,就到處亂跑,萬一再添些風寒怎么辦?”
顏平楚哪有心思說這個?不過祖父關心,還是要耐著性子回答一二的,“眼下祖母母親一天恨不得十頓的給我補,我哪里受得了?便躲爺爺這兒來了。”
最可怕的是家里姐姐妹妹們拿他來練手,不管煮了什么都往他這兒送一份。還要他評出個一二三來,這讓他怎么受得住?
顏修之笑了,“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顏平楚急道,“別說這個了。那李營長既然想娶勞什子公主,那我就給葉家姐姐去封信。哼,若是無心。何苦招惹別人?最討厭這樣始亂終棄的人了!”
顏修之聽得卻是好笑,“這可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你也這么大了。祖父也不怕跟你多說幾句。這男女情愛之情,正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除了當事人,外人可說不清其中的是是非非。再說,你覺得李雍對不起人,那要他怎么做?去違抗圣旨說他不要娶公主,他看上了葉村長。你這不是逼著皇上賜死你的葉秋姐嗎?”
顏平楚一哽。原有滿肚子的話想反駁,可細細一想。卻覺得爺爺說的有道理。不管李雍私下跟葉秋怎樣,可賜婚的是皇上,若不是鐵了心要造反,誰敢公然違抗圣旨?
“那。那可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葉家姐姐受委屈吧?”
顏修之笑了,給了孫子莫測高深的兩個字,“且看。”
這門親事,最不樂意的應該就是李雍了。
否則之前馮辰香來到潞州的時候,他就應該有所表示。那時候都沒動心,難道馮辰香請來圣旨,李雍就認了?
嘁,他要真是這樣好拿捏的人,今日又怎敢做出先斬后奏之事?
顏修之雖沒去查。但侯亮死得那樣蹊蹺,后頭李雍卻將兩個涉案的侍女輕輕放過之事,顏修之可是心知肚明。
可以說。李雍這樣的人,最討厭被人指手畫腳,那位南楚公主若是在他面前示弱,只怕還有三分可能。可拿了強權來壓,只怕但凡是個有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了。
所以老顏大人很是老神在在的。等著李營長出招。
而李雍離了府衙,來報信的親兵這才告訴他。“適才營中來了一個丫頭,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大人,原本我們是不理的。可她卻拿出宮中之物,還說有些關于南楚公主之事要告訴大人。鐵牛大哥想想,還是告訴大人一聲的好,便問了她的地址,讓我來回稟大人了。”
李雍微微沉吟片刻,“帶路。”
這是過去瞧瞧了。親兵點頭,很快領著他去到潞州城一所挺出名的客棧。說來也巧了,正是之前馮辰香住過的那一家。
還未至樓下,樓上有人已經瞧見,忙忙的打發丫鬟下來迎接。
等李雍上樓一瞧,只見一個烏發麗顏的女孩兒,穿著一身天藍底子繡粉色百合的長襖,妝扮得素素淡淡的,在那里微笑著相迎。
乍一看,還頗有幾分葉秋的影子。
可男人不知怎地,卻是眉頭輕皺了皺。只面上不顯,不動聲色走到她面前,“你找我?”
沈輕塵一見著他英俊的側臉,心就撲通撲通跳得歡快。再看他沉靜的臉色,也跟往日見著自己就躲的樣子大不相同,心中暗自歡喜,覺得自己這身跟葉秋學來的打扮雖土氣了些,但還是有些用處的。
忙忙打起百般精神,溫柔小意的道,“阿雍哥哥,你先坐下,喝杯茶吧。”
李雍想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于是在桌前坐下,端起茶杯,輕嗅了嗅。見茶湯干凈,香氣醇正,這才一飲而盡,“茶我喝了,你有話就說。”
沈輕塵再看他果決的面容一眼,只得收起那些噓寒問暖,切入正題,“南楚的懷淑公主使手段,求了圣上賜婚,阿雍哥哥可知道么?”
點頭。
沈輕塵接著道,“我知道阿雍哥哥一定不想娶她的,我有法子,助你一臂之力。”
李雍看著她,沒說話。
沈輕塵卻急了,以為李雍是不相信她,咬了咬櫻紅的唇,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這事說來也不難,任她是哪一國的公主,都得要恪守婦道的不是?偏她生得那樣一副狐媚樣子,又總是不安分的四處拋頭露面。只要尋個時機,讓她當眾大大的出一回丑,毀了名聲,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再逼你娶她了。”
再看李雍一眼,她忽地臉又紅了,垂著粉頸捏著衣帶低低道,“如果……如果阿雍哥哥不介意,我,我也不怕犧牲名節……只說你我二人早已有情,想來陛下也未必好意思拆人姻緣……”
語至最后,已經細如蚊蠅。可終于說出了心里話,沈輕塵也覺輕松了一截。只是怪難為情的,從頭到腳都燒得慌。
她心里早盤算過了。李雍要是對馮辰香有情,上回她來,就不至于那么對她。既然他對馮辰香無情。必然不愿結這門親事。那么自己此時出現,說不定他為了想抓個擋箭牌,也會半推半就的從了自己。
到時自己名聲毀了,李雍就算不會娶她做正妻,能娶她做作個側室,沈輕塵已是心滿意足。至于日后,天長地久的。只要她能長伴李雍身旁,就不信還有什么花花草草能迷了他的眼!
沈輕塵心里打著她的小算盤。卻不知男人看著她,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但他那思量,明顯跟沈輕塵有所出入。
所以時候不長,沈輕塵臉上的紅潮還未褪下。李雍已經站起身來了,“謝謝。不必。告辭。”
六個字,三重意思,可沒有一個沈輕塵想要的。
她驀地睜大雙眼,霍然站起,急得脫口而出,“阿雍哥哥,你若不聽我的,一定會后悔的!”
李雍已經走到樓梯口了。轉頭看了她一眼,半步也沒有停留的,走了。
沈輕塵一口氣噎在胸口。原本嫣紅的臉剎時憋得青紫。半晌丫鬟珊瑚小心翼翼上前,輕喚一聲,“小姐。”
卻見沈輕塵猛地手一揮,把面前的茶具盡皆拂到地上,跌得粉碎。然后氣得渾身亂顫道,“好。你不仁,我不義!你瞧不上我。那我也要毀了你心上的人!”
潞州城外,船上。
葉秋攬著兒子,斜著眼睛瞥著旁邊正忙活著的大夫。
小地瓜高高舉著右手,送到她的嘴邊求吹吹,癟著小嘴,一臉委屈。
剛剛秦奕把他帶過去,硬要那大夫拿針扎他一下,小地瓜當然抵死不從。最后還是葉秋出馬,小小心心的拿繡花針輕輕扎了兒子一下,取了一滴血出來。又故意狠狠扎了秦奕一針,取了不少血出來。
眼下那大夫將兩人的血滴到清水里,卻見這兩滴血,果然是慢慢融合起來。
那大夫驚喜道,“融了融了!這是一家子,絕對是一家子!”
呸!葉秋才不信。這樣相融,頂多說明血型相同,怎么就能肯定是親生父子?
可秦奕卻是欣喜若狂,“果然是我兒子!哈哈,我就知道,老子不過是模仿一下天師府的穿著,怎么會有那么倒霉的斷子絕孫命?”
葉秋聽得這話,伸指暗戳了還癟著嘴的小地瓜一記,低聲罵道,“剛剛不是叫你詛咒不相融么?怎么就不頂事了?”
小地瓜癟著嘴,更加委屈了,“我剛才一痛,就忘了。”
“虧你還是男子漢呢,扎個手指頭還叫痛,你娘又沒怎么用力。”葉秋嘴上罵著,卻把兒子的小手抓到嘴邊親了幾下,又把他攬在懷里,拍著后背安撫著。
小地瓜心里好過多了,吸吸小鼻子,悄悄在她耳邊問,“這人真是我爹?”
“不是。”葉秋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答得很果斷。卻又瞪兒子一眼,“你是不是看他這么有錢,想跟他走了?”
不敢。小地瓜往她懷里蹭了蹭,表忠心,“我只跟著你。”
小心眼里卻暗暗嘆了口氣,他娘也蠻難哄的。同樣的話,說了多少遍了?
葉秋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卻開始發愁,這血一相融,秦奕越發認定地瓜是他兒子,她要怎么才能脫身?
說來秦奕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葉秋就弄不懂了,他明明還這么年輕,難道就不能生了?要不要鼓勵他鼓起信心,去好好醫治?
可葉秋才這么略提了一提,“世子爺還這么年輕,日后有的是開枝散葉的機會,何苦在意我們母子,省得還讓府里的貴人不高興。”
秦奕卻是變了臉色,只道,“你莫操心,地瓜既是我兒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母子。”
葉秋還想再勸,忽地就見沈輕塵青著個臉回來了。再看向自己,卻滿是森森冷意。
營長表示,公主會不會做妾他不知道。
村長表示,她絕對不會做有妾的正妻。
某豬:本文種田,謝絕宅斗。拉下來的劇情將有重大進展。
某馬:咳咳,其實所有男配女配都素好銀,會為推動男女主感情做出重大貢獻。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