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事態已經得到控制,周副隊長很快就要領著人走了。
可陶世榮想著自己被打劫了的幾件貴重飾物,未免有些心疼,悄悄跟小伍道,“能不能幫忙把我的東西要回來?到時自會謝過兄弟。”
謝子晴收拾好了衣裳,也是一樣的心思。她不好意思上前,扯著她哥去幫忙說話,“還有舍妹的幾件首飾,畢竟是閨閣之物,流落在外,恐名聲不雅。”
可她如今還有名聲嗎?
連升翻個白眼,那周副隊長倒是乖覺,立即從死掉的三角眼身上搜出那兩個小首飾包,殷勤的遞給小伍。
可小伍接過首飾在手上掂了掂,斜睨了三人一眼,“這些東西也算是呈堂證物了,接著。”
他直接把東西扔給了要跟周副隊長離開的兩個清水營兄弟,“收好了,到時還請周副隊長做個人證。”
等作完證,東西估計也就該財去人安樂了。眼看著這些東西都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沒法回來了。陶世榮和謝子晴都在心疼,倒是謝子左沒啥損失,暗勸了二人幾句。
眼下這情勢,就算是破財免災吧。要是追究起葉秋落水的責任,可有他們吃不了兜著走的。
周副隊長走了,這邊喬振也組織人搬完了酸菜。
因剛才一番打斗,毀損了不少,徐三思原本要退些錢給他。可喬振卻很仗義的道,“應該是我不好意思,連累了你們才對。要不是為了跟我做生意,你們也不至于遇上這一場無妄之災。旁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這些傷藥給受傷的鄉親們用上。等我找到葉村長。再來探望你們。”
眼下這也真是沒法子了,就算朱長富再想跟去找人,可葉秋不在,他就得挑起擔子來。
打發了小伍連升和花裙子跟著喬振去尋人,這邊他就要帶著鄉親們趕緊回去了。
只誰也沒想到,本來都說好的安排,卻因為想不到的變數。又橫生波折。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娘!”
小地瓜態度堅決的說著,自己從岸邊順著舢板,爬到了船上。
剛剛沒人留意的時候。誰都沒瞧見,他從口袋里掏出天師舅舅給的寶石,念念有詞的扔進了河里。
葉天師的東西都不是凡品,這些寶石也都是曾經鑲在法器上。沾染了法力的神圣之物。
葉秋以為神棍哥哥拿這些給兒子,是打彈珠玩。卻不知葉玄曾經私下教過小地瓜一段經文,讓他有事的時候,把這些寶石散掉,可以逢兇化吉。
要是葉秋知道這樣的散財法。只怕要跺足捶胸的心痛死,可小地瓜散起來卻毫無心理壓力。
白毛舅舅說,這樣的經文。只要連念七次,再大的災厄也能化險為夷。
小地瓜還知道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所以他打算跟著船去找他娘,等他沿途散掉七顆寶石,估計就會找到他娘了。
小人兒就是這么樂觀堅定。
這一點,葉秋堅決表示,兒子象自己。
可陶家人不樂意了,尤其謝子晴,生怕因為這小子作怪,連累得自己也走不成,企圖哄他道,“你娘都掉進河里了,也不知落到哪里。小地瓜聽話,跟姨娘走。等他們找到你娘,會送她回來的。乖,快過來。”
花裙子很氣憤,本來就是這女人多嘴,才害得鬧出這么大的一場禍事。如今葉秋掉進水里,這會子她反倒會來裝好人了。她拉著小地瓜,讓他別上她的當。
可小地瓜卻擺出一副天真無辜樣道,“那你過來牽我。”
謝子晴一聽,還以為自己的話奏效了,越發裝得溫婉賢良的上前,就要去牽他,“真乖,跟姨娘走――啊!”
她也不知怎地,剛剛上了船,卻是腳下一滑,整個人撲通一聲就掉進了河里。
那位置,那姿勢,跟葉秋掉下去時,簡直一模一樣。
“快看!”喬振忙招呼著黑蛟幫的兄弟們上前了,不是欣賞謝子晴掉下去的英姿,而是看她被水流帶往何方。
這對于他們待會兒的營救,可是個最鮮活生動的范例。
“妹妹!妹妹,快救人啊!”
岸上,只有謝子左還顧念著幾分手足之情,是真心著急。
陶世榮看都懶得看過去一眼,就那種蠢女人,淹死了活該!
可這么多人在場,怎么也不會讓謝子晴真的淹死在這里。
觀察得差不多了,黑蛟幫一個兄弟才扔出繩索,把謝子晴撈了上來。
她灌了一肚子的水,人已經昏過去了。不過給那些粗魯的水手壓了幾下肚腹,又吐出水,清醒過來,只是咳得厲害,又冷得直打噴嚏。
見她如此,喬振更加有信心了。
這樣猝不及防的掉水,底下沒有暗礁,葉秋最大的可能就是跟謝子晴一樣,嗆水暈過去了,這樣反而是最安全的。
只要他們順著水流找下去,一定會找著人,只是這個時間可得抓緊了。要不在水里泡的時間太長,好人也受不了。
至于小地瓜,扯著小伍的衣擺,再次拿出李雍給他的銘牌。
好吧,小伍知道了,遵令就是。
只是就算他是在場之人當中,功夫最好的,也愣是沒想明白,剛才謝子晴到底是怎么掉下水的?
唔,這個問題小地瓜決定還是暫時保密算了。
他只揮著小手,認真告訴朱長富,“阿爺別擔心,我一定會把娘找回來的,你先好好的回去啊。”
看這么個小人兒還奶聲奶氣的說著這樣安慰大人的話,朱長富心里也是一陣酸楚一陣感慨。
算了,讓孩子去吧,畢竟是他親娘,也很該他盡盡孝心的。
于是,喬振很快命人揚帆起錨。帶著他的兄弟們和小地瓜走了。
徐三思望著船只遠去的方向,悵然若失,又默默祈禱,希望他們真的能如小地瓜所言,把葉秋平平安安的帶回來。
天一點一點的亮了,可在東齊京郊三十里地的隱蔽密林里,依舊一片幽暗。
奮戰了一夜的士兵們。都趁著這個難得的間隙包扎傷口。休養生息。
但所有的人,無不分出些心神,除了緊握著手中的刀槍。警惕著周遭的環境,也關注著唯一一頂帳篷里的動靜。
因為那里的人,決定著他們,乃至他們家人的命運。
“叮”地一聲脆響。是鐵箭頭從皮肉里挖出,扔在盔甲上的聲音。
一個穿著土黃麻衣。樣貌普通的青年沉穩的倒出燒酒,清洗著血肉模糊的傷口,別說那個受傷的人疼得陣陣抽搐,就是看多了殺戮的鐵蛋鐵牛也不忍心的扭過頭去。
這幫子東齊人實在是太缺德了!
用的箭頭是帶倒鉤的不說。上面還淬了毒。如果這樣的一箭射在那個皮嬌肉嫩的小皇子身上,只怕早就去見他父皇了。
也虧得他們營長福大命大,從那虎口逃離出來。誰知就遇上這位了。
當傷口發黑的毒血被清洗干凈,李雍也被這劇烈的疼痛折磨得睜開了眼睛。當他看到眼前這青年時。愣了一愣。
“別說話。”土黃麻衣的青年男子十指靈活的一面給他上藥,一面淡淡的嘲諷著,“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來,可不是聽你跟我傾訴衷腸的。你那副虎骨不錯,不過我還差幾味藥,回頭去東齊皇宮幫我找找。”
鐵牛聽得一愣一愣的,東齊皇宮這么危險的地方,他們才逃出來,這位就想回去了?
倒是鐵蛋機靈,諂媚的道,“蘭大夫,你就是想要什么,也得等我們營長好了再說啊……”
“他這不是好了嗎?”被叫做蘭大夫的男子嘲諷的瞟他一眼,“難道你要說,我蘭閻羅手上治死了人?”
不敢,鐵蛋給噎得頓時縮了脖子。
別看這位蘭大夫年紀不大,卻是舉世聞名的杏林高手。真名如何,沒人知道,世人都管他叫蘭閻羅。
蘭閻羅,難閻羅。
意思就是此人一出,連閻羅爺也感到為難。
當年,要不是李雍幫他到離國找到幾味極珍罕的藥村,也不會跟這位蘭大夫攀上交情,并得他配了些上好的傷藥。
只是這位蘭大夫不是在定襄城么?李雍還早早就打發人去尋了他給葉秋治病,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可這些話,鐵蛋鐵牛不敢問,連李雍暫時都不方便問。
但男人不問,卻不表示他不能用不配合來表示自己的心意。
蘭閻羅瞪這不聽話的病人一眼,總算說了出來,“那個什么小婦人,我已經交待讓阿堅去了。他這些年跟在我身邊,醫術也還湊合。你少跟我瞪眼睛,我怕你啊?”
不過頓了一頓,他還是多說了幾句,“要怪只能怪你通知我晚了些,這個季節正是東齊這邊好幾味藥成熟的時間,那婦人又一時半會的死不了,我回去再看看就是。”
說到這兒,他又略帶得意的輕哼一聲,“要不是如此,怎么又救你一命?”
鐵蛋低頭默默。
那就是說,他們清水營又欠這位一份天大的人情了。不知道這回,他要打劫多少東西才夠。
誰說行醫者都是救死扶傷,良善有德的?
這位就是出了名的鐵公雞,愛財如命。別看他現在穿得樸素,那是因為出來采藥才不得不如此。
這位蘭大夫,不僅有舉世聞名的醫術,還有舉世聞名的錦衣玉食,揮金如土。
唉,回頭何淵那小子又得哭窮了。
唔……興許這一回,還能到村長那兒去哭一哭?
沖數:地瓜,你怎么不用我教的經文?難道我們上清宮比不上天師府?我憂桑了。
地瓜:星星眼,你沒告訴我,你教我的也可以用啊?
沖數:我沒有說嗎?是我沒有說?淚!
地瓜:別哭,要不下回我爹出事,我再用這個吧。
沖數:你知道你爹是誰不?
地瓜:就是不知道,才用啊!我是不是很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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