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瑾瑜驚訝之余,又覺得合情合理。
印象中,三弟在所有堂兄弟姐妹中,一直是最精明、最狡猾的一個。
他有三個大優點。
一個是八面玲瓏,無論見到任何人,都能做到面帶微笑、態度誠懇、語氣溫和,充分給人如沐春風之感,令包括祖父、二祖父、三祖父、四祖父、五祖父在內的所有家中長輩都十分欣賞。
另一個是好學上進,盡管在眾堂兄弟中是讀書天份比較差的一個,卻勝在從小就懂得以勤補拙,每每獨自挑燈學習至深夜,門門功課都特別扎實,少時深得祖父、父親和族學所有夫子的贊譽,后來,在上輩子五妹妹得到好機緣后,他沾了光,有幸進入京中國學院就讀,更加勤奮,十七歲上就高中榜眼,成為像二祖父、父親一樣深得所有家中長輩津津樂道、引以為榮的少年才俊。
最后一個就是夠心狠手辣。
上輩子,當包括二祖父、三祖父、四祖父、五祖父和三叔、三嬸、五姑娘都看好現皇后所出的六皇子,擁戴六皇子時,他不但跟父親一樣,都更看好元皇后所出的三皇子,而且,只是表面上跟父親一樣保持中立,私下里時常悄悄將從二祖父、三祖父、四祖父、五祖父和五姑娘那里得到的、有關于六皇子的一些重要情況,提供給三皇子。
三皇子因此得以順利斗敗六皇子,贏得皇位;他因此得以連升八級,被皇上封為忠侯;二祖父、三祖父、四祖父、五祖父、三叔、三嬸、五姑娘則因此背上跟六皇子一起謀反的罪名。
其中,二祖父、三祖父、四祖父、五祖父被判處千刀萬剮的極刑;三叔、三嬸、五姑娘被新皇看在他的面子上,賜了個全尸,飲鴆酒而死,而其它涉及此案的族中親戚,一個個同樣未能幸免于難,輕則流放,重則被砍頭……
這輩子,因為自己的運籌帷幄、絕地反擊、步步求贏,令得三嬸再也不能像上輩子一樣藏住所謂“名家墨寶”的秘密,也令三弟為了不受三嬸的池魚之殃,影響自己在祖父心目中的地位以及未來的命運,將心狠手辣的一面早早暴露出來了。
真是可喜可賀呀!
想到這里,瑾瑜饒有興味地問蕭顧家:“祖父,三弟具體知道有關‘名家墨寶’的哪些情況?”
蕭顧家提到這事就高興,如實回答:“你三弟告訴我,兩年前,你先四嬸的奶娘悄悄找到你三嬸,說是手里有你先四嬸留下來的好東西,可以賣給你三嬸。你三嬸看過后,很滿意,花重金全部買下,打算將東西分成三份,一份她自己收著,一份交給你三弟收著,一分交給你五妹妹收著。”
“你三弟得知后,認識到事關重大,不僅不肯收你三嬸給他的那份,還勸說你三嬸,你先四嬸的奶娘是個叛奴,她以你先四嬸名義拿出來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而且,既使是真的,你先四嬸的最親的人是你四叔和你十妹妹,應該將東西先交給我過目,然后由我作主還給你四叔和你十妹妹才是。”
“誰知,你三嬸鬼迷心竅,不聽勸,反罵了你三弟一頓。害得你三弟既不想出賣自己的母親、妹妹,又不想昧著良心知情不舉,這兩年心里都倍受煎熬。”一口氣說到這里,蕭顧家感到有些口渴,轉頭去拿桌上的茶。
三公子一直在注意著蕭顧家跟瑾瑜的講話,看出蕭顧家的打算,眼疾手快地搶先一步斟好茶,遞到蕭顧家手里。
蕭顧家很滿意,贊許地看他一眼,把茶一飲而盡。
瑾瑜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表面上則假裝欽佩的樣子,好奇地三公子:“三弟,既然你認識到事關重大,那么,就算你當時不想出賣三嬸、五妹妹,沒有把她們藏先四嬸東西的事告訴祖父和四叔,至少應該為了防止她們一錯再錯,想辦法從她們那里探聽出她們要把東西藏在哪里,悄悄盯著,或者悄悄想辦法替換出來,燒掉吧?”
三公子不由微微一怔。
瑾瑜的話正應了他的做法!
其實,當初羅傲綠想讓他收一份那東西時,他特意先看了下東西上面的那些內容,覺得那東西不能留著,否則,萬一泄露出去,不僅會丟盡蕭顧家及整個蕭府的臉面,還會影響到他日后的科考和仕途,力勸羅傲綠把那東西全部燒掉。
可惜,羅傲綠認為那東西是可以拿捏蕭顧家的把柄,不舍得燒,信誓旦旦聲稱自己擅長保管東西,能夠保證不讓那些東西泄露出去,并為了取得他的信任,還特意將自己和五姑娘藏東西的方法告訴他。
他心里覺得羅傲綠藏東西的方法不夠妥當,表面上假裝贊同的樣子,沒有再反對,暗地里拿著蕭顧家送他的一幅親筆字畫、及從陵祁地方志上挑選出來的數十首艷情打油詩,到街頭找賣字畫的先生仿照字畫上蕭顧家的筆跡,將數十首打油詩抄寫一遍,然后,趁著羅傲綠、五姑娘不備,想辦法把她們藏著的東西,換成賣字畫的先生抄寫的那些打油詩,而她們藏著的東西,則全部被他給燒掉了。
今天,剛從蕭顧家嘴里得知自己被抓的原因時,他還挺訥悶的。
那些假東西盡管筆跡跟蕭顧家相仿,內容卻來自陵祁地方志上的打油詩,身為陵祁人的蕭顧家,按理應該能夠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否則,只能說明羅傲綠交給蕭顧家的東西是真的——也就是說,羅傲綠悄悄瞞著他,還藏了一些真東西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之前換東西、燒東西的心思都算是白費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錯就錯,編出謊話來哄騙蕭顧家。
收回思緒,三公子紅著臉,裝出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回答瑾瑜:“三姐姐,我當時的確如你問的這樣,為了防止我母親和我五妹妹一錯再錯,想辦法從她們那里探聽過她們要把東西藏在哪里,可惜,她們防著我,都不肯說——”
說到這里,三公子故意露出一臉惋惜之色,禍水東引:“唉,說起來,這事要怪還是得怪先四嬸:要是她行事謹慎,沒有讓那些好東西流落在她奶娘的手里,哪里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
瑾瑜早料到他會找借口,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不上他的當,一本正經反駁:“三弟,你這話可有替三嬸開脫責任的嫌疑哦!要知道,逝者已矣,先四嬸固然當初用人不察,令那些好東西落在她奶娘的手里,可三嬸一向機靈,居然不顧事關重大,就這樣將錯就錯,卻是十分對不起先四嬸、四叔、十妹妹的!”
說到這里,瑾瑜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轉頭意有所指地提醒蕭顧家:“祖父,我們得想辦法從三嬸嘴里問出先四嬸那個奶娘的下落才是,否則,萬一她手里還有先四嬸的其它東西,或者賣給三嬸的‘名家墨寶’并未賣完,還留了一些在她自己手里,可是四叔、十妹妹的一大損失!”
蕭顧家并沒有想到這一點,受到啟發,面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嚴肅回答:“三丫頭,你提醒得極是。這事等我們從你三嬸、五妹妹嘴里審問出她們手里那些‘名家墨寶’的下落、查出來后,馬上就辦!”
“對了,祖父之前不是讓人去搜查三弟、四弟、五妹妹的屋子了么?難道是一無所獲?”瑾瑜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奇地問。
蕭顧家頗為這事生氣,無比挫敗地搖搖頭,如實回答:“是呀,他們搜遍了你三弟、四弟、五妹妹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仍然一無所獲。”
說完,蕭顧家憤然指著跪在腳下的羅傲綠、五姑娘,特意補充了一句:“你三嬸、五妹妹這兩個賤人都不思悔改,無論我怎么審問,都沒有把她們藏‘名家墨寶’的地方說出來,否則,我也不會打發人把你給叫過來了。”
“哦,原來如此!”瑾瑜恍然大悟。
上輩子,瑾瑜嫁給崔景宏后,五姑娘起了巴結的心思,厚著臉皮去永寧侯府看望過瑾瑜好幾次,還特意把自己新學得的一些內宅手段和行事方法教給瑾瑜示好。
其中,就有提到在屋子里藏東西的竅門。
瑾瑜認真回憶了下,找借口提醒蕭顧家:“祖父,我有次無意中聽到二祖母教二姑姑藏東西的一些方法,說是京中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歡把紙質的重要東西或是藏在梳妝盒、香粉盒的暗格里,或是用油紙包著,藏在冬衣的夾層里,你不如先讓人去三嬸、五妹妹的屋子里查查這些東西——”
“三姐姐!你胡說些什么?”五姑娘聽到這里,意識到一切都完了。
她打斷瑾瑜的話,像發瘋一樣,突然站起身,氣乎乎地飛撲向瑾瑜。
簡介:林青青是個宅系森女,整天揣著一顆森女的心,過著宅女的日子。有一天穿著亞麻睡裙的她不小心從出租屋的床上穿到了生產力落后的原始社會,于是,問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