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滿秀很意外,連忙轉身看向崔景宏。
崔景宏不動聲色地由她看著,淡淡提醒:“大舅外祖母,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打算把二舅母和三表妹給怎么樣呢!”
羅滿秀怔了怔,想借機討好崔景宏,訕笑著回答:“我是為了她們不肯出來見你在生氣,既然你現在過來了,那么,你看,我應該把她們給怎么樣才好?”
崔景宏挑起眉頭:“你要把她們怎么樣,是你們家的家事,我本來不好置喙,不過,既然你說事情因我而起,該提醒你的地方,我還是得提醒你才行。”
說到這里,崔景宏頓了頓,接著說:“二舅母和三表妹跟我不熟,又是剛從昏迷中醒來,身體虛弱,精力不濟,不想見我,是人之常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就為這事生她們的氣,表面上看,是在給我面子,事實上,等于是讓二舅媽和三表妹因此恨上我,覺得我不近人情;讓這屋子里的下人和外面那些你家的族親女眷因此誤會我,以為我在仗勢欺人。”
“大舅外祖母,”,崔景宏再次頓了頓,突然渾身透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低下頭,目光凜然俯視著羅滿秀,語氣極及嚴厲地質問:“你說,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為什么要這么損我的形象,毀我的名聲?”
“不、不、你弄錯了……”羅滿秀意識到自己這是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嚇得不知所措。
她呆呆地看著崔景宏,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鎮定情緒,小心翼翼辯解:“永寧世子,我是因為尊重你,以為這樣做你會高興才——”
“閉嘴!”
羅滿秀話才說了一半,便被蕭顧家突然打斷。
之前,秦惜梅大聲斥責羅滿秀,蕭顧家在外間聽得一清二楚,心里很生氣,只是礙于崔景宏在場,才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只是暗暗關注著內室接下來的動靜。
而剛才,瑾瑜大聲喊崔景宏,崔景宏馬上便毫不猶豫地答應,往內室走,令蕭顧家意識到事情鬧大了,慌忙緊跟在崔景宏身后不遠處,也到了內室。
他從崔景宏對羅滿秀說的話中,看出崔景宏的態度明顯是向著秦惜梅和瑾瑜的,故意目光狠狠瞪著羅滿秀,厲聲斥責:“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婦!瑾瑜剛從昏迷中醒來,身體虛弱,精力不濟,一定是怕見到永寧世子時,會不小心說錯話,才不想見永寧世子的,你只要直接據實把這事告訴永寧世子,永寧世子現在又怎么可能會怪你?”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沉聲提醒:“現在,事情已經被你鬧成這樣了,你只有誠心認錯,求得永寧世子的諒解,才是唯一的辦法!”
“好,我明白了,老爺。”羅滿秀原本就不敢得罪崔景宏,這下子,更加不敢了。
她咬咬牙,努力裝出一副很愧疚的樣子,看向崔景宏,鄭重其事地道歉:“永寧世子,對不起,我不該擅作主張,因為瑾瑜不想見你,就逼她見你,以后,如果再碰上這種情況,一定先問過你自己的意見再說。”
“嗯,這就對了。”崔景宏無意在明面上過多為難羅滿秀。
他故作大度地沖羅滿秀微微頷首,然后,走到秦惜梅跟前,先掃了眼自從他出現、就一直微垂著頭、依偎在秦惜梅懷里,不肯看他一眼的瑾瑜,才看向秦惜梅,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禮,笑著自我介紹:“二舅母,我姓崔名景宏,表字靖淵,出自安寧崔家,你們蕭府二房的大女婿是我族叔。”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接著說:“昨天,聽我景清、景璨兩個兄弟說,二舅父高中狀元,大舅外祖父擺了流水席在慶祝,他們今天要代表我十七叔、十七嬸一起前來道賀,我便趁機跟著他們一起過來湊個熱鬧。之前在前院里,我從你和三表妹的下人嘴里聽說了你們的事,既有些擔心你們,又很欣賞三表妹的為人,才特地跟大舅外祖父一起來了這里。”
“哦,那你可真是有心了。”秦惜梅認真聽完,又認真看崔景宏一眼,意有所指地淡淡回答。
雖然崔景宏剛才為了羅滿秀逼瑾瑜跟他見面的事,斥責了羅滿秀,可要不是因為崔景宏,羅滿秀也不會逼瑾瑜;同時,崔景宏既然來蕭府做客,就應該堂堂正正地來,像現在這樣臉上戴著個蝶形銀面具過來,透著幾分古怪,潛意識里讓秦惜梅有些不喜歡。
“呵呵,”,崔景宏洞察力強,看出來自己開誠布公的談話換不來秦惜梅的好感,心里有些失望,表面上,則不卑不亢地反駁:“二舅母,我倒不覺得自己這樣算是有心,更覺得這樣算是跟蕭府和三表妹有緣。因為,要是我不來蕭府,就聽說不了三表妹的事,沒有機會認識三表妹了。”
“是么?”瑾瑜聽到這里,按捺不住了。
別人不了解崔景宏,瑾瑜是很了解的。
上輩子,崔景宏要是自稱跟某個女子有緣的時候,就意味著他是喜歡上某個女子了。
這輩子,瑾瑜不愿再繼續上輩子的路,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嫁給他,接受他的追求了。
瑾瑜從秦惜梅懷里抬起頭,轉身看向崔景宏,目光在觸及他臉上帶著的那個蝶形銀面具時,不由得微微怔了怔。
上輩子,二哥知道瑾瑜喜歡蝴蝶,喜歡盜俠小說里戴蝶形面具的男子形象,在崔景宏帶瑾瑜回門時,特意送了一個這樣的蝶形銀面具給崔景宏作為見面禮之一,并把其中的緣由解釋給他聽。
可惜,他除了當天帶過一回,后來,再未帶過。
現在,他突然造訪蕭府,要求見瑾瑜,又臉上帶著這樣的蝶形銀面具,只能證明他也是重生的!
哼,上輩子,他雖然沒有害過自己,但要不是因為他,自己也不可能落得那么凄慘的境地;而這輩子,自己浴血重生,就算他已經回心轉意,也不會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留戀,不會給他一絲一毫再續前緣的機會!
瑾瑜暗暗在心里下定了決心,故意裝成第一次見到崔景宏的樣子,目光好奇地打量了崔景宏好一會兒,才指著他臉上的蝶形面具,一本正經地問:“永寧世子,你來我們蕭府為什么臉上要戴著一個這么難看的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