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雖然站的位置比金麥要離內室遠一點,但內室里凳子倒地的聲音,她還是聽得到的。
她以為瑾瑜是為了向自己示威,故意推倒凳子,感到火冒三丈,趁著麥香不再攔著金稻、飛奔進內室的機會,幫金稻、銀稻合力推倒仍然在內室入口處攔著她們的銀麥,氣勢洶洶地闖入內室。
麥香見狀,更加驚慌失措起來,一邊沖上前攔著她們,一邊不顧一切地大叫大嚷:“來人啦,快來人啦,大姑娘心狠手辣,不僅把三姑娘給氣暈了,還要害死三姑娘!救命!救命——”
還沒等麥香“救命”的最后一個“命”字落音,大姑娘早已聽不下去,氣急敗壞地示意金稻、銀稻把她推倒在地,一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一個騎在她身上,壓制著她的反抗,而自己則為了解氣,走到她跟前,卯足了勁,一下一下地抬腿猛踹她的頭。
銀麥這時已經從內室入口處爬了起來,打算進內室幫麥香一起攔著大姑娘她們。
她一抬頭,就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轉頭看向外間正往自己方向飛奔而來的玉麥和兩個婆子,幾乎是拼了命的狂呼起來:“快、快、快!三姑娘已經被大姑娘氣得暈死過去了,麥香也——”
“什么?瑾瑜暈過去了?”院子門口,秦惜梅聽到銀麥的話,嚇了一大跳。
今天一大早,她就按規矩去吉慶院給婆婆請安,并被婆婆順便留在屋子里招待今天來吃流水席的族親女眷。
其間,有曾經見過瑾瑜的族親女眷注意到瑾瑜沒有跟在她的身邊,好奇地問她瑾瑜的去向。
她便把瑾瑜落水生病、昨天才好轉的事當眾細細說了一遍。
族親女眷們這次來吃流水席,主要就是為了巴結她和蕭詒華的,既得知了瑾瑜的事,自然要表表心意。
她們無一例外地一致強烈要求婆婆讓她作陪,一起過來看望瑾瑜。
沒想到,除了瑾瑜出生時,到自己院子里看過瑾瑜一眼,就再也沒有看望過瑾瑜的婆婆,突然轉了性,竟主動帶著她和眾族親女眷一起浩浩蕩蕩地來了麥香院。
她原本感到很高興,一路上都在想像著瑾瑜一旦看到婆婆過來,得有怎樣的驚喜,現在,唉……
暗暗在心底嘆息一聲,她顧不得叫住銀麥,細問具體是怎么回事,直接當機立斷,打發荷花去找靳大夫,然后,看向原本帶著笑、此時臉色卻明顯沉了下來的婆婆,小心翼翼請示:“母親,我放心不下瑾瑜,你看,能不能讓我先行一步,進屋去看看瑾瑜怎么樣了?”
“瑾瑜是我的孫女兒,你放心不下她,我難道就放心得下她了?”羅滿秀心里正郁悶著,沒好氣地瞪了秦惜梅一眼,帶頭大步往屋里走。
昨夜,她因為在昨天來的知府、眾族親心目中留下輕信大女兒與三兒媳的話、虧待二兒媳與瑾瑜的印象,令一向最重名聲的老爺大發雷霆,私下狠狠訓了她一頓,甚至警告她,以后再敢犯這樣的錯誤,就休回娘家。
今天,為了扭轉形象,她特意一大早打發徐大家的過來看望瑾瑜,并且,為了避免秦惜梅趁著陪今天來的族親女眷看望瑾瑜的機會,跟她們說出自己虧待她們母女的事,特意扮演慈母、慈祖母的角色,親自出馬,帶著秦惜梅和族親女眷一起浩浩蕩蕩地來了麥香院。
沒想到,現在居然會碰上這檔子事!真是晦氣!
內室里,大姑娘忙于帶著金稻、銀稻教訓麥香,壓根兒沒有聽到羅滿秀、秦惜梅等人過來的動靜,依然一個死死捂住麥香的嘴,一個騎在她身上,壓制著她的反抗,一個卯足了勁,一下一下地抬腿猛踹她的頭。
玉麥和兩個婆子已經在銀麥的帶領下,進了內室。
不過,她們擔心瑾瑜的安危,既沒顧得上金麥,也沒有聽到羅滿秀、秦惜梅等人過來的動靜,正七手八腳地抬著躺在地上的瑾瑜上床。
當羅滿秀、秦惜梅等人從外間屏風入口處轉入內室時,立即便把大姑娘這邊和瑾瑜那邊的情況全部盡收眼底了。
秦惜梅心下一緊,顧不得跟羅滿秀打招呼,便匆匆奔向床邊,去看望瑾瑜。
羅滿秀則又驚又怒,深覺大姑娘的作派等于是在自己帶來的眾族親女眷面前丟盡了蕭府的臉面。
她氣乎乎沖大姑娘、金稻、銀稻高喊一聲“住手!”,大步走到她們跟前,沉聲問大姑娘:“大丫頭,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大姑娘沒想到羅滿秀、秦惜梅等人會突然出現,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她訕訕地收回正踹向麥香的腳,紅著臉,指著麥香,結結巴巴解釋:“這死丫頭、不,這丫頭不準我進內室來探望三妹妹,我、我一時氣不過,才出手教訓她——”
“不、大姑娘在撒謊,事情不是這樣的!”躺在地上的麥香聽到這里,吃了一驚,連忙打斷大姑娘的話。
她的頭被大姑娘踹了七、八腳,其中,有一腳踹偏了,踹在她的臉上,害得她流不了少鼻血,形象看起來凄慘極了。
好在,大姑娘只是一個閨中小姐,沒有多少氣力,且腳上穿的又是鞋底墊了薄棉的秋鞋,除了臉上流的鼻血看起來嚇人,頭上受的傷,倒不算太重。
她不甘心被大姑娘冤枉,抬起袖子,胡亂抹一把臉上的鼻血,急急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大姑娘和金稻、銀稻,一臉委屈地大聲申辯:“老夫人,自三姑娘落水生病以來,大姑娘從來沒過來探望過,今天,三姑娘在內室用早膳時,大姑娘突然過來了。她一進屋,就不守規矩地帶著金稻、銀稻兩個直接往內室里闖。奴婢怕她們驚嚇到三姑娘,便攔在內室入口處,請大姑娘先留在外間稍候片刻,等奴婢把她過來的事稟告過三姑娘再說。”
說到這里,麥香的語氣變得憤懣起來:“誰知,大姑娘不肯,讓金稻、銀稻往死里掐奴婢!”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麥香邊說邊擼起衣袖,讓羅滿秀和在場的眾族親女眷看她身上那一道道烏黑的掐痕,并提醒羅滿秀:“老夫人,奴婢不止是這手上有傷,身上更多,你要是想看,奴婢可以到更衣間脫下衣服給你看。”
“不必了,我相信你便是!”羅滿秀無奈地擺擺手。
她和眾族親女眷剛剛已經親眼看到了大丫頭是怎么發著狠拿腳踹麥香的,現在,又看到麥香手上的掐痕,還有什么是想不到的?
“多謝老夫人!”麥香驚訝不已。
她的印象里,羅滿秀對瑾瑜一向不假辭色,這回,卻居然對她一個丫頭這么好說話,還真是太難得了。
她感激地看羅滿秀一眼,接著申辯:“金稻、銀稻掐奴婢,奴婢沒有還手,只是心里一時氣憤不過,在向三姑娘如實稟報大姑娘過來的所做所為時,順便求三姑娘為奴婢做主……”
就這樣,麥香把大姑娘過來后的所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其間,大姑娘怕承擔責任,在聽麥香講到不利于自己的方面時,總會跳出來打斷,替自己分辯一兩句。
可惜,她剛剛帶領金稻、銀稻欺負麥香的一幕已經深入人心,無論是羅滿秀還是在場眾族親女眷,都壓根兒不相信她,沒把她的分辯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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