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顧家和羅滿秀都沒想到蕭秀媚會這么決絕,頓時愣住了。
秦惜梅既不想放過蕭秀媚,也不想放過羅傲綠,抓住機會,提醒他們:“父親、母親,大妹現在這樣子,不像說謊,再說,這娘家昧出嫁姑娘錢財,可是極丟臉面的事,母親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不如再仔細想想,大妹是不是真的在你這里寄存了一個梳妝盒子呢?”
“是呀,我還正等著看大妹到底藏了什么人寫的情詩,拿來誣蔑我呢!”羅傲綠邊說邊沖羅滿秀使了一個“放心”的眼色。
羅滿秀心領神會,當即裝作突然想起什么來的樣子,伸手一拍腦門,大聲表示:“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在多年前,秀媚是曾經寄存了一個梳妝盒子在我這里,只是這些年來,秀媚從來沒再跟我提起這事,才讓我差點忘了!”
說到這里,她轉頭看向徐大家的,悄悄沖她使了個眼色,一本正經吩咐:“你去后面幫我找找看,有多少上了鎖的梳妝盒子,全部抱過來,給大姑奶奶挑選,看哪個是她的!”
“是,夫人。”徐大家的心領神會。
羅滿秀交給她保管的梳妝盒子,就兩個,只有一個是上了鎖的,羅滿秀現在這么說,是為了證明她的梳妝盒子多,才忘了蕭秀媚寄存梳妝盒子的事。
她進入羅滿秀臥室后,除了拿出羅滿秀交給她保管的、上了鎖的梳妝盒子,還特意找出兩個沒上鎖的、不重要的梳妝盒子,各上了一把鎖,抱出來,供蕭秀媚挑選。
蕭秀媚看羅滿秀除了自己的梳妝盒子,光上鎖的梳妝盒子,就有兩個,還以為羅滿秀很有錢,心里更加恨羅滿秀,覺得她重男輕女,當初給自己的嫁妝太少了,狠狠瞪羅滿秀一眼,拿了屬于自己的梳妝盒子,從懷里掏出鑰匙打開,先仔細檢查一番里面裝著的銀票、田契、地契,才拿出放在最底下的七、八張顏色泛黃、各寫了一首情詩的紙箋,交到蕭顧家手里,氣乎乎地表示:“看吧,這就是羅傲綠寫給大哥、二哥、四弟的情詩。”
蕭顧家沒有覺察到羅傲綠剛才給羅滿秀使的眼色,心里怪蕭秀媚多事,不忘報復羅傲綠,當眾丟蕭府大房的臉,表面上,又不好明著責怪她,只能板著臉,不論真假地粗粗掃了下紙箋上的內容,然后,動作極其粗暴地把它們全部撕成碎屑,丟在地上,大聲替羅傲綠遮掩:“老三媳婦的筆跡我認識,這根本就不是她的筆跡!”
“父親,你什么時候見過三弟妹的筆跡了?”秦惜梅看出蕭顧家的目的,也不明著挑破,故作好奇地問。
“我——”蕭顧家意識到自己包庇羅傲綠做得太明顯,一時語結。
羅滿秀無奈,只得替他打圓場:“秦氏,是這樣的,你三弟妹做姑娘那會兒,喜歡抄經書給我祈福,有一回,你父親過來看我,恰好見到那些經書,所以,就記住她的筆跡了。”
“原來如此,”,秦惜梅將計就計,高聲稱贊:“三弟妹居然能夠做到在家里有祖父母,父母親需要祈福的情況下,還分出心思來抄經書給當時身為姑姑的母親祈福,可真是孝心太好了,堪稱陵祁所有姑娘的典范呀!”
“確實!”,大姑奶奶原本看蕭顧家發那么大的脾氣,把情詩撕成碎屑,對他的話還信以為真了,現在,經秦惜梅這么一提點,馬上意識到是怎么回事。
她轉頭看向羅傲綠,大聲抱怨:“羅氏,我從來只聽說過姑娘家給祖父母、父母親祈福的,還沒聽說過姑娘家給一個外嫁出去的姑姑祈福的,你的孝心這么好,嫁過來后,我也是你的姑姑呀,怎么就不見為我祈福呢?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噗!”這話說的,就是習慣當透明人的蕭詒貴妻子劉夢香,都忍俊不禁了。
至于在座的其他女眷,也都感到好笑,雖然沒有像劉夢香笑得這么明顯,臉上浮現出來的笑意,還是十分明顯的。
羅傲綠原本以為自己當初算無遺策,不會讓人抓到任何把柄,如今,被蕭顧家與羅滿秀這么自作聰明地出面替她遮掩,反而令事情顯得欲蓋彌彰了,心里羞惱不已,表面上,又不敢不認下,只能裝出很無辜的樣子,幫著圓謊:“大姑,讓你見笑了,我當初是看母親她身體不太好,才抄了好幾回經書替她祈福,你身子康健,哪輪得到我這做侄兒媳婦的來盡孝,占你家表弟、表弟妹、表妹們的功——”
“好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蕭顧家聽不下去,煩躁地打斷了羅傲綠的話。
他過來呆了大半天,主要是在聽女人們之間互相攀咬,該處理的問題還沒開始處理,心里老大不耐煩,又怕知府大人等得不耐煩,到時,生自己的氣,根本沒心情再聽羅傲綠說下去,引得大姑奶奶又跟她起紛爭,直接大聲作出決定:“自古家和萬事興,關于秀媚、老三媳婦搬弄是非,誣蔑三丫頭犯刑克,攛掇你們的母親為難老二媳婦、置三丫頭于死地一事,證據確鑿,秀媚、老三媳婦,你們現在當著大家的面,給老二媳婦道歉,如果老二媳婦大度,愿意原諒你們,那么,這事就既往不咎;要是老二媳婦耍小性子,不原諒你們,那么,就等老二回來了,全家人共同商量個辦法來解決!”
“父親這回的決定,倒是公道得很。”蕭秀媚聽出蕭顧家的話里明顯有偏袒她和羅傲綠、息事寧人的意思,暗暗高興。
她大步走到秦惜梅跟前,假惺惺表示:“三嫂,對不起,這些年,是我犯糊涂了,才會聽信別人的讒言,處處針對你,剛剛,要不是你仗義執言,相信我真的有梳妝盒子在母親手里,我的三萬八千兩銀票和幾個莊子、鋪子就全部打水漂了。你的這份大恩大德,我銘記于心!”
說完,蕭秀媚裝模作樣打開手里的梳妝盒子,從中拿出一疊銀票,遞給秦惜梅:“二哥高中狀元,以后身居官場,必定需要銀子來打理方方面面,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你二哥為人正直,不喜阿諛奉承,不可能用銀子來打理方方面面,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這銀票我不能要。”秦惜梅心里正在為蕭顧家偏袒蕭秀媚和羅傲綠而生氣,淡淡掃蕭秀媚一眼,不愿意跟她走太近了,更不想欠她的人情,沒有接她的銀票,委婉地拒絕。
“那好吧,來日方長,要是以后二哥有需要用到銀子的地方,二嫂只管打發人來跟我要,我一定竭盡所有。”蕭秀媚愛財如命,根本舍不得給秦惜梅銀票,是心里料定當著大家的面,秦惜梅不好意思接自己的銀票,才故意為之的,現在,看秦惜梅果然上道,馬上毫不猶豫地把銀票收了起來。
周碧玉看著眼紅,目光追隨蕭秀媚收銀票的動作,心里極度不平衡地挖苦了一句:“喲,大妹,你平時逢年節、你大哥、我的生日過來,只帶著不值十來兩銀子的小禮物,這在你二嫂面前,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一疊銀票,可真是夠闊綽的呀!”
“二哥只會教訓我,不會像大哥一樣,動不動拿腳踹我;二嫂從來沒為難過我,剛剛更是仗義執言,不會像大嫂一樣,平時不以為然,關鍵時刻袖手旁觀,我心里向著二哥、二嫂,是天經地義的事。”蕭秀媚沒把周碧玉放在眼里,直言不諱地挑明了彼此的關系。
蕭顧家在一邊聽著礙耳,急于離開,看向羅傲綠,催促她:“老三媳婦,你怎么還不去給你二嫂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