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整個天空,空氣沉悶而肅殺,可周圍卻是出奇的安靜。沒有人聲,沒有馬嘶。唯有那不停摩擦的重金屬在相互碰撞,恐怖的腳步聲像是喪鐘般敲響。
段興焦急的跑到父親身旁,臉上透出惶恐的神色:“父親,是城主府的人嗎?”
段城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天空閃動的火光,嘆息著說道:“除了五嶺城的城主衛隊能在悄無聲息中包圍玄武堂,誰還會有這么大手筆的動作呢?”
段興顫抖著身子,驚慌的問道:“我們走不了了嗎?我們是不是走不了了?”
段城低頭看向兒子,雖然兒子已經很懂事,可他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他還沒有來得及領略這個世界的精彩,怎么能和自己一起被斷送在這兒呢?
段城微微一笑,輕輕撫著兒子的頭,面容堅定的說:“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沒有為你做過什么,能給你的也有限,不過你要相信,不管是什么危險,都還有我頂著。”
此時遠處腳步匆匆,一行人快速的奔跑過來。龍云舟憑借著對方的氣息能察覺到其中不少人是白天來這里趕段城走的族人,其中也不乏段城的那個好二哥。
雖然這些人很著急,步伐紊亂。可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盡量在黑暗中保持著靜默。他們顯然是怕驚擾到玄武堂外那些包圍的鐵甲軍們。
段城的二哥直接沖進了茅草庵,他怒視著段城,直到此刻才爆發出滿腔的怒氣:“你這個混蛋,就是你們兩個掃把星,把城主府的大軍給引來了。族長吩咐過多少次,不要賣丹藥不要賣丹藥,可你們兩個還是置若罔聞,你們是想把所有人都拉進地獄嗎?”
二哥劈頭蓋臉的怒罵段城,全身像篩糠一般顫抖。后面跟著的人都是面如死灰,人人全身戰栗。
三十年前,老城主在世時,曾經嚴令玄武堂不允許私自販賣丹藥,如有違抗,按照通敵罪論處。
雖然不知道私自賣個丹藥和通敵有什么關系,但是他們卻知道,通敵這條罪名可大了,那是可以殺掉所有人的大罪。
如今城主府的士兵們團團包圍玄武堂,磨刀霍霍寂靜無聲,就好像是要沙場臨敵一般的死靜。這不得不讓所有人都膽寒,他們認為這肯定是段興私自賣藥惹惱了城主,所以城主派大軍來殺他們全族了。
“對,就是這兩個掃把星。本來玄武堂榮耀當世,四方尋藥之人絡繹不絕,那時的玄武堂多輝煌啊。就是段城這個王八蛋毀了我們玄武堂,如今還要連累大家跟他一起去死。”
“他就是心中不滿,認為這么多年來大家都在打壓他。他自己覺得懷才不遇,所以才想出這個毒招想讓大家一起跟著他死,這個混蛋簡直是喪心病狂。”
“桑心病狂,喪心病狂……….”來的人一時間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狠狠咬碎段城的脖子以解心頭之恨。他們就像是深仇大恨的殺父仇人一般,完全沒有了一點親情存在。
段城看著這些親人們瘋狂的嘴臉,突然感到自己其實是這么的多余。別說身處的這片桃林,恐怕就是一座茅草庵這些人也不會給他吧。
他心灰意冷,重重的嘆口氣說:“二哥,諸位兄弟,段城對不起大家。我也無顏待在這里,我這就帶著興兒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
說著他轉身要去收拾包袱,可手臂卻被緊緊的箍住。
他轉過頭,只見他的二哥猙獰的看著他,臉上全都是瘋狂的神色:“走?你惹下這么大的禍你還想走?把我們這么多人留給城主府的屠刀然后你帶著你的兒子一走了之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二哥憤怒的大吼:“我要把你和你兒子都綁起來交給城主府,誰做錯了事,那就誰去承擔。不要連累我們大家!”
沒等段城說話,二哥朝身后使了個眼色。十幾條漢子立馬沖了上來,他們反綁住段城父子倆,幾個平時看段興不爽的同齡人甚至狠狠在他肚子上給了幾拳。
雖說段城是一流的煉藥師,可論身手的話還不如一個普通人。他和段興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在憤怒的壯漢們撕扯下,很快被綁成了粽子扔在一邊。
二哥桀桀怪笑,他惡狠狠的看著段城:“段城啊段城,你終于有了今天,你有想過你有今天嗎?”
他像是一個親手宰掉自己殺父仇人的孝子,滿臉都是興奮:“父親把最多的時間和愛給了你,讓你成為人人都羨慕的天才,可他連正眼都不看我們。呵呵,可沒想到,他培養出來的天才,最終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段城,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你老婆跑了,今天自己和你兒子也要死了,這就是命。這就是你奪走我們所有人父愛的命。”二哥已經近乎瘋狂。
哈哈大笑中,他揮手讓族人們抬走段城父子,臨出茅草庵時他瞥了眼凌云二人。可他摸不準對方到底什么來路,所以只是懷著深深的額度,狠狠呸了一聲便走了。
玄武堂大難將至,他不知道用段城父子的命是否能保住玄武堂。不過他內心已經非常的狂喜,這么多年來的夙愿終于實現,這個搶走自己父愛的天才弟弟,終于被踩在腳下。這就夠了,只要能看到這個弟弟死掉或者落魄潦倒,他就很高興了。
至于玄武堂落寞或者消失,族人們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干系,他想要的只是這個天才弟弟無情的隕落在自己腳下。
等眾人都走光了,龍云舟憤怒的問凌云:“你為什么不救他們?你不是說了不讓他們出事的嗎?你這個騙子,自己不救還不讓我動,你到底腦子里想些什么?”
凌云呵呵一笑,徑直朝屋外走去,只留了個背影給他:“看看好戲,不要這么急著破壞,也許后面的事情更精彩呢?”
龍云舟無奈的跟了上去,他真不知道這個師父是鐵石心腸還是本身就愛看別人的悲劇,怎么就這么可恨呢!
玄武堂破舊的大門外已經圍滿了鐵甲錚亮的士兵,他們手持長戈,腰懸利刃。紅色的火把照耀下,眼睛內射出冷厲的光芒。
柳青一身明亮的銀色盔甲,在月光下很是顯眼。金屬的冷色和月光的銀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臉上的殺氣也在月光下肅然許多。
“稟告城主,玄武堂已經全部被包圍,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弓弩營的兄弟們已經在高處布防,若是有人沖出,立馬萬箭齊發!”一名校尉半跪在地,冷冷的稟報,殺氣蔓延他全身,像是把隨時可以砍出的刀。
“知道了,下去吧!”柳青略略點頭。他年少便能當五嶺城的城主,殺伐決斷向來由心而發。
給別人的印象便是這個人干脆果斷,做事從不猶豫。所以不管在五嶺城的百姓還是軍中,他都有著極高的威望。
“城主,是否進攻?”身邊一名將軍在馬上詢問。
柳青淡淡一笑,搖頭道:“先禮后兵,我們還不知道來者到底何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他輕拍一下馬背,純白駿馬踏著穩健的步伐朝玄武堂的大門行去。路上的軍士紛紛避讓,雖然戎裝在身,可也掩飾不住對城主的尊敬。
柳青的馬踏上臺階,也就在這一刻,玄武堂破敗的大門洞開。無數的火把照亮了早已無人光顧的大門,內里一下子涌出了好些人。
士兵們長戈向外,喉嚨里發出整齊的咆哮,聲勢驚人,全部擋在了柳青的馬前。
那些從玄武堂里出來的人也齊齊愣住,面對五嶺城戰斗力最強的城主衛隊,許多人面色鐵青,腿肚子顫抖,還有些人甚至已經當場跪了下來。
柳青好笑的看著面前這些人,他從死去的父親口里知道了為何要封玄武堂的原委。心想原來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煉藥師,看起來膽小的很啊。
“你們誰是玄武堂的管事?”柳青嚴肅的表情轉為笑容,看到這些人膽寒的模樣,他不得不開心。
二哥戰戰兢兢的從人群里走出,彎腰行禮:“小人段飛,是玄武堂的理事。”
“跪下……….”無數的聲音在同一刻響起,威武沉渾,段飛嚇得兩腿發軟,當場跪了下去。
柳青俯視著在玄武堂中威風凜凜的段飛,輕蔑的說:“知道我為什么來嗎?”
柳青不認識段飛,可段飛卻認識柳青。五嶺城的城主那是何等榮耀的角色,段飛經常看著柳青策馬帶著眾軍飛馳出城,自然對他印象深刻。
“城主恕罪,城主饒命。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和侄子干的事情,和我們玄武堂其余人都無干啊。”段飛不停的叩頭,簡直像是跪拜祖宗一樣誠懇。
“我已經命人把他們二人捆綁起來,任憑城主發落。請城主看在我們一向老實的份上,放過我們其他人吧!”段飛已經淚流滿面,只不過不是真誠的渴求對方饒命,而是被城主府護衛的氣勢給嚇著了。
柳青倒是樂了,看著玄武堂的人把捆成跟粽子一樣的段城父子倆推出來,他真想哈哈大笑。原來這些人是誤解了自己的來意,以為是要剿滅他們玄武堂。
柳青用馬鞭指著段飛,鄙視的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我要你們家的廢物有什么用,把住在你們家的那兩個陌生人交出來,老子對你們,可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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