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靜流逝,一天悄然過去。
云澈所停留的地方一片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云澈就這么靜靜的抱了蕭泠汐一天,他的傷勢還有損耗的力量,也在這一天之中,以一種完全超越常理的速度完全恢復,而且沒有任何重傷和損耗過度所遺留的虛弱感。
他懷中的蕭泠汐也完完全全安靜了下來,在他玄力的無聲滋潤下,她的面色紅潤了下來,本就不太重的內傷也愈合了七七八八。這時,她忽然輕輕的咳了一聲,眼睫微顫,然后一點一點的睜開了眼睛。
她的些微動靜立刻讓云澈發覺,他馬上睜開眼睛看向了她。
朦朦朧朧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這里的視線有些昏暗,但依然清晰的映出了云澈的面孔……她雙眸一顫,整個人怔在那里。
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就如一場場混亂交疊的夢境,讓她根本無法分清自己什么時候看到的是夢境,什么時候看到的是真實。
她和父親被帶到曾經只在傳說中的焚天門……她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小澈……她看到了小澈一人沖入焚天門,讓強大無比的焚天門一片大亂……她跳下了高高的山壁,卻又感覺到自己掉落到他的懷中,還在意識消散前,終于見到了他……
這些,都如迷夢一般虛幻。
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場夢,會是噩夢,還是美夢。
睜開眼睛,她的眼眸最初碰觸的是昏暗,但馬上,她卻是看到了云澈那擔心喜悅共存的眸光,感受著他的體溫,還有讓她眷戀的味道,這一切,都是幻夢所不能給予的。昏迷前的一切在腦海中快速的浮現,她的淚水頓時決堤而下,用力縮進他的懷中,雙手緊緊抱著她,失聲痛哭,哭聲之中,夾帶著聲聲泣血般的呼喚:“小澈……小澈……小澈…………”
她的淚珠在昏暗的洞穴中蕩動著晶瑩的水光,便如暗夜中的珍珠一般。云澈將她滾落的淚珠一顆顆的接住手中,仿佛想要珍藏這世上最最寶貴的雨露。
重新擁抱住云澈的那一刻,她再一次無比清晰的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已無法再離開他。十五年的形影不離,讓她從來無法知道與他分開會意味著什么。但這三年,她徹徹底底的明白了……她的命,她的魂,都早已牢牢的系在他的身上,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感覺自己就如失去了靈魂的軀殼,每一天所想的,都是關于他的一切。
“小姑媽……”云澈反手抱緊她,眼眶微微濕潤,他輕輕的道:“都是因為我,讓你和爺爺受了這么多的委屈和苦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再也不會讓你和爺爺受任何委屈了……”
“嗚嗚嗚嗚……”蕭泠汐只是哭,三年前的她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如今十八歲的她,依然哭的如個孩子般肆意……
“三年前,我離開你和爺爺后,去父親的墳前祭拜了一番,然后,我將自己的姓氏改為生父之姓,此后到了哪里,都是自稱云澈,然后,我離開了流云城……離開流云城不久,我遇到一個奇特的人,因為一些原因,她成為了我的師父……她的身份和存在很特殊,從不許我和任何人提起她的事,所以我無法告訴你她的狀況……”
“她幫我修復了玄脈,還教我修玄法則,賦予我各種強大的玄功玄技,還很多次救了我的命……后來,我按照爺爺的意思,來到了新月城……”
蕭泠汐依偎在云澈的胸前,小手按在他的胸口,靜靜的傾聽著他的講述,身體就連一剎那都不愿和他分開。云澈的講述緩慢而漫長,他將這三年來的風風雨雨,一點一點的講給她聽……不知不覺,洞穴之外已是皎月高掛,偶爾有夜風吹進充斥著燥熱的洞穴之中,帶來一縷縷自然的清涼。
云澈的經歷,對之前從未出過流云城的蕭泠汐來說,完全就是一部神話一般的傳奇。雖然云澈已講述的足夠含蓄,依然不斷的引來她或驚詫,或驚嚇的嬌呼。
回想著在焚天門所看到的一切,蕭泠汐無法不相信,三年前還是玄脈殘廢,被全城稱作廢物的他,如今已是足以將蒼風最低級宗門逼上絕境的超級人物。因為眼前的他就是她的小澈,外貌、眼神、味道、氣息……都屬于他。她就算認錯世上所有的人,也不可能將他認錯。
“我就知道,我的小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有一飛沖天,讓所有人只能仰望的一天,我就知道……”蕭泠汐聲聲呢喃,喜極而泣。同時,她的心中也閃過一抹惶恐,但這絲惶恐又馬上完全的消散……雖然,他已經一飛沖天,成為了俯視天下的人物,雖然,他已經達到了她無法仰望的高度,雖然,他們之間的差距,已如天塹鴻溝,但那又怎樣?曾經被所有人諷為廢物的他,是她最最寶貴的小澈,如今可以傲視天下的他,依舊是她的小澈……可以為她,不惜萬里而來,冒死殺入蒼風最頂級宗門的小澈!
她相信,無論他到達了怎樣的高度,兩人之間,永遠都不會有距離……哪怕真的有了距離,她也會愿意咬緊牙關,用盡全力去跨越和追逐,哪怕做一只撲火的飛蛾。
云澈支起鍋灶,燒起了鮮美的兔肉湯。飄散的肉香味對饑腸轆轆的兩人來說無疑是一種難捱的折磨。在這樣的“折磨”之中,云澈開始傾聽蕭泠汐講述她的這三年……這三年,她過的很簡單,幾乎三年如一日……練功、練劍、發呆、想念……
不知不覺,皎月已至中天,時間已至午夜時分。兔肉湯終于熬好,云澈盛了半滿的一碗,小心的吹涼,端到蕭泠汐面前,卻沒有遞給她,而是很理所當然的道:“小姑媽,我喂你。”
在云澈的療愈下,蕭泠汐已恢復的和平常無異,雖然一直癱在云澈身上,但別說自己喝湯,登山攀石都沒問題。云澈卻是一副照顧重病號的小心樣子。蕭泠汐撲哧一笑,軟綿綿的倒在云澈身上,半瞇月眸,把唇瓣輕輕的張開。
一勺肉湯被送到蕭泠汐的唇邊,貼著柔軟的唇瓣流入她的口中,再咽入她的身體。慢慢的,一股熱流在體內逸散開來,溫暖著她的身體和心弦……那十五年中,互相喂飯對他們來說是再經常平常不過的事,但今日,卻讓蕭泠汐直暖到靈魂深處。因為這讓蕭泠汐更加堅定的知道,他還是她的小澈,從來未變。
在平靜溫暖的氣氛中,一碗肉湯很快喝完。云澈準備去盛第二碗,剛側過身來,動作便忽然一滯,眉頭微微豎了起來。
他的表情變化讓蕭泠汐一下子緊張起來,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驚慌的道:“小澈,怎么了?”
“噓……”云澈豎起食指,輕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很快,洞穴之外,兩個腳步聲越來越近,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居然讓我們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潛入蒼火城。唉,我們在蒼火區域稱霸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做這么憋屈的事。”
“這也沒辦法,畢竟云澈的實力實在太恐怖了,簡直就像是個怪物!如果不是太上門主和太上長老及時出現,焚天門就徹底完蛋了,我們也要跟著焚天門一起火葬。”
“聽說太上門主猜測云澈有可能是圣地的傳人,否則不可能這么厲害……呼!你說,云澈真的有可能藏在蒼火城嗎?”
“不確定。不過云澈受傷也不輕,玄力損耗也很大,必然需要大量的補給。而方圓千里之內,只有蒼火城的補給最為全面,其他小地方的補給對他那個層面的力量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他應該有很大可能躲在那里……只要確定他的藏匿位置,然后太上門主親自出動。他現在傷勢力量未愈,根本別想在太上門主手上逃命。”
兩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的玄力氣息也很是不弱,一個地玄境五級,另一個是和云澈相等的地玄境六級,兩人在焚天門中,應該也是個堂主或教頭級的人物。他們的牢騷,也讓云澈大致摸清了他們路過這里的目的。
而兩人玄力氣息的強度,讓云澈的眉頭輕微的一動。他側過臉來,向蕭泠汐輕松的一笑:“不用擔心,兩只不走運走到這里的小耗子而已,看我收了他們。”
說完,云澈身體一晃,一躍沖出洞口,直接落在了兩人的前方,將正侃侃而談的兩人嚇了一大跳。
“誰!!”兩人齊齊一聲冷喝,而當他們看清云澈的面孔,頓時全部目瞪舌結……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云澈。
“你們來的,可真的時候。”云澈發出冷笑,說了一句兩人完全聽不到明白的話,
“你……”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們的眼睛依忽然一花,一股萬鈞巨力已狠狠的轟在了他們的胸口。
砰!!
兩人如稻草般被砸飛出去,右側那人當場斃命,地玄境六級的那個人還留著一口氣,他上身顫抖,死死瞪大的雙目看著向他走近的云澈,眼中全是絕望。
云澈伸出手臂,玄罡釋放而出,瞬間飛刺入到了這人的腦海之中……頓時,屬于這個焚天堂主的記憶以極快的速度涌入到云澈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