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絕對不曾有人想過,也不會有人相信……這樣的話語,竟會出自梵帝神女之口。
如果說,她先前的人生,很大一部分,是為了父親而活。
那么現在,乃至以后,她人生最大的執念,便是弒父!
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所有的一切!
云澈瞇眸看著千葉影兒……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視千葉影兒的真顏。上一次的剎那驚鴻,他感覺自己幾乎要被吸入一個沉淪的深淵,所以拼命的移開了視線,并嚴令她以后絕不可在他面前取下面罩。
恍惚間,那一個萬花叢中的翠綠竹屋,曾有另一個如仙如夢的聲音,和他說過類似的話語。
只是,那個聲音卻已太過遙遠……以后,也只會存在于夢中。
“沒錯,你的容貌,的確是一個巨大的籌碼,這個世上,應該沒有男人可以抗拒。”云澈似笑非笑,他看著跪在身前的千葉影兒,即使經歷了絕境、逃亡、怨恨和長久的黑暗侵蝕,她依舊完美的足以讓任何靈魂為之墮落沉淪:“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經決意為了報仇,甘為他人玩物,那你為何不選擇南溟呢?”
“現在的我,不過只是一個無用的孤魂野鬼,而南溟,坐擁當世僅次于龍神界的南溟神界,綜合實力也徹底壓過失了三梵神和你的梵帝神界,以他對你的迷戀和你的手段,未嘗不能讓他逐漸變成你的復仇工具,還不用淪為人奴。”
千葉影兒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他……不……配!”
“這么說來,我配?”
“……”千葉影兒怔了一下。
她寧為云澈之奴,也絕不愿為南溟之后。潛意識里,南神域的第一神帝根本不配染她半指,但云澈……
“……是。”怔然之后,她回答了一個字。
“呵呵,我很喜歡你的回答。”云澈笑了起來,他緩步向前,站在了千葉影兒的前方,站的很近,身體幾乎觸碰到了她精巧的鼻尖,他伸出手來,撫在了她的螓首上,手指輕輕繞起幾縷金色的發絲:“將梵帝神女變成一個永遠聽話的玩物,著實是讓人難以抵擋的誘惑。”
“……”以往,別說碰觸到她,若有人敢離她如此之近,早已化作飛灰。千葉影兒沒有抗拒,沒有掙扎,唇間發出有些渙散的聲音:“我只有一個要求……將來,你將千葉梵天踩在腳下時,要交由我來手刃!”
她這一生的悲哀,她和母親的仇恨,都必須以千葉梵天的鮮血來償還……為此,沒有什么不可犧牲,沒有什么不可接受!
說完,她認命的閉上眼睛,云澈的回答,已根本不重要。因為馬上,她便會徹底淪為他的傀儡,他的玩物,縱然他將來無法做到,她亦不會有任何反悔的可能。
沉下心魂,靜待著云澈給她種下奴印的千葉影兒,卻沒有感覺到云澈的魂力侵入,他的手指從她的天靈緩緩向下,有些泛冷的指尖劃過她的額頭,劃過她從未被任何男人觸碰過的臉頰,最后落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的螓首被云澈的手指輕佻的抬起,與他的眼睛無比之近的對視。
“你,難道就不想用自己的力量,親手弒滅那個將你一生變成笑話的人嗎!”
他的話語,忽然變得無比低沉陰暗,他的頭緩緩低下,兩人面孔不過半尺之距,但他的眼瞳,卻再沒有了方才四溢的淫邪和貪婪。
“……”千葉影兒一聲慘笑:“我已經是個半廢之人,若我自己能做到,哪怕有丁點希望,又豈會甘為人奴!”
“不,你可以。”云澈沉聲低語:“我可以修復你的玄脈,并讓你擁有曾經……不,是超越曾經的力量!”
“……”千葉影兒沒有言語,沒有動容,顯然,她無法相信。
云澈的手緩緩收回,雙臂伸出,左手白芒閃耀,那是流轉著生命神跡的光明神光。而右手……一點赤血,卻釋放著濃郁到無法形容的黑芒,如一個微小,卻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
“區區半廢,要修復,簡直易如反掌。而這滴魔血,是劫天魔帝所留。它并不是單純的血液,而是魔帝的黑暗源血!”
“……!!”千葉影兒眼眸劇動,看著云澈手中的黑光,那完全是一種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亦超脫所有認知的黑暗。
云澈在笑,那是一種千葉影兒現在看不懂的笑。
千葉影兒……世間被冠以神子神女之名的天才無數,但若世間只有一個神女,那唯有“梵帝神女”無疑。
她的天賦之高,東神域怕是無人可及。短短不到千年的壽元,她已有了至境神主的玄道認知,而被廢掉梵神神力,她依舊有著中期神主的可怕玄力……也就是說,縱無梵神神力傳承,她也能以不到千歲之齡,便修成中期神主。
永墮為魔……曾經的千葉影兒斷然不可能接受,但,對現在的她而言,若能因此擁有超越曾經,可以親手復仇的力量,她豈會有一絲一毫的抗拒。
“但代價,不是奴印,而是從今天開始……成為我復仇的工具!”云澈手中的光明和黑暗依舊在安靜的閃耀:“你以我為復仇的工具,我亦以你為復仇的工具……多么的公平!”
千葉影兒看著他,想從他的眼睛里找出戲謔的成分,但看到的,唯有無盡的幽暗,她冷笑了起來,笑意冰冷而嘲諷:“真是幼稚愚蠢!不下奴印,你就不怕我將來足夠強大之后反制于你!到時候,你就算想再給我種下奴印,都絕無可能了!”
“嘿……”云澈嘴角咧起,連微露的牙齒都透著一抹蒼白的森然:“我能讓你擁有超越曾經的軀體和力量,也能讓你一夜之間一無所有……你信嗎?”
云澈的話,絕非虛言。他會給予千葉影兒那滴魔帝,但斷然不會授她黑暗永劫。
“魔帝源血,我最多,只可融合兩滴,但劫天魔帝離開前,卻留下了三滴,你可知為何?”云澈繼續道:“因為要將魔帝源血在最短時間內完美融合,需要一個上好的修煉爐鼎。這三滴魔血,便是給爐鼎所用!”
“體質、天賦絕佳,又有著最純凈原始的玄氣,這個世上,再找不到比你更完美的爐鼎!”
云澈毫無遮掩的將之說出:“而我要的,不僅是你的身體和力量,還有你的腦子……而不是一個萬事以我為先的傀儡,懂嗎!”
這一次,千葉影兒終于劇烈動容。云澈手中的黑芒,已從她的眼瞳耀入她的靈魂最深處,她緩緩抬眸,目光平淡的讓人驚悸,一如當年鎖著云澈喉嚨給他種下梵魂求死印的梵帝神女。
“你不會后悔。”
短短五個字,不帶任何情感,更沒有半句諸如“永世效忠、絕不背叛”的毒誓,因為那是世上最可笑的東西。
“很好。”云澈俯視著她:“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梵帝神女,亦不是千葉影兒,而是以‘云’為姓,‘千影’為名。”
他的話不是問詢,而是決定。
“千葉影兒已死,現在世上,唯有云千影!”她平淡低語,舍棄姓名,竟無法在她的心中帶起任何波瀾。
“千葉”二字,曾為信念和榮耀,如今,唯有怨恨和恥辱。
云澈右手攥起,黑芒消逝,閃爍著濃郁白芒的左手猛的向前,按在了云千影的心口,純凈的光明之力如溫和的洪流涌入她的軀體,直至玄脈。
千葉梵天既要千葉影兒永無翻身的可能,那么摧其玄脈的手段自然非同尋常……絕對不會有任何修復的可能,哪怕是西域龍后。
但,修成完整生命神跡的云澈,是他認知之外,亦是這個世上唯一的意外!
兩個為世所棄,被仇恨吞噬的惡魔,在北神域一個名為東寒的土地,從曾經的死敵,變成了對方復仇的工具。
沒有人知道,北神域的命運,神界的命運,混沌的命運……亦是從這一刻開始,埋下了一顆無比黑暗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