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真名嗎?”
諾克瓦拉些許意外的說道,她確實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經被田宗明所掌握了。
“我知道,其實,想要查到你那漂亮的老板,并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田宗明的聲音淡淡。
“沒想到你們華夏人竟然把功課給做的這么足。”諾克瓦拉輕輕的嘆了一聲,眼睛里面涌現出了一抹很清晰的惆悵。
“我很愿意看到你露出這種不太自信的神情。”田宗明也笑了笑,“如果你一直那么自信,恐怕我會很頭疼。”
能夠憑借一個人的力量在阿克佩伊的隊伍之中周旋這么久,這樣的女人,手腕必然極其豐富,想要輕易撬開她的嘴巴,真的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只是覺得,你們華夏的決心這么大,我就算為這件事情努力了很久,也終究是白忙活一場。”諾克瓦拉略微有些悵惘的說道,“哪怕我的老板很厲害,可是,終究不能和華夏這樣國力強盛的國家掰手腕,雙方之間差的太遠太遠了。”
的確,有些差距,根本不是努力能夠彌補的。
“嗯。”田宗明點了點頭,“你能意識到這一點便好,你和我們,根本不是同一個量級的。”
“我、或者是我老板,唯一能夠在這場掰手腕中占據優勢的,就是賭你們華夏不會在這一片土地上投入太多的兵力,事實上,你們如果介入的太狠了,那么某些發達國家也是不可能無動于衷的。”說到這里,諾克瓦拉停頓了一下:“我們確實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只是……”
“只是什么?”田宗明問了之后,便立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只是,你低估了華夏的決心,對嗎?”
“我其實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場國運之戰,我們……很難。”諾克瓦拉深深的點了點頭,隨后自嘲的笑了笑:“最諷刺的是,最終竟然還是你們救了我。”
是的,如諾克瓦拉所說,她帶著一小隊人馬離開,準備迎接自己老板派來的那一支隊伍,結果半路遇到了魂斗士的埋伏,除了她之外,那一支小隊幾乎死傷殆盡了。
就在諾克瓦拉最危急的時候,烈焰大隊出現,“俘虜”了她,同時將那群魂斗士盡數擊斃。
在諾克瓦拉這里,這種“俘虜”,無異于將她救下來了。
不管自己最終的目標究竟能不能夠達成,但是至少,活下來,總歸是好事情。
至少,落在華夏軍人的手里面,遠比落在魂斗士那群極端種族主義者手里好多了!
“我們是徹底的回天無力了嗎?”諾克瓦拉問道。
她的語氣之中都透著無力感。
這確實已經是很難得了,這個女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在阿克佩伊叛軍的陣營如此吃得開,此時卻提不起勁兒來了。
畢竟,她見識到了華夏的決心,也見識到了這一支隊伍的戰斗力是多么的強悍,和華夏的這隊伍相比,阿克佩伊的叛軍簡直就是豆腐渣。
依靠著這樣的豆腐渣,自然是不可能贏得最終的勝利的,也只有自己的老板親自派出一支兵馬來了。
可是,這一支隊伍,又能堅持多久?哪怕把老板的全部力量都派來又怎樣?又怎么可能磨的過華夏?
“基本上就是如此,你們的抵抗沒有任何意義。”田宗明直視著諾克瓦拉的眼睛,“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這一句名言幾乎能夠擊潰諾克瓦拉的心。
“不知道我的老板會不會這樣想。”諾克瓦拉無奈的說道。
“所以,不要想著跟我們周旋,那樣做確實是沒有任何的意義。”田宗明看著諾克瓦拉的眼睛,“接下來,希望你配合我們。”
“是不是等到蘇銳回來的那一天,就是阿克佩伊的叛軍徹底覆滅的那一天?”諾克瓦拉并沒有接田宗明的話茬,而是問道。
一想到這里,一個男人的形象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諾克瓦拉就嘆了一口氣。
本來,在蘇銳來到非洲之前,阿克佩伊的叛軍還“前途無量”呢,那個時候的他們已經不缺錢了,可以開始更大規模的招兵買馬,無論是蘭斯尼亞,還是普勒尼亞,政府軍都奈何他們不得,如果繼續按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的話,說不定阿克佩伊可以直接吞并這兩個國家!改變非洲大陸版圖的格局!
而諾克瓦拉的老板,也可以在這之后好好的分一杯羹!擴大其在非洲的影響力!
可是,隨著蘇銳的到來,這一切美好的設想都宣告結束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很多事情我并不能夠做主,我必須要請示我的老板。”諾克瓦拉調整了一下心情,說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心理素質不夠強大,畢竟,為此而努力了這么久,眼看著一切都成空,誰的心里也不會好過。
似乎是看穿了諾克瓦拉心中的想法,田宗明沉默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們也不容易,很多人犧牲了。”
“可你們終將勝利。”諾克瓦拉看了田宗明一眼。
隨后她又說道:“給我一點時間,我調整調整心情,然后想想這件事情到底該怎么辦。”
“而且……”諾克瓦拉勉強的笑了笑:“說實話,我慶幸自己能活下來,但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迷茫。”
“好,我給你半天時間,半天之后,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田宗明答應了,他沒想把諾克瓦拉逼的太緊,因為現在對方的狀態,讓他看到了合作的可能。
一共也就不到三百多人了,烈焰大隊也不能再這么硬打下去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必須要采取比游擊戰更加有效的方式才行。
而現在,把諾克瓦拉俘虜了,也讓田宗明看到了新的突破點。
蘇銳和蘇葉聊到了很晚,當天晚上也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直接在蘇葉房間的沙發上湊合著窩了一夜。
蘇葉半夜醒來去了趟衛生間,看到蘇銳側躺在沙發上的樣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隨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從柜子里取出了一條被子,輕輕地蓋在蘇銳的身上。
接下來,蘇葉也沒有了多少睡意,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濃濃夜色,眼神悠遠而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許她看到了星空,也許她看到了人生。
在很多時候,人的一生就像是這星空一樣,遙遠而虛妄,觸摸不著。
或許,人可以抵達生命的盡頭,但是卻無法看到星空的最深處,就像站在生命的尾巴上回望的時候,會發現,這一場人生,好像仍舊是霧里看花。
蘇葉在窗戶邊站了很久。
房間里面時不時的響起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天亮之后,蘇銳睜開眼睛,看到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看到蘇葉正在床上睡著,也沒有打擾,于是輕輕的關上門,回到房間換衣服了。
一個小時之后,當蘇銳和蘇葉坐在餐廳里吃早飯的時候,接到了田宗明的電話。
最近他和田宗明一直保持著聯系,但是也給予對方很高的自由度,一些突襲戰都不用提前請示蘇銳,畢竟老田的能力擺在這里,作戰方面的天分并不比蘇銳要差,而且指揮的基本功更扎實。
也不知道田宗明在電話那端說了些什么,蘇銳聽了之后,稍稍的沉默了一下,隨后對著電話說道:“他們在哪里,我去看看他們。”
蘇葉很明顯的看到蘇銳的眼神黯了一下。
“怎么回事啊?”蘇葉輕聲問道,同時給蘇銳倒了一杯冰水。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最近以來,似乎蘇葉越來越有一種以往所不曾有過的賢惠,這是一種真正的女人味,和以往的媚意并不是同一回事。
把這一杯冰水一飲而盡,蘇銳感覺到心里的火稍稍的被澆滅了一些,但是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一直堵著一樣,那一股情緒迫切的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
盡管這是早已預料到的結果,盡管目前的形勢比預判的要好了許多,但是,當聽說到傷亡人數總在緩慢增長的時候,蘇銳的心里面還是很難過。
那些年輕的面龐,就這樣在戰火與硝煙之中,雨打風吹去。
可是,除了親友之外,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他們的名字。
甚至,由于事關國家機密,他們犧牲的真相也不可能對外公布。
還是那句話。
從來沒有什么歲月靜好,只因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蘇葉從蘇銳的眼睛里面感受到了一種和昨天晚上自己站在窗前一樣的情緒。
“蘇葉,你現在放下手頭的一切,給我找一條最快的路,我要去首都多馬納齊。”蘇銳沒回答蘇葉的話,而是沉聲說道。
“好,現在就走。”
蘇葉直接拉起蘇銳的手腕,朝外面走去:“我馬上安排直升機。”
黑暗耶穌的效率確實極高,半個小時候,伴隨著螺旋槳的轟鳴聲,蘇銳便已經升空了。
“去多馬納齊……干什么?”蘇葉又問道。
蘇銳的目光看著窗外的天空:“送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