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已經變得極為安靜了。
蘇銳射出了四棱軍刺,穿透了楊重樓的胸膛。
確切的說,軍刺在對方胸膛的正中央,留下了一個透明窟窿!
鮮血汩汩的從楊重樓的胸口涌出來!
蘇銳這一下沒有捅爆楊重樓的心臟,但是卻讓他的脊椎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
他的脊椎……斷!掉!了!
楊重樓看著自己胸前汩汩冒出來的鮮血,他忽然感覺到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
污穢之物瞬間流了一褲襠!這氣味兒混合著血腥味道,隨風飄散,讓周圍的峨眉弟子都有了一種掩住口鼻的沖動。
可是,他們不敢。
這個時候的楊重樓此時甚至已經無法依靠自己的能力站立了,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直接仰面跌倒在地!
睜著眼睛,楊重樓卻已經回天無力了。
從此以后,他將永遠都是一個廢人。
峨眉的掌門之位,從此以后,和他也沒有任何的關系了。
都結束了。
蘇銳靜靜的看著他,然后收回了軍刺。
軍刺的尖端在地上拖拉著,發出了讓人心情復雜的摩擦聲響。
蘇銳以往不會用這樣的動作把軍刺拉過來,這同樣能夠反映出他的復雜心情。
旁邊的峨眉弟子們終于反應過來了,連忙從周圍涌了過來,他們剛剛看了一場精彩而激烈的好戲,現在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要做什么了。
如果這么一直看戲看下去的話,那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只是,也許是由于心中那份道德感,這些峨眉弟子們其實并不愿意去救治自己的掌門,心里的抵觸情緒非常明顯。
這么一個陰險毒辣還齷齪的家伙,有什么好救的?
蘇銳并沒有下殺手。
對于楊重樓這種野心無極限的人來說,受此重創,活著比死了要難受的多,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痛苦的折磨。
“快,快把掌門送醫院去!”一個長老模樣的男人說道。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抬起楊重樓,然后駕車從盤山公路離開。
只不過,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公路已經被兩臺沉重的挖掘機給堵了個嚴嚴實實,想要去醫院……難度實在太大了。
現場有些紛亂,但是,沒有一個峨眉弟子再敢找蘇銳的麻煩。
事實上,他們也不愿意對蘇銳做出類似的事情,畢竟,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道德準繩——楊重樓的所作所為都被他們看在眼里,誰對誰錯,一目了然。
掌門人被廢了,精神損失費之類的問題,蘇銳也懶得再關心。
張不凡在拍出了那一掌之后,便已經渾身無力了。
腹部的傷口確實很駭人,哪怕他調動身體的力量,也難以讓血流速度變慢一些。
軍師走上前來,那絕美的臉上帶著些許復雜的神情,她彎下腰,攙住了張不凡的胳膊。
“不用扶,我還行。”張不凡轉臉看了軍師一眼,還嘴硬。
此時,他的雙手緊緊捂著腹部的傷口,鮮血早就已經把他的手給染紅了,看起來真的觸目驚心。
“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軍師說道:“我帶了醫生來。”
張不凡這傷勢不輕,止住血之后,說不定還得去醫院手術才行。
說著,她就把自己的師父給攙扶起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張不凡也不再死撐了,他深深的嘆了一聲,便被昔日弟子攙扶著往一旁走去。
他今天算是用自己的努力來挽回曾經的過錯,只可惜,他已經失去了十一年。..
如果非要說點好事的話,那么就是——張不凡醒悟的并不算晚。
軍師扶著張不凡,在走到蘇銳身邊的時候,微微仰起臉,看了他一眼。
陽光灑在她的精致面頰上,顯得柔和而溫暖。
“謝謝你,蘇銳。”軍師輕聲說道。
蘇銳笑了笑,輕輕的拍了拍軍師的肩膀:“咱們之間就用不著說這些了,你抓緊送這個老家伙去救治吧。”
其實張不凡先前表現的挺好的,如果沒有他的話,蘇銳也很難那么快的重創楊重樓,只是,一想起十一年前張不凡對軍師說過的那些話,蘇銳就氣的不打一處來,根本不想理他。
軍師笑了笑,然后攙扶著張不凡離開。
他們之間,已經無需太多言語,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蘇銳轉臉看向了遠處。
那個背著一捆柴火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先前那猶如洪鐘大呂的砍柴聲也隨風飄散。
在小院旁邊,躺了好幾個中年黑衣男人,而那個太上長老,則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望著那老樵夫消失的方向,一聲不吭。
他斷了一條胳膊,鮮血流了滿地都是。
這條胳膊是被那銹跡斑斑的柴刀斬斷的。
即便如此,這太上長老也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喊疼。
天知道那把看起來已經很鈍的柴刀為什么能如此鋒利,幾乎只是銹光一閃,這太上長老的一條胳膊便已經當空飛起了!
由于老樵夫出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因此,直到那胳膊飛上天然后又落在地上之后,這太上長老才感覺到了疼痛襲來!
他知道,劉和躍這是警告,如果自己還敢有別的心思,那么下次要抱住的就不是胳膊,而是項上人頭了。
此時此刻,他終于深深的明白了天外有天的道理。
只是,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才明白了這個道理,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太晚了些。
不管怎么樣,在以后的日子里,這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將永遠懸在他的腦海里面,永遠都不會淡去。
結束了嗎?
楊重樓被廢掉,葛立江基本也沒什么希望了,看起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蘇銳轉過臉,看向那上百個鐘陽山的高手。
這些人都是葛立江的心腹,少不得其中有很多背地里說過李悠然壞話的,對于他們來說,現在鐘陽山已經不可能再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了。
“從我的眼前消失。”蘇銳瞇了瞇眼睛,說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他知道李悠然不一定能夠狠得下心來,于是便提前替她做了決定。
那些人見狀,便倉皇朝著山下逃去,從此,川中的江湖世界恐怕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李悠然走到蘇銳的面前,李雪真跟在后面,這師徒兩個的表情之中都帶著發自內心的關切。
“蘇銳,你的傷勢怎么樣了?”李悠然問道。
“你們別擔心,你看,我這不生龍活虎的嗎?”蘇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沒想到,蘇銳這一下用力過猛,把自己拍的咳嗽了好幾聲,李悠然不禁擔心的搖了搖頭。
“我真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了。”蘇銳看著這兩個風格迥異的大美女,忽然覺得心情無比好:“反正現在也已經塵埃落定了,帶我參觀參觀你們的鐘陽山,如何?”
“求之不得。”李悠然微笑著說道。
“現在就去吧!”一旁的李雪真連忙插嘴,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回歸故里了。
“嗯,好。”蘇銳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周圍,那里有太陽神殿的成員們,也有邵飛虎帶來的便衣戰士們,他們有的受了傷,正在進行包扎,有的則是已經開始看著周圍的茫茫云海了。
蘇銳的右臂高高舉起,豎起了大拇指。
不用多說,一個動作,足矣。
幾個小時的車程后,蘇銳來到了一片郁郁蔥蔥的大山之下。
也許是由于大戰所導致的疲憊,他幾乎睡了一路,還時不時的劇烈咳嗽幾聲,弄的李悠然師徒兩個一臉的擔心。
“到了啊?”蘇銳揉了揉眼睛,睡了一覺,感覺精神恢復了不少。
“是的,這就是鐘陽山了,咱們一直走上去,就到了。”李悠然指了指。
而事先得到消息的盛又天和謝琳琳已經把師叔祖要回來的消息散播出去了,此時他們正帶領著一眾身著鐘陽山服飾的弟子們站在山門旁邊的空地上,翹首以待。
曾經的鐘陽山,終于要恢復往日的樣子了。
當李悠然的身影出現的時候,那些鐘陽山的弟子們簡直感覺到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這一段時間,他們堅持的很辛苦,對葛立江有一肚子意見,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等了這么久,希望終于來到了。
而以往和葛立江親近的那些人,則是極有自知之明的偷偷下山,從此再也不回川中,這座山里面已經不再有他們的位置了,而他們所擅長的溜須拍馬之術,也再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我們一起上去吧。”李悠然說道。
望著這郁郁蔥蔥的大山,她的明眸之中已經現出了神往的目光。
終于回來了。
而這一切,都要感謝身邊的這個年輕男人。
“好。”蘇銳說著,捂著胸口,又咳嗽了兩下,看起來,胡天福給他所造成的傷害并不輕,而且后續又和楊重樓激戰,恐怕讓這傷勢加重了。
李悠然很自然的便攙扶住了蘇銳的胳膊……就像之前在峨眉一樣。
這個舉動讓那些鐘陽山弟子們看的眼睛都直了。
不是說悠然師叔祖從來都沒有喜歡的男人嗎?怎么此時竟如此自然的挽上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胳膊?
此時,鐘陽山的山腳下,到處都是心碎的聲音。
嗯,稀碎稀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