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啊,你現在在哪里呢?”電話那頭,傳來一把慈祥溫和的聲音,透著絲絲的親切。∏∈,
“周教授,我在秦海呢。您老最近身體怎么樣?”楚揚笑著問道。
“我的身體很好,謝謝你的關心。上次你和我說的入學的那個事情,我和凌教授一起和周副院長說了,他也同意了,不過系主任老吳那里有一點意見,他的意思是你已經離開舞臺兩年多了,出于對鋼琴系負責的關系,想要對你進行一個入學的測試,你覺得怎么樣?”
聽到周廣仁的話,楚揚笑了。
“沒問題,周老師,你讓吳主任考吧,他的擔心也是對的。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是華夏鋼琴的殿堂級標準,理應對每一個入學的學生進行考試的,我也不能搞特殊化。”
楚揚倒是沒覺得這個入學考試有什么,畢竟他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都兩年多沒怎么彈琴了,雖然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鋼琴水平不會因為長時間不摸琴而退步,但別人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鋼琴和許多樂器一樣,屬于不練則退的。別說是兩年多沒摸鋼琴,就算是一個月不摸,水平都會有明顯的退步。畢竟,這是手上的功夫。手指頭長時間不動,是會“生銹”的。
聽到楚揚答應了,周廣仁笑了,欣慰地說道;“楚揚啊,你也別多想,我和凌遠教授都是相信你的水平的。你在人民大學演奏的那首我的祖國,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雖然兩年多沒有見到你出現在舞臺上了,不過我們對你的水平都有信心,好好準備一下吧,這兩天有時間也可以到我家來,我和凌教授再給你輔導輔導。讓你熟悉一下中音鋼琴系的加試過程。”
聽到周廣仁的話,楚揚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種敬佩。這位年過八旬的鋼琴界老前輩,話里話外依然透著一股對鋼琴后起之秀的關心。雖然楚揚不是一般的鋼琴學生,但依然對周廣仁這樣的情懷感到真正的佩服。這才是真正做學問的大家,這才是真正的鋼琴教育家!
他點點頭,答應了周廣仁這兩天就回燕京。到了燕京之后一定去拜訪她。楚揚倒不是真的想要讓周廣仁輔助自己什么。他相信以自己的水平,通過一個中音的加試并不算什么,他只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幫她好好調理一下身體。這個為鋼琴事業貢獻了一輩子青春的老藝術家,值得他這樣做。
掛斷了電話,楚揚想起自己這次想要入學的事,也覺得自己任性了一點。
他本來是想要直接參加和朗朗的那個賭約的,在今年的十月份,在荷蘭就有一場肖邦杯國際鋼琴大師賽。不過楚揚在打聽之后才知道。這場大師賽不是誰想參加就能參加的。他的鋼琴水平雖然沒問題,但問題是他在國際鋼琴界的名氣實在是太低了,一問報名要求,光是選手標準這一條他就通不過。
人家舉辦的是大師賽,對于參賽選手,明確規定必須要是國際樂壇上活躍的鋼琴家,至少獲得過一次以上國際鋼琴專業賽事獎項,同時還要有一位以上鋼琴演奏權威的推薦。
于是。楚揚很苦逼地發現,自己這些條件一個都不符合。
他想來想去。如果想要短時間內獲得參賽資格,還是要按照正規的路子,讓自己先有一個看上去“光艷合理”的身份。而進入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不二選擇。
華西音樂學院那邊,楚揚如果想要去,也是沒什么問題的。馬迪一直在等他,相信只要他一句話,立刻就可以被特招進去。只是楚揚這一次想要參加的是鋼琴賽事,華西音樂學院那邊的民樂是很厲害,鋼琴就差了那么一點點。所以這一次。楚揚依然是選擇了中音。
楚揚之前的中音特招推薦,就是周廣仁親自提出來的,所以這一次,他也直接找到了這位老教授。
其實,楚揚的心里也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畢竟人家中音的鋼琴系不是自己家的后門,想要進就進的。人家特招自己,自己不去不說,連理由也沒給人家一個,直接就跑到文化部上班去了。現在想去了,又是一個電話,如果人家就這么輕輕松松放自己入門,連楚揚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了。
考考試也好,這樣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進入中音了,心里也平衡一些。
只是,楚揚絕對想不到的是,中音的老吳主任,這個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可不是想著“考考就好”的。
遠在數百里之外,中音鋼琴系主任辦公室,看著自己面前那一張寫滿了試題的紙,吳穎迪滿意地咧嘴笑了起來。
“我倒要看看,通不過考試,那兩個老太婆還有什么話說。”看著自己面前這張試卷,吳穎迪嘿嘿笑著說道。
他倒不是對兩位教授有什么意見,只是對這個年輕人有看法。就像楚揚想的那樣,他不給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面子”,也就是打了他老吳的臉。全華夏的鋼琴學子心目中的圣堂,怎么能容許一個小年輕這么放肆?哪怕他是天才,也不行!
所以,老吳足足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弄出了這份“加料”的入學考試。這份專業加試的內容,所有的項目都按照最難的上線來進行,如果試卷也能像游戲那樣定出難度級別,什么簡單、一般、困難之類的,那么這份試卷的難度就是“地獄”級別的。
“年輕人,別說我老吳難為你,實在是你做的太過份了。這一次,就當給你個教訓,別以為自己有點小小本事,就可以目中無人!”老吳拿著那份試卷,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隨即叫過來一個老師,讓他把這份試卷拿去用電腦打出來。他年紀大了,對于電腦操作已經不擅長了。正如現在中音鋼琴系也開始試行電子鋼琴教學,但彈了一輩子鋼琴的他,對那玩藝兒有一種天然的抵觸,總覺得電子鋼琴做得再怎么好,也是電子琴,和鋼琴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張艷從吳主任的辦公室出來,手里拿著那張紙,回到了自己電腦前,開始了打印。
她一面熟練地把試題錄進電腦,一邊連連驚嘆。
這很明顯是一份試卷,只不過,要參加考試的是什么樣的人,需要答這樣一份難度接近“變態”級別的席卷?
巴赫的四部創意曲、李斯特的超級技巧、肖邦的超練……
還有,這是什么鬼?這真是視奏的題目?看著那幾行五線譜上密密的音符,張艷翻了翻白眼。
老主任這是要鬧哪樣?這份試題別說是學生來做了,把中音鋼琴系的那些老師們拉來,怕也沒有一個人可能通過這個考試。別的不說,你見過哪個視奏的題目,直接是四聲部的?
視奏,顧名思義,就是現場看著一份完全陌生的樂譜,直接彈奏。在初學者看來,這是一項相當難的技能,要建立在對鋼琴非常熟悉,擁有非常熟練的技巧的基礎之上,才能達到視奏的水平。而視奏的曲目一般也不會太難,以中央音樂學院的鋼琴入學考試來說,視奏的曲目一般也就相當于考級里八、九級的水平。
畢竟,一點點的練習,和上來就直接看著譜彈,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人的大腦是要有反應時間的。一首全新的曲子,第一眼看上去,要分析調式、曲式、速度、力度、表情……上來就彈,就意味著這些都要在第一時間內處理好,哪有那么簡單?
而她此刻輸入的這段視奏題,居然還是四聲部的復調,其中更是變化音連連,力度和表情記號也多得一塌糊涂。這樣的試奏題目,別說是學生了,就連老師們恐怕也頭疼不已。
雖然心里疑惑,可她還是按著要求,把這份試卷給錄了下來,又打印出來,給吳穎迪送了過去。
“吳主任,這考題也太難了吧,這是咱們學院里招研究生的題目嗎?”張艷好奇地問道。
“不是,你就別多問了,記得把自己電腦里的備份刪了,這份題目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特別是……”老吳想了想,強調道:“特別是不能讓周教授和凌教授知道,明白嗎?”
那兩個老太婆喜歡那個叫楚揚的小子,他又不是不知道,雖然覺得以這兩個教授的人品,不至于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為了防止萬一,他還是叮囑了一下。
“知道了,吳主任,什么事兒啊還搞得這么神秘。”張艷有些好笑地問道。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對了,這兩天你也準備一下,試題你都看過了,過兩天有一個考試,到時候你也當評委,一塊兒跟著參加考試。記住,一定要嚴格標準,差一點都不行,明白嗎?”吳主任嚴肅地說道。
“明白,吳主任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當評委了,當著您老的面,我哪敢放水啊。”張艷笑嘻嘻地說道。
“恩,那就好,去忙你的吧。”吳主任笑著對張艷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份試卷,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笑容。
拿起桌上的電話,他給周廣仁打了過去。
“喂,周教授啊,我這邊的準備已經都做好啊,系里接下來的事情也很多,你看咱們就抓抓緊,這周之內你就讓楚揚過來吧,咱們把這個考試盡快進行一下好吧。”吳主任一本正經地說道。
“行,老吳,你效率夠高的啊,我這就通知小楚,讓他來燕京”,電話那頭,周廣仁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