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這個年輕人自顧自地喝掉了杯中的酒,陳觀海愣了一下。他在商場這么多年,參加過的大小酒局數也數不清了,可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么喝酒的。
他伸出來的那杯酒停在了半空,整個人顯得有些尷尬。
楚揚此舉,無疑是一種極度不禮貌的行為。如果換作平時,他早就發作了。可現在女兒還關在公安局,偏偏他那些關系,此刻一個也用不上,只得求到這個年輕人這里,讓他郁悶難受到了極點。
他很想就此把這杯酒放到桌子上,拂袖而去。可是多年商場養成的理智卻告訴他不能如此。如果這樣,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呵呵,果然是英雄少年,氣勢如虹啊。”陳觀海干笑了幾聲,說了兩句不咸不淡的話,隨即也干掉了杯中的酒。
楚揚喝完了酒,也沒接陳觀海的話,而是自顧說道:“陳總,相信你今天過來,也不是找我喝酒來的。有話就請直說,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陳觀海再次怔住了。看著楚揚,對方直視著他的目光,沒有半分回避的意思。這個年輕人的氣勢之足,氣度之沉穩,遠超出了他之前的預料!
之前兩個人在見面的時候,他就處處以氣勢壓迫這個年輕人,以便使接下來談正題的時候,自己能夠占到主動權。可從進門到現在,他的努力都失敗了。這個年輕人根本不受自己的影響!
他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地說道:“好,好。好!”
他一連三個好字,聲震屋宇,氣勢之張狂一展無余。但楚揚依然表情如常,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這種小手段,就想影響到他楚揚的心神,陳觀海未免太過天真了。或者說,他實在是不夠了解一個音修士強大的內心!
和其他的修真者不同。音修士,本身就是無比重視修養心靈。沒有一顆強大而豐富的心靈。試問又如何理解各種不同類型的音樂?就算是同級的修士,心性的修為上音修士也要遠超對手好幾個階位,就更不用說陳觀海這樣的普通人了。
當然,在普通人中。陳觀海絕對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充裕的金錢,足夠的社會地位,四通八達的人脈,這些足以讓他的底氣充實起來,氣場也自然強大。只不過這種充實和強大,是相對普通人而言,在楚揚面對,他這一套就玩不開了。
陳觀海大笑了一通之后,見對方依然面色如常。也知道了自己不可能在氣勢上壓倒這個年輕人。這個楚揚就是一個油鹽不進的角色!他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始進入了正題。
“楚揚,我就直說了吧。前兩天小女和你一起參加了一個唱歌的比賽。那個好聲音是吧,這其中可能是有些誤會。”陳觀海開口說道。
“誤會?什么誤會?”楚揚笑了,直接反問道。
陳觀海看著楚揚那一臉無辜的樣子,心里在破口大罵,心道什么誤會你自己還不知道嗎?
只不過在這個場合,他還是要努力保持著風度。堂堂一個滬海地產老大。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也算是頭一遭了!
“這個。我女兒還年輕,有的時候做事沖動了些,青龍幫的事情,如果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在這里替他向你道個歉,這件事情,咱們就此揭過了吧。”陳觀海看著楚揚,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誠懇一些,說道。
聽他說完這幾句話,楚揚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只見他盯著陳觀海,聲音突然間提高了幾度。
“既然陳總你說到這個事情,那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你剛剛說你的女兒還年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吧,從法律上來說,她早就是成年人了,對自己的行為也應該負責任了。我想請問陳總,青龍幫是個什么性質的幫會?勾結黑幫,強行綁架自己的競爭對手,這又是什么行為?所有這一切,是僅僅用一個沖動,就能解釋的嗎?又或者說,僅僅是一個道歉就能夠解決的嗎?”
楚揚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饒是陳觀海見過的風浪多了,面對他的鋒芒畢露,也感到有些刺痛!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情的確是小女有錯在先,但好在楚先生沒有真的出什么事,而且那些主事者,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小女現在也被公安局帶走了,她也算是漲了一個教訓。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楚揚,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如何?”
陳觀海說完,瞇著眼睛,等待著楚揚的下文。
“呵呵,就此揭過?陳總的意思是,這口氣我就得忍下了,是嗎?”楚揚盯著陳觀海,玩味地說道。
“楚揚,這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當作是我替小女給你的賠禮,我知道你的背景也不簡單,不過有的時候,為人做事不能太過,過猶不及。你放我女兒一馬,我們交個朋友,我陳觀海雖不是什么高官,不過能量還是有一些的。你不是在燕京有家娛樂公司?剛好燕京的文化部我也認識幾個熟人,你的生意,我可以關照。”
陳觀海說完了這些,又把那張支票推到了楚揚的面前。做到這一步,他自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話說已經有近十年,他陳觀海沒有這么委曲求全地辦過事了。就算是面對著那些市委要員,他也沒有這么卑躬屈膝過!
當然,他這話里軟中有硬,說自己在文化部里有熟人,可以照顧楚揚,一方面是有真的照顧的意思,另一方面未償也不是給楚揚的一個威脅。潛臺詞就是:我在文化部有人,別把我惹急了,否則有你好看!
只可惜,陳觀海大概不知道楚揚在文化部的“威名”,天真的要以那點可憐的關系威脅楚揚,實在是太有些想當然了。
經過了一開始進入文化部的“大鬧天宮”那一場之后,楚揚楚大處長現在的威風,在整個文化部早已經傳開了。就連大部長都力挺的人,誰那么不開眼會去找他的麻煩?
楚揚望著眼前那張輕飄飄的支票,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居然還有人想要用錢來收買他,難道他楚揚看起來就這么缺錢?
他還真不知道,就他這身行頭打扮,在那些喜歡“以貌取人”的家伙眼里,還真就是一個窮人吊絲。
不說他開的那輛和十幾萬的高爾夫分不出來的r400,就說他這一身穿習慣的班尼路,也很難讓人覺得有多“高大上”。話說楚揚別的什么都好,就是在這方面太不講究了。為了女人朋友,他可以拿錢不當錢,幾百萬的車子房子,說送就送了,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可是輪到他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對品牌沒概念,或者說,對于地球上的品牌,在他看來都差不多。他喜歡穿班尼路這個牌子,也不過就是穿習慣了,覺得還不錯,挺舒服,僅此而已。那些價值幾萬幾十萬的衣服,在他看來,也不過就是那么回事,任何一件修真界的戰衣類法器,都比這個強百倍。只可惜這東西他不擅長,而且從五尊大陸穿越過來的時候,也是魂穿,那些隨身的物品法寶之類的,一件也沒帶過來。
輕輕地將那張支票推回去,楚揚聳了聳肩,沖著陳觀海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怎么?嫌少?”陳觀海臉現不悅之色,說道。
“不是錢的問題,陳總,我想你還是沒明白,我要的,只是一個道理。任何人做錯了事情,都要付出代價。陳馨的問題在于,她動用了不該動的力量,所以受到了懲罰。這個事,不是用錢來解決的,陳總你想多了。”楚揚笑著說道。
他這話一語雙關,只可惜陳觀海只聽懂了前一層。
“兩百萬。”陳觀海面無表情地說道。
楚揚還是穩穩地坐在那里,沒有任何表示。
“三百萬,已經不少了,年輕人,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我女兒雖然犯了錯,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我沒有辦法活動,最多過段時間就會放出來。而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陳觀海望著楚揚,緩緩地說道。
“陳總,如果你今天來,就是和我說這些的話,那不好意思,我的確幫不上你什么忙。你也看到的,抓陳馨的是警察,又不是我。”楚揚笑笑說道,隨即起身向外面走去。
“楚揚,你不要太過份!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要得理不饒人,你會后悔的!”看著楚揚根本不和自己繼續談,抬腳就走,陳觀海咬著牙說道。
“可惜了一桌好菜,陳總,趁熱吃吧,別等涼了,就不好吃了。”楚揚回頭笑笑說道。
陳觀海看著楚揚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那瓶價值不菲的茅臺,狠狠地往地下摜去。
“嘩!”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屋子里頓時彌漫起濃郁的酒香!
“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不識相,也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陳觀海咬著牙說道。
他知道,在自己女兒這件事情上,對方既然不肯放手,少不得女兒要在監獄里受點委曲了。但他楚揚也不要想著好過!
“哼,我知道你有背景,官場上玩不過你,我們就玩商場!”陳觀海的眼里閃過一抹暴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