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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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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倒退回一周前。

  燕京,后海一間普通的小酒吧,角落里的一張小圓桌上,楚揚正在和婉兒一起喝著啤酒,悠閑地看著舞臺上的演出。

  后海有許多小酒吧,這里號稱是燕京的小資們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很多酒吧的裝修都非常富有藝術風格。當然,所謂的藝術風格,可能在一些比較“正常”的人眼里看上去,更像是莫名其妙,標新立異。

  就像眼前這間酒吧,名字居然叫音樂工廠,也算是很有個性的一個名字了。而其內部的裝修就更有特點,隨處可見的被拆開的金屬零件與舊車床,倒讓它看上去真的像一座工廠。零零散散的幾個座位,就散落在這些零件之中,人坐在里面,就像是坐在一個廢棄的車間里,充滿了后現代風格。

  酒吧靠里面的中央位置有一個小小的舞臺,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幅做舊的牌子,上面寫著川子音樂工廠。整個牌子上油漆、鐵銹斑駁,看上去倒是和這里的環境很是相配。

  酒吧里零零散散有著三、五桌客人,有男有女,也和楚揚他們一樣,隨意地喝著啤酒,胡吹海侃,氣氛很是輕松。

  小舞臺上,一個四人組的小樂隊,正在那里演唱著。居中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胖子,一頭蓬亂的頭發披散至肩,懷抱著一把吉它,右手飛快地在上面掃著弦,唱著一首聽不出是什么歌詞的歌。

  胖子唱得很是投入,甚至說有點瘋狂。他的腳下。放著一瓶喝了半瓶的啤酒,唱歌的空當,他還會拿起啤酒灌一口,啤酒泡沫沿著他的脖子往下流到衣服上,他也全然不管。

  “哎,你干嘛把我帶來這里啊。”婉兒看著這里的環境,皺著眉頭說道。她從小養尊處優的,什么時候來過格調這么低的酒吧?

  “這里很好啊。”楚揚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說道,隨即他指了一下正在臺上唱著那首不知道是什么歌的胖子說道:“認識他嗎?”

  “知道啊,川子嘛。前段時間和陽剛組合一起唱過那首《今生緣》。我挺喜歡聽的。不過他的歌也就是這一首還聽得過去。其他的歌我基本上聽不出他在唱什么,比如這首。”婉兒笑嘻嘻地說道。

  “他唱的不是歌,是生活。”楚揚笑了笑,說道。

  好聲音的決賽開始在即。流程他也都清楚了。節目組有聯系過他。關于各個環節的安排。歌手需要準備的歌曲,都溝通過。本來在第一環節,節目組想要幫他安排一個香港的歌星同臺。不過楚揚對那個歌星沒啥感覺,便和節目組建議自己提名一個。

  像這樣的要求,一般的情況下好聲音節目組是根本不會理會的。楚揚只不過是一個學員而已,唱什么歌,和誰一起唱,這些安排都是主辦方的安排,一個小歌手想要施加影響?開玩笑,就算是明星學員,也不敢這么干。

  但顯然,楚揚并不是只有這一個身份。某人現在還是國家部委的一個堂堂副處長。或許這個官在燕京真心不算什么,但問題是現官不如現管。楚處長現在的職責范圍,就正好在這一塊兒。

  所以某人在小姑娘丁婷的一個電話暗示了主辦方之后,后者對楚揚的態度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負責人專程宴請了楚揚一次,連稱不知道楚處長屈尊,連連告罪。態度之謙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謙卑了,也讓楚揚好一陣意外。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他的另一個身份居然這么好使!

  而至于他之前的那個要求,負責人也拍著胸口說沒問題。只要是你楚處長看中的人,保證優先安排!

  得到了負責人的保證,這事兒就算辦成了。只是楚揚不明白,那個負責人為什么偶爾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后者也不理解啊,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小的綜藝節目,居然會跑來這么一尊大神!話說堂堂國家部委機關的國家干部,而且還是大處長,怎么就突然有閑心跑來自己這里參加這種節目了?印象里這些官員們都是很低調的好吧,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一般是不參加才對啊。

  只是雖然想不通其中的關節,但既然知道了楚大處長的身份,負責人還是高度重視起來,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專門針對楚揚參加比賽期間的細節,進行了一番安排,生怕出了什么漏子。

  負責節目的導演聽說了楚揚的身份,也嚇了一跳。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節目里,居然會有一個文化部的處長來參加,而且還是音樂舞蹈雜技處的!

  要說文化部雖然也主管這些藝術界的事兒,但也不是文化部里所有的干部都招他們待見,還是那句話,現官不如現管。文化部那么大,真正管到他們這些娛樂圈里的,也就那么幾個處室。但巧的是,楚大處長所在的處室,就正是那么幾個處室之一。話說這音樂舞蹈雜技處,可是正管他們這一攤子啊。

  所以得知楚大處長的身份之后,導演也誠惶誠恐起來,主動找到了楚揚請示了一番,想要看看后者有什么“指示”。對于這位導演的行為,楚揚也被雷了一番,之后表示自己沒什么要指示的,他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至于楚揚臨時決定要換一個人和自己搭檔的事情,也不是心血來潮,而是事先都已經想好了。

  關于決賽的三個環節,他早已經考慮過了,和導師的合唱包括之后的個人秀,不是他能夠選擇的,這就算的。但第一個環節卻要他自己把一下關。關鍵是之前節目組給他安排的那個港臺明星,他個人對那個人沒什么好感。娘娘腔不說,唱的歌他也很是不喜。于是楚大處長就動用了一下自己的特權。話說這還是楚大處長進入體制以后,第一次動用自己的特長,別說,給他的感覺還真不錯。以前他一直小看世俗界的權力,但現在他發現,這玩藝兒在某些場合,還真是挺管用的,起碼比他的修真手段好使。話說他要是真發威,用那些個手段。不過也就是滅一些普通人而已。對他來說一點快感也沒有,而且也解決不了事情。倒是這件事情過后,讓楚揚開始重新審視起了自己的這個職務。

  回到酒吧,楚揚選擇這個川子。不是因為別的。完全是因為他寫的那首《今生緣》。話說楚揚對這首歌還是很喜歡的。有一次在網絡上偶然聽到,他立刻就覺得這歌寫得很不一般。后來找人了解了一下這個川子,才發現這個歌手很不普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故事有些俗套,不過就是年輕的時候,因為哥們兒義氣,為兄弟背了點事兒,進了監獄。然后在里面一呆就是八年。不過在這八年里,川子在監獄里倒也落了個清靜,每天除了接受改造,就一件事情,那就是彈吉它。他的音樂氣質,也就是在這八年的監獄生活中,被塑造了出來。

  而《今生緣》這首歌,就是他出來之后,為兄弟寫的一首歌曲。

  現在的川子,是一個不紅不紫的小歌手,甚至稱不上歌星。他在燕京倒是簽約了一家小公司,只不過后者的規模也不大,對他的幫助也很有限。前段時間因為和陽剛組合合唱了那首《今生緣》,倒是借著這首歌的東風,提升了一點小小的知名度,但這首歌也并沒有在網絡上大紅大紫,對他的幫助也很有限。他現在簽約那個唱片公司,一年也沒有什么重要的演出,通告可以上,倒是經營的這間小酒吧,能給他帶來一些收入。靠著這些收入,在燕京也就是勉強度日而已。

  了解了川子的現狀之后,楚揚對他的人也很欣賞,當時就動了拉他一把的念頭。正好某人在參加華夏好聲音,進入決賽的環節需要有一個歌星同臺演唱,楚揚便想到了他。

  于是,便有了今天晚上這一幕。

  楚揚靜靜地看著川子在舞臺上唱著那首不成調的歌曲,說是唱,倒不如說是在吼才對。實話實說,川子的唱歌水平真不怎么的,嗓子可能是因為長期的酗酒,已經變得非常差了,音準、節奏的方面也不是很好,雖然聽上去很自由,但很多地方的發揮都毫無章法,聽得楚揚直皺眉頭。也難怪即使因為有陽剛組合和他一起同臺演出的經歷,現在他還是沒有起色。聽說前段時間還去了一趟津市,就在大街上坐下,抱著個吉它就唱,和流浪藝人一般無二!

  川子一曲唱罷,臺下響起了一陣稀稀啦啦的掌聲,顯然,對于這種音樂風格,能夠接受的人不是很多。這些白領們來這里喝酒,多半也不是因為這里的音樂,而是因為這里的那種情調罷了。

  楚揚跟著鼓了幾下掌,隨即起身向舞臺上走去。

  川子唱完了一首歌,拿起啤酒瓶子仰起頭將剩下的酒一口都喝了個干凈,隨即打著酒嗝,望著朝自己走來的楚揚,突然就伸出了手,指著他說道:“哥們兒,到你了!”

  楚揚笑著指了指自己,隨即看著川子說道:“你認得我?”

  “認得,認得,你不是那個唱歌的嘛,那個誰,那個,哦對了,《男兒當自強》,華夏好聲音,哈哈,對,華夏好聲音,我聽了,好聽,爺們兒!”川子大笑著說道。

  “來,哥們兒,到你了,來一個!”川子說著,把手里的吉它遞給了楚揚。

  楚揚也不客氣,笑著按過了川子手里的吉它,隨即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誰料川子本來就喝多了,楚揚這么一拍,后者一個趔趄,差一點就摔了。

  還好楚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這哥們兒。后者兩百多斤的體重,但楚揚伸手一抄,卻輕若無物一般。

  這一幕落到了后面的幾個樂隊樂手的眼里,幾個人眼里都露出了一抹異樣之色。

  “川子,我們一起唱一首吧。”楚揚笑著說道。

  “一起唱?”川子手里拎著一瓶剛剛打開的啤酒。瞅著楚揚問道。

  “一起唱”,楚揚笑著沖他露出了一個肯定的表情。

  “那好,那就一起唱,來先喝一個!”隨即川子將手里的酒瓶沖楚揚舉了舉,后者也拿過一瓶啤酒,和他碰了一下,隨即一飲而盡!

  “哈哈,好,兄弟敞亮,敞亮!”川子見楚揚居然和自己吹了一瓶。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臺下那些喝酒的白領男女們。看到楚揚吹了一瓶酒,也紛紛叫起好來。這時也有一些人認出了楚揚,頓時就激動起來!

  楚揚喝完了酒,將瓶子往腳邊一甩。將吉它背好。輕輕一撥。隨即調了幾個不準的弦。

  接著,他輕輕地彈起了吉它。

  吉它這種樂器,楚揚也花過一段時間研究。也算是粗通。當然,他所謂的粗通,放在普通人的眼里,那也是大師級的水平了。不說別的,單單他此刻彈的這一個前奏,就立刻讓樂隊里的兩個吉它手齊齊變色!

  楚揚的指法熟練,和弦編配精準動聽,更難得的是在一些細節的變化上,很多地方聽起來都和mv里的非常神似,甚至有些地方聽起來比mv里的還要有味道!

  而這只是一把吉它的效果啊,根本沒有其他的和聲!

  至于楚揚彈的歌,從第一條旋律出來,幾個人就聽出來了,這不正是他們的老大,這間酒吧的老板川子的成名曲《今生緣》嘛。

  川子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楚揚要和他合唱的,居然是這首歌。

  “我們今生有緣在路上,只要我們彼此永不忘……”

  楚揚的歌聲輕輕響起的那一刻,川子整個人就像定格了一般,愣在了舞臺上!

  他在很多場合唱過這首歌,也和很多人合作過,其中就包括現在非常火的那個組合,陽剛組合。

  不得不承認,和陽剛組合合唱的時候,后者的實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雖然這首歌是他寫的,但那兩個人的演唱水平,在他之上。

  川子也有自知之明,他是野路子出身,沒有上過專業的音樂學院,但話說那兩個人其實也沒上過。人家能唱得比他好,只能說音樂天份不一樣。

  但如果拿那兩個人和眼前這楚揚比起來,那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楚揚的歌聲,不急不緩,如同傾訴一般,但每一句,都像是直接唱響在他心里一樣!那種兄弟之間的感情,深深地包含在每一句,每一個字里,聽得他居然有一種鼻頭發酸的感覺!

  楚揚的一段唱完了,而聽得入了神的川子,居然忘記了接著唱。或者說,聽了楚揚的歌聲,他已經沒有勇氣開口了。

  楚揚也不去管他,自顧自地唱了下去。而不光川子,包括他后面的那幾個兄弟,還有那些來喝酒的白領們,都聽呆了。

  這首《今生緣》,也算是網絡上一首比較有名的曲子了,而這些白領們來這里喝酒,很多也都是沖著這首歌的原唱川子來的。每天晚上川子在這里唱歌,不管唱的是什么,到了最后總會唱一遍《今生緣》。在這里喝酒的很多都是熟客,不少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這首歌了。

  但聽到楚揚唱起這首《今生緣》的時候,他們還是被這首熟悉的歌再一次震撼了!

  楚揚的歌聲,不急不徐,每一句都直入本心,將那種兄弟之間的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我們今生就像夢一場,有你陪喝醉了又何妨!”楚揚的歌聲,伴著吉它在酒吧里響起,一時間,所有聽到這首歌的人,都陷入到了一種莫名的感慨之中!

  人生如夢,夢幻泡影!辛辛苦苦奮斗、拼搏,為名為利,最終誰又能真正收獲心靈的平安喜樂?

  而在這樣的感慨之中,那種濃濃的兄弟之情,卻像是給人一種慰藉,一種安撫。

  就著這樣的歌,那些白領們都舉起了手里的酒,仰頭喝了起來!

  “有你陪,喝醉了又何妨!”這句歌,真正觸動了他們內心深處某個柔軟的地方!開始卸下防備,肆意展露真我!

  川子聽呆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將他的這首《今生緣》唱出這樣的味道!

  他的心里,充滿了濃濃的感動。看著楚揚在那里投入的唱著這首《今生緣》,他豪爽地舉起了手里的酒瓶,仰頭又喝了一大口!

  隨即,他不顧形象的跟著熟悉動聽的吉它聲,唱了起來!

  “朋友啊,讓我們一起牢牢銘記呀,凡塵過后終了無牽掛!”川子的聲音,帶著一股狂野,響徹這間小小的酒吧。

  一曲終了,川子一言不發,扔掉了手里的酒瓶子,張開厚實的雙臂,將楚揚抱得緊緊的,不住地拍著他的后背,口吐著酒氣,大聲喊著“兄弟!”

  “川子,像你歌里所唱的,在這個凡塵世界上,還有什么是你的牽掛嗎?”楚揚拍了拍他的肩頭,問道。

  川子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隨即很認真的回答道:“音樂!”

  楚揚笑了,這個答案,正是他想要的。

  “兄弟,跟我來,我這里,有你想要音樂!”楚揚扶著川子的肩膀,望著他的醉眼,堅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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