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郊回來,告別了李老爺子,楚揚和宋婉兒一道回到了華音閣。
新店開業,并沒有幾個顧客,然而就在楚揚出去的這半天,新聘用的經理王菲菲已經和楚揚匯報了第一筆訂單,赫然正是來自燕京市青少年宮的,一次性采購f調“華音”系列精品竹笛一百支,用作青少年宮教學之用。
看著這筆訂單,楚揚自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禁感嘆權力這個東西有時候實在太可怕。雖然那些人上午的時候已經被李老爺子打發回去了,但想要交好權貴的官員卻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擋得住的。這個什么青少年宮的負責人,八成又是沖著李明哲或是他叫來的那幫子衙內的面子,才下的這筆訂單。
若是換作以往,自己的笛子能夠多銷一些,楚揚自然是樂意得很,才不會去考慮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反正他的笛子品質在那里擺著,就算是這個價格銷出去,楚揚還覺得便宜了呢。不過經歷了上午的事情,楚揚的想法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在五尊大陸,他也是在社會底層一步步走過來的。一個孤兒的身份,在門派里也沒有少受那些同門的欺負。而比他們華音門更強悍的“東尊”岳無極,更是強橫地只為一件寶物,就打上門來滅掉了華音門。因此,在他的骨子里,對那些強權的人物有一種本能的抵觸。
而如今,自己卻不知不覺。也同這些人混在了一處,這讓他的心里感到格外不舒服。
“取消文化宮的訂單,告訴他們這生意不做了。”楚揚揮揮手,對那個王菲菲說道。
“啊?什么?楚總,這可是一筆二十多萬的單子啊,您確定要取消?”王菲聽著這位新老板的話,差點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是李明哲的手下高價從別的琴行挖過來的職業經理人,在這一行做了也有十多年了,對于這一行的門道摸得很清。一些所謂的名牌樂器其實也就是賣那個牌子,成本并不值那么多錢。至于說這家新東家經營的這種“華音”笛子。單支的最低標價居然高達兩千多塊。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老板腦子有問題,不過經歷了上午的事情之后她又恍然大悟了。老板有這么硬的后臺,笛子標這么高的價格也就不奇怪了。特別是在她接到了市青少年宮的那筆訂單之后,心里就更安定了下來。有這樣強硬的背景。這個經理應該好當很多。
但王菲菲萬萬沒想到的是。轉眼工夫。boss居然下命令取消了這筆訂單,這讓她再度迷糊了起來。怎么還有把錢往外推的道理?
她自然是不理解楚揚的想法,不過既然boss這么吩咐下來。她也只得照辦。
轉身回到前臺撥通了青少年宮留下的電話,片刻過后,那端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喂?您好,請問是哪里。”陳悅客氣地問道。她是海政民族樂團的首席笛子,同時也是青少年宮聘請的笛子教師,就在上午的時候,她接到青少年宮主汪主任的電話,要她去一家叫做“華音閣”的琴行訂購100支f調竹笛。本來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當她打通華音閣電話的時候,居然被告之那里的竹笛每支售價高達2200元人民幣,頓時她就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她搞民樂這一行也已經十多年了,竹笛更可以說是科班出身,從小就開始學。對于竹笛的價格,她雖然比不得樂器廠的專業人士,但也是行內人。在她看來,給孩子們練習用的竹笛,專業一點也最多也就兩、三百元足夠了,就算是專業的演奏笛子,上千塊的也就可以了,什么笛子居然要兩千塊錢一支?
如果真是竹笛大家的作品,買回來用作專業演奏的,那還可以考慮。但這只是給學生們練習用的好不好?一支竹笛要兩千二百塊?而且“華音”這個牌子是哪個大師的作品?很有名嗎?她在這之前聽都沒聽說過!
本能的,她就覺得這里面有貓膩,可是那個汪主任在電話里說得很明確,要她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好。她雖然不是青少年宮的人,但這幾年這里面做竹笛教師,和汪主任也很熟了,基本上這些事情汪主任都是直接交給她去辦,所以這一次汪主任既然這么吩咐下去了,她雖然心里疑惑,還是將訂單下了。
“您好,請問是陳悅女士嗎?我是華音閣經理王菲菲,之前您是在我們店里下了一筆華音精品系列的竹笛訂單對嗎?一共100支,f調笛。”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職業的悅耳女聲,聽上去讓陳悅感到很舒服。
“沒錯,是貨到了嗎?你們直接送到青少年宮來吧,地址是……”陳悅聽到是華音閣打來的,本能以為是到貨了,隨口說道。
“不是的,陳女士,是這樣的,我們店里的貨源有一點緊張,恐怕您的這筆訂單要取消掉了。”電話那頭,好聽的女聲一陣抱歉之意。
陳悅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有沒有搞錯?貨源緊張?又不是什么大師制作的精品竹笛,一個雜牌的笛子,居然搞到貨源緊張?騙誰呢?
不過對方既然這樣說,她也無所謂,反正她對這個品牌本來就沒什么好印象,一個靠關系的雜牌而已,一支笛子居然賣兩千二,真夠黑的!現在對方主動要撤單,她心里倒是松了口氣。
“既然這樣,那我也只能表示遺憾了,沒關系,下次有機會再合作吧。”陳悅說了幾句場面話,隨手掛斷了電話。
想了想,陳悅還是決定和汪主任說一聲,畢竟這件事情是他吩咐下來的。
“喂?汪主任嗎?我是陳悅,恩,有件事情,之前您說的那個,在華音閣訂購100支竹笛的事情,剛剛他們打電話來,說是貨源緊張,暫時不能供貨了,訂單取消了,和您說一聲。”
陳悅的口氣本來很平靜,誰想到她說完這番話之后,電話那頭汪主任的聲音頓時緊張了起來。
“什么?訂單取消了?誰讓你取消訂單的?”汪主任的聲音緊張中透著一絲惱怒。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人家陳悅并不是他們單位的人,口氣頓時緩和了下來。
“那個,陳老師啊,我剛才是有點著急,你別介意啊。這個訂單是不能取消的呀,沒貨了我們可以等嘛,沒關系的。”汪主任緩和了口氣說道。
“汪主任,并不是我想要取消訂單的,是華音閣的經理打電話給我,說要取消訂單的,我就同意了。”陳悅的口氣也有些不滿。她好歹也是海政的首席笛子,也算是體制里的人,這個汪主任剛剛那樣對她說話,的確讓她心里很是不舒服。不過對方道了歉,她倒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過多計較。
“什么?是他們要取消訂單的?為什么會這樣?”電話那頭,汪主任聽到陳悅的話,頓時吃了一驚。他不比陳悅,對方只是個搞專業的人,并不明白這里面的事情,他卻是清楚得很。這家新開業的華音閣現在已經在燕京的權貴圈子里傳開了。相傳這家華音閣背后有李家的背景,很多局部委辦的領導都參加了開業慶典。汪主任在體制里也是個善于鉆營的人,雖然因為他本身的層次較低,沒有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前往慶祝,不過他反應很快,打聽到華音閣是一家以經營竹笛為主的樂器店后,立刻就讓青少年宮的笛子老師去那里訂了一百支笛子。雖然聽陳老師說他們那里的笛子貴得驚人,居然要兩千多一支,不過汪主任不是搞專業的,對笛子應該多少錢一支沒有什么概念,兩千多一支,一百支也不過就是二十多萬而已,對于單位來說也不是什么大開銷,能夠借由這件事情討好李家,那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誰知道這家華音閣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居然主動取消了訂單,這讓他品出了一種不好的味道。
“難道是人家眼界太高,嫌訂得太少了?”汪主任坐在辦公室里,聽著電話里陳老師的話,心里不禁涌上這樣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一起,他整個人就坐不住了。
不行,得立刻彌補才行,若是給李家留下這樣一個“小氣”的印象,他這馬屁就算是拍到了馬腿上。李家家大勢大,聽說老爺子最近居然神奇的康復了,更是讓李家的影響力瞬間在高層漲了一大截,現在各方勢力都在想辦法巴結李家,自己要是在這個時候得罪了李家,那可真是找死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對方說得挺客氣,不過態度挺堅決的,就說要撤單子,我也沒辦法。”電話里,陳悅還在和汪主任解釋,卻不想汪主任一口便堵住了她后面解釋的話。
“小陳老師啊,這樣,你現在馬上和我一起去一下華音閣,我想有些事情可能是沒有說清楚,你不要走開啊,我馬上坐車過去接你。”電話里,汪主任匆匆說完這幾句話之后,便掛斷了電話。
“搞什么名堂?笛子哪里買不到,人家不賣居然還要找上門去?這華音閣什么后臺,也太狂了吧。”握著電話,陳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