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位周隊長要看營業執照,雖然心里有些不快,畢竟前兩天剛剛辦理下來的,而且也已經例行檢查過了,但畢竟對方是執法人員,謝文正也只得轉身回去將營業執照和相關的手續文件都拿過來了。
周小雷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其實他心里也清楚,光看看執照基本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正當他還想著檢查一下其他的證明的時候,謝文正卻已經事先把東西都給他準備齊全了。這讓他有種狗咬刺猬無處下嘴的感覺。
不過他周小雷是誰?如果真的想誠心挑毛病,自然有他自己的辦法。只見他把那疊證件隨便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扔,隨即轉身看了看貨架上那些樂器的標價,當他看到這家店里最普通的一根笛子都要賣到兩千塊錢的時候,他心里頓時有了計較。
他雖然不太懂樂器,但畢竟老爸周大昌是開樂器店的,平時聽他念叨,多少也能知道個大概。像是笛子這種樂器,在他的認為里應該是最普通最便宜的那種,雖然不知道好笛子要買多少錢,但他家老頭那個小店,最貴的笛子也只不過賣600百塊一支而已,而私下里他聽老頭說起進價,600元的笛子,進貨價最多也就一百多塊錢,這里面的利潤太高了。而那些本來就賣百十塊的笛子,批發價不過二、三十塊錢而已。
這家店里賣的笛子居然要到兩千多一支,而且看上去似乎還沒有自己老頭家里賣的那些好,他眼睛一亮,頓時覺得可以從這里做做文章。
特別是當他看到有一組標著“竹韻”系列的笛子,每支的售價居然達到兩萬塊錢的時候,他頓時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也忍不住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就這么一根竹子,挖上幾個洞,就要賣兩萬塊錢?搶錢也沒這個快!
頓時。他心里就認定,這家店里是在虛標價格!
“我說你們這個笛子的定價是怎么回事,一根笛子要賣那么多錢?這不是胡來嗎?你這屬于坑害消費者行為你知不知道?”用手指點著那套竹韻系列的笛子,周小雷沉著臉說道。
聽到周小雷的話,謝文正頓時有些愕然,心道自己店里笛子的定價高低,和坑害消費者有什么關系?別說他們賣的本來就是精品系列。就算是說到坑害,難道消費者都是傻的嗎?如果笛子不值這個價,他們會買?買之前不用試吹的?
雖然心里有些窩火,但謝文正還是耐心給他解釋了一下,重點強調了自己店里這批笛子的質量要遠高于市面上那些普通笛子。
不過,聽了他這番解釋。周小雷卻更是不悅了。
“質量好壞,是憑你一張嘴說說就行的嗎?就算質量再好,一支笛子的成本有多少?你居然把它賣到兩萬塊錢一支,誰讓你這么干的?膽子不小!”周小雷沉聲說道。
“關于笛子的價格問題,我想應該是物價局的管理范疇。”聽到周小雷的話里有點故意找事的意思,謝文正的態也變得冷淡起來。他做生意這么多年,和這些執法者也打過不少交道了。倒不至于被他的一兩句話就嚇住。
豈料他這話剛一出口,頓時周小雷就大怒起來。
“怎么著?我還用得著你來教怎么執法?拿物價局壓我是不是?信不信我一個電話把他們叫來?告訴你,都是我哥們兒!”周小雷眼睛一橫說道。
聽著周小雷這番話,謝文正心里暗罵了一聲土匪!沒見過沒有這么沒素質的執法人員。
“那周隊長想怎么樣呢?”謝文正冷著臉說道。
“你這屬于胡亂定價,擾亂市場秩序,先交兩萬塊錢罰款,停業整頓!什么時候開業,等候通知!”周小雷麻利地說道。
楚揚一直在旁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這個周隊長就是來找麻煩的,他又怎么會看不出來?正想著拿出手機給呂媛打一個電話,他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頓時讓他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哈哈,楚揚,真沒想到幾天不見,你這都開店當老板了。呵呵恭喜恭喜啊。對了,我不請自來,不會不歡迎我。”李海濤笑著走進店里,和楚揚打起了招呼。
和楚揚早在燕京為宋婉兒治傷的時候。兩個人就熟悉了,對于這個宋書記很重視的年輕人,作為秘書的李海濤,自然要多上點心。這不,今天“華音閣”剛開業,李海濤便早早處理完了手頭的事物,趕過來給他祝賀。
“歡迎倒是歡迎,不過李哥,我這小店恐怕今天不能招待你了。”楚揚聳了聳肩苦笑著說道。
“喲,怎么回事兒啊。”李海濤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不,剛剛來了幾位工商局的同志,進來就查我們的營業執照,我們這都是合法經營,手續齊全,可這位周隊長卻硬要說我們擾亂市場秩序,說讓我們停業整頓呢,哦對了,還要罰我們兩萬塊錢的款,你看看我們這店才剛開業,一筆生意都沒做就要賠進去兩萬,哎。”楚揚攤了攤手說道。
“哦?”李海濤自然聽出了楚揚話里的不滿味道,轉身看了看旁邊,他這才注意到這三個穿著工商局制服的執法人員。
“你們要這家店停業整頓?他們違反了哪條規定啊?”李海濤轉身淡淡地問著周小雷。他沒有故意拿出那種氣勢來壓人,但渾身上下自然而然散發出的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卻讓周小雷三人感到一陣壓力!
他們自然是不認識李海濤的,作為市委書記身邊的秘書,李海濤的交際圈規格很高,像這種各市局的小中層,哪里有機會認識他?
但即使不認識,周小雷也能感覺出來,這人應該是體制里面的人,搞不好還是個領導。不過看著他那么年輕的年紀,就算是領導也應該不會是職位太高。
想到這兒,周小雷試探地問了一句道:“兄弟是哪個單位的?”
“怎么?查我的底嗎?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這家店到底違反了哪條規定?”李海濤自然不會搬出自己的身份來壓這幾個小角色,那樣也未免顯得太掉他這市委一秘的身份了。
眼看著李海濤不肯透底,口氣又挺強硬,周小雷心里有些虛,但他依然強撐著說道:“這家店里的樂器胡亂定價,擾亂周邊市場秩序,所以要停業整頓,我們這也是依法辦事。”
“哦,是價格問題,不是物價局管理的嗎?什么時候工商局的執法范圍擴大了?我怎么不知道?難道是最新的三定方案規定的?我倒要問問田局長。”李海濤說著,掏出了手機隨手撥通了一個號碼。
“田局長?哪個田局長?”眼看著李海濤打電話,周小雷心里泛起一陣不妙的感覺。
他們局里就有一位田局長,叫田東來,而且這位田局長正是局里的大局長,一把手,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會認識田局長,難道是他的什么親戚?
在忐忑的等待中,周小雷和何振全、呂小力三個人臉色都有些緊張。
突然,呂小力臉色一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仔細地看著那個年輕人,仿佛覺得他很是熟悉,仔細回憶了一會兒,突然間他想起一個人來!
前段時間市委書記宋天明來工商局檢查工作的時候,似乎他的身邊跟著的年輕人就是這個人,他該不會是宋書記的秘書!
臉色微變的呂小力,悄悄附在周隊的耳邊,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他。
聽到呂小力的話,周小雷頓時打了個寒顫,臉上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市委一秘?不會有這么巧的事,他剛帶人來砸場子,就碰到老板是市委大秘的朋友?如果是真的的話 想著自己剛剛那副無理取鬧的態,周小雷只感覺后背有些涼意!
“田局啊,忙什么呢?”李海濤打通了電話,語氣卻很是輕松,絲毫不像是在跟一位市直大局的一把手通話。這并不奇怪,以他的特殊身份,雖然級別上比這些局直一把手要低,但論到能量,卻要比他們大得多。而且市委一秘很大程上可以代表著市委書記的意圖,而市委書記直接掌握著他們頭上的帽子,試問這么重要的人物,他們怎么敢怠慢,擺架子賣老資格?
“李大秘啊,呵呵,我說今天早上怎么喜鵲直叫喚呢,原來是有喜事啊,我說李大秘,和你田老哥還這么客氣干什么,叫什么田局不是見外了嘛。”電話那頭,傳來田東來爽朗的笑聲。
“田局啊,我給你打這個電話,還真不是什么喜事,恐怕還是麻煩事。”李海濤嘿嘿笑著說道。
耳聽著李海濤的口氣不對,正在辦公室里批閱文件的田東來,頓時坐直了身子。
“海濤啊,你跟你田哥說說,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我們的工作出了問題,領導不高興了?”田東來緊張地問道。
“倒也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宋書記的一個小朋友今天新店開張,我這不是替書記趕來送花籃來了嘛,結果剛好碰到你們單位執法大隊的幾個同志……”李海濤笑著輕松地將事情簡單的介紹了一遍,雖然沒有透露出一點不高興之意,但電話那頭,田東來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