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并不知道,他一時興起用c調大笛“竹韻”演奏的一曲《亂紅》,居然被當時眾多圍觀者其中的一個,偷偷用手機錄了下來,還傳到了網上。更絕對想不到,這首隨意之作,居然在網上產生了如此之大的影響!
上午給宋婉兒上完課后,楚揚又隨手改了幾根笛子,雖然沒有竹韻那么好,但也足以讓這些普通笛子搖身一變,晉升到精品檔次了。楚揚聽過宋婉兒吹她那套董雪華的笛子,他有信心自己改的這些笛子,絕對要比那套笛子高上一個檔次。
自己這家小店里,原有的笛子做工實在是太粗糙了,當然這也怪不得楚揚老爸,這已經是楚國昌能做到的最高水平了,畢竟他是祖傳的手藝,并沒有受過專業的制笛訓練。
不過既然楚揚在這里,自然不會再讓店里繼續這種低水平的生產模式,他決心走精品路線。
半天多的功夫,楚揚改好了十多支笛子,在改好的每只笛子的尾部,楚揚都刻上了“華音”兩個字。
這是他在五尊大陸的門派,用這個名字來命名他所做的笛子,一是為了紀念這段經歷,二來也是想著,自己做的笛子將來有一天被師傅洛晴見到,她便知道自己在這里了。
這段時間,楚揚靜下心來,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自己一沒有師傅洛晴的音訊,二沒有尋找的手段,就這么愣頭愣腦地滿世界去找她,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決定,就從這家小小的樂器店做起,一步步,將華音門在這個世界上發展起來,他要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華音門的名字,都知道他楚揚!
倘若,師傅洛晴真的也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通過這種方式,總有一天會找到她的!
楚揚想到洛晴,一顆心變得無比熱切起來,甚至在制作笛子的時候,也感到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楚揚突然感到門口一暗,隨即抬頭看到了走進來的父母。
“揚子,你拿著笛子干什么呢?”楚國昌進了店門,看到楚揚正拿著一支笛子在那里用刻刀挖,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根笛子音有點不準,我調一下。”楚揚見他們進來,隨手把笛子往柜臺上一放,站起身向外走去。
見兒子突然調起了笛子,楚國昌心里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多想。兒子從小就給他幫忙做笛子,像調音這種事還是多少會點。只是這個兒子對店里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以前從來沒見他主動干過店里的活,所以今天見到他居然在那里調笛子,楚國昌才感到有些奇怪。
“媽,你身體好點了沒有?”楚揚走上前去,拉著楊茹的手,關切地問道。
融合了前任的記憶之后,楚揚對自己這對地球上的父母,感情自然了許多。面前的這個女人,從小到大,為曾經的自己,為這個家,默默付出了無數心血,卻從來沒有埋怨過半句。就是這一次他和同學打架,母親對他也沒有半句責怪,從始至終都只有濃濃的關心,對于她,楚揚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愛。
“沒什么大事兒,吃了一陣子藥好多了。”楊茹看著兒子走過來,忙拉起他的手,眼里掩飾不住的關切之色。
“你的頭還疼不疼?”楊茹看著兒子,有些心疼地問道。
“早就沒事兒了,媽,你趕緊坐下歇會兒。”楚揚說著,將楊茹扶到了柜臺后面的椅子上。
“哥,你的傷口還疼不疼?”楊茹身后,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小姑娘走過來,拉了拉楚揚的衣角,用有些稚嫩的聲音問道。小姑娘長得很是清秀,雖然小,但一張瓜子臉已經隱隱有了小美人胚子的樣子,只是長得有些瘦,臉色也有些微黃,看上去有些缺乏營養。
不用問,楚揚也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就是自己的妹妹,或者說自己前任的妹妹楚菲,印象里,這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小丫頭,學習成績也很好,以前楚國昌和楊茹兩口子,沒少拿樂樂來教訓他這個大十來歲的哥哥。
“早就不疼了,菲兒這段時間在姥姥家里乖不乖啊。”楚揚彎下腰,一把抱起妹妹,笑著問道。他知道這段時間因為自己和母親楊茹的事情,家里照顧不過來,又正好趕上寒假,楚國昌便把妹妹楚菲,送到了南林鄉的姥姥家里。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小年,楚揚早在昨天就接到老爸楚國昌的電話,說是今天要一起回老家聚會,這也是楚家多年的傳統了。
本來因為上次向三叔借錢不歡而散的事,楚揚對父親的這個兄弟就不怎么感冒,再加上他前任的記憶里,對這兩個親戚也沒什么好印象,所以對于這個聚會,楚揚并不很是熱衷,他甚至想干脆就在這里看著店算了,眼不見心不煩。不過楚國昌顯然不會允許他這么做。楚家一年一度的聚會各家都很看重,一般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都要回去參加的。
楚菲被哥哥楚揚抱起來,咯咯直樂,伸出小手呵楚揚的癢癢,楚揚哪里會怕她的這點小手段,不過為了配合妹妹,還是一陣大呼小叫,逗得楚菲放聲大笑。
“好了,揚子,快放你妹妹下來,都多大了,還這么逗來逗去!”楊茹看著這兩個人沒大沒小地瞎鬧,語帶責備地制止道,眼里卻帶著笑意。
“好了,下來吧,自己去那邊玩去,柜臺抽屜里有巧克力,自己拿吧。”楚揚笑著沖妹妹說道。楚菲喜歡吃巧克力,這是楚揚從前任的記憶里知道的,昨天下午,他就去超市買了一大盒德芙。
“哇,是德芙哎,哥你太好啦!”楚菲看到滿滿一大盒的德芙,頓時驚喜地叫了起來。她最喜歡吃的就是德芙巧克力,不過太貴了,一小塊就要六、七塊錢,平時只有她考試得了滿分,或是得到了學校的什么獎勵,爸媽才會給她買上一小塊散裝的,至于這么大滿滿一盒,她只有在超市的柜臺上看見過,什么時候像現在這樣,真正拿在手上隨便吃過?
“揚子,這么一大盒要好幾十塊錢吧,你也真是的,你媽的病正需要錢,你又亂花錢!”楚國昌看著那一大盒子德芙,臉色一沉,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被楚國昌這么一說,楚菲臉色也暗了下來,有些不舍地將巧克力捧回到楚揚面前說道:“哥哥,媽媽治病需要好多錢,這巧克力我不要了。”
眼看著妹妹眼里那不舍的神情,楚揚的心里一疼,連忙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笑著安慰道:“沒事的。”
看到女兒這么懂事,楚國昌心里也有些不忍,畢竟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啊。可是家里的經濟實在是太差,每一分錢都要計算著花,他是一家之主,卻不得不當這個惡人。
“爸,一盒巧克力而已,家里不差這點錢。”楚揚看著楚國昌,口氣輕松地說道。隨即,他轉身向柜臺后面走去,打開右手邊上鎖的抽屜,從里面拿出厚厚的一疊錢,遞給了楚國昌。
“這是這段時間來店里的營業額,爸你拿去給媽買藥吧。”楚揚看著父親驚訝地神色,平靜地說道。
“這這么多?”楚國昌接過兒子遞過來的那摞錢,頓時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沒有細數,但粗略看去,怕也有五、六千吧,這才多長時間?好像才一個星期多吧,什么時候,店里的生意這么好了?
楚國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店里的樂器,沒錯,還是那些陳貨,除了咦?那堆笛子都哪兒去了?
紅色的塑料大桶里,滿滿當當的一桶笛子已經剩下沒幾支了,柜臺里那摞精品笛子也所剩無幾,這幾乎是過去他要賣上幾個月的量,這一星期居然被這小子都給賣出去了?
“笛子怎么賣這么快?”楚國昌有些驚訝地問道。
“生意好嘍。”楚揚笑著沖楚國昌說道,還幽默地聳了聳肩。
“哥哥真厲害,能賺這么多錢,這下媽媽有錢治病了。”楚菲開心地笑著說道。
“菲兒,哥哥以后還要賺更多的錢,不但要把媽媽的病治好,還要給菲兒買好多好吃的巧克力,還有漂亮的衣服,菲兒說好不好?”楚揚看著天真可愛的妹妹,笑著說道。
“好啊好啊,哥哥最厲害了,不過菲兒不要漂亮衣服,我只要一個白雪公主的書包就好了,我們班上很多的同學都有白雪公主的書包,就我沒有。”楚菲說到這兒,眼里放射著強烈的渴望。
“沒問題,等開學了,哥哥就送你一個白雪公主的書包。”楚揚笑著說道。
看著楚揚在那里和妹妹說話,楚國昌心里有些犯嘀咕。小孩子心思簡單,可不代表他也好騙,就自己這個店,生意怎么樣他心里最清楚,一個星期能賣這么多錢?怎么可能?
雖然心里懷疑,但眼下楚國昌卻沒心思和楚揚計較這些,已經很晚了,再過一會兒,回老家的班車就沒有了,他必須要抓緊時間才行。
“揚子,你收拾一下,把門關好,我們得趕緊到車站,再晚就沒車了。”楚國昌催促道。
“知道了。”楚揚說著,轉身隨手將桌子上已經調好的十多支笛子裝好,放到了柜臺后面的一個小柜子里,并上了鎖。
“放在柜子里就行,鎖什么,又不是什么貴重東西。”楚國昌不以為意地說道。這些笛子都是他手工做出來的,也沒什么成本,所以并不是很看重。
“那可不行,我調好的笛子,可都是精品,要賣大價錢的。”楚揚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個臭小子,還精品,你就吹吧。”楚國昌看兒子一本正經的神色,不禁被氣樂了。
“你看你還不信,就我調的這幾支笛子,起碼一千一支,少一分都不賣。”楚揚一本正經地說道。
“行了,別在那兒說胡話了,趕緊的,鎖門,走人!”楚國昌見兒子還來勁了,眼睛一瞪,說道。
“好啦,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楚揚說著,將父母和妹妹推出了店門,隨后轉身將店門關了起來。
五分鐘后,一家人坐著三輪車趕到車站,正看到那輛末班車吭吭哧哧地準備出站。
“哎,等等,師傅,等等!”楚國昌見車要走,急忙揮著手道。
“沒座了,別上了。”車窗處,司機不耐煩地一邊說著,一邊一腳油門,車子擦著楚國昌的身邊開了過去。隔著車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擠得滿滿當當,如同沙丁魚罐頭般,看來司機沒說謊話。
“哎,要是再早點兒來就好了。”看著遠去的班車,楚國昌嘆了口氣說道。
“算了,打輛車吧。”楚揚指了指不遠處的出租車說道。
“打什么打?一百多塊呢。我給你三叔打個電話,看看他們走了沒有,要不擠擠他們的車。”楚國昌說著,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算了,爸,別打了,你看那家人臉色有癮啊。”楚揚有些不快地說道。
“你小子怎么說話呢?再怎么著那也是你三叔啊。”楚國昌瞪著兒子說道。
楚揚翻了翻白眼,懶得理這個沒志氣的爸爸。
正四下無聊張望的楚揚,猛然發現一輛熟悉的紅色車子,“刷”的一聲停在了自己面前。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了宋婉兒那張精致的小臉。
瞇起一對好看的月牙,宋婉兒沖楚揚招了招白生生的小手。
“嗨,楚老師,要搭順風車嗎?”宋婉兒調皮地瞅著楚揚,咯咯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