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真實情況是這樣的嗎?”關衛平嚴肅地問道。
“關市長,這……這……”小黃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次出差真是倒霉到家了。
鹿坤杰被抓進拘留所還好,至少暫時不用面對關衛平的怒火了,而小黃只是一個普通工作人員,這下可真的是傻眼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方揚不僅在民航系統認識大領導,而且居然跟關市長的關系也這么好,看來這次鹿主任真是徹底栽了……
關衛平其實在心中個已經相信方揚說的話了,現在一看小黃這幅樣子,更是篤定無疑。他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說道:
“這個鹿坤杰真是亂彈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薛濤心中也是一陣忐忑。
因為鹿坤杰是他向關衛平推薦的。
但是實際上薛濤跟鹿坤杰并不算很熟悉,只是偶然的機會聽說了他在國家發改委有這么一層關系,然后又看到關衛平走投無路苦惱無比的樣子,所以才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像關衛平舉薦的。
沒想到鹿坤杰這么不爭氣,這人還沒走出機場呢!就先被抓進拘留所了。
這次別說為關市長分憂解難了,甚至有可能連公職都不保,而且還有可能連累自己在關衛平心中減分。
薛濤在心中暗暗責怪鹿坤杰的同時,也不禁苦笑著看了看方揚。
這可真是個不消停的主啊!在榕城已經有不少官員被方揚弄得灰頭土臉了,沒想到這廝坐趟飛機,還要順便弄倒一個發改委副主任……
方揚也是心念急轉,關衛平顯然早就在京城了,鹿坤杰八成是奉他的命令進京來的,無論兩人私交如何,這至少說明關衛平有需要用到鹿坤杰的地方。
自己這么一整,有可能打亂了關衛平的工作部署。
想到這里,方揚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
“關市長,這位鹿主任……是不是帶任務進京的啊?”
關衛平苦笑著說道:
“本來是安排了一些工作給他,以前我對這個干部也不是很了解,現在才知道,這個人身上問題不少,難堪大用啊!”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影響你工作了……”方揚帶著一絲歉意說道。
其實關衛平對鹿坤杰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不過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因此他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說道:
“跟你沒關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們現在有些干部特權思想嚴重,以為組織上給他這么一個職務就是用來作威作福,為自己謀取便利的!整天腦子想的就是與他職務對等的待遇,根本沒有心思干工作,這樣尸位素餐的干部要了何用!”
關衛平越說越氣憤。
他開始對情況了解并不全面,以為鹿坤杰的問題并不嚴重。經過方揚一說他才知道,鹿坤杰在整個過程中行為是嚴重失當,甚至說他敗壞了黨員干部形象也完全不為過。
在加上這件事情又已經跟方揚扯上關系了。
因此關衛平早已沒有了去協調機場公安局網開一面的心思。
方揚心中卻非常過意不去。
當然,這是對關衛平而言,對于那個鹿坤杰,方揚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關衛平的那句話說的沒錯,這個小官僚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尤其是他找了鷺島市發改委的什么曾處長去給鷺航施壓,差點害得楊柳依承受那么大的委屈。就憑這一點,方揚也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關市長,鹿坤杰被拘留,肯定影響到你的工作了……”方揚開口問道,“這次來京你主要是處理哪方面工作啊?”
方揚這是想能幫的話就幫關衛平一把,兩人關系這么好,而且畢竟鹿坤杰這件事情,客觀上也對關衛平造成了一些影響。
關衛平想起那個項目立項的事情,更是愁上心頭。他嘆了一口氣說道:
“唉,一言難盡啊……”
方揚見狀,知道關衛平肯定是在京城辦事遇到難處了,他眼珠子轉了轉,笑著說道:
“那咱們就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剛好我肚子也餓了,一起吃個宵夜吧!”
“行!京城我不太熟,就在我們榕城駐京辦吧!”關衛平點了點頭說道。
“沒問題,主要是聊聊天嘛!”方揚笑著說道,“關市長,我在那邊有車,就麻煩你們在前面帶路了,我們車跟著你們!”
關衛平微笑著點了點頭,眼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那輛牌照特殊的軍車,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方揚走回奧迪軍車這邊,笑著說道:
“裴大哥,剛好遇到個朋友,我們準備去吃點東西,大家一起吧!”
“好啊!我肚子還真有點餓了。”裴成峰爽快地說道。
韓凌飛今天沒有安排其他工作給裴成峰,他今天的任務就是來機場接方揚,只要明天一早準時帶車去接韓凌飛上班就好了,整個晚上都是他的自由活動時間。
明天就是元旦了,全國人民都放假。不過對于總部首長韓凌飛來說卻將是忙碌的一天。
慰問老干部、新年團拜會、茶話會等等活動安排得滿滿的。
裴成峰也是有意地與方揚多接觸,他非常清楚方揚在韓凌飛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作為首長秘書,跟首長的重要親屬保持良好關系,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柳依姐,你呢?不會扔下我不管吧?”方揚笑嘻嘻地問道。
楊柳依嬌嗔地瞥了方揚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我不是還得去你家借宿嗎?當然跟你一起行動了!”
不過她說完之后又有些猶豫地看了看還在不遠處神情尷尬的孫莉莉,方揚見狀心中也是暗暗嘆了一口氣,楊柳依還是心太軟了……
“行了柳依姐,回頭你告訴那個什么孫總,就說只要鷺航方面能客觀公正地處理這次投訴事件,我就不追究她了!”方揚苦笑著說道。
要是依著方揚的性子,肯定不會這么輕易揭過這個梁子的。雖然他不至于無聊到專門動用關系去整孫莉莉,可是孫莉莉不知道啊!她至少會在這種忐忑不安中度過很長一段時間,就這也夠她受的了。
不過孫莉莉怎么說也是楊柳依的直接領導,而且楊柳依這人很善良,心很軟。孫莉莉一放低姿態,她就忘記之前自己受的委屈了。方揚也不想楊柳依為難,所以干脆就不再拿捏孫莉莉的。
楊柳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
“方揚,我是想大家都是同事……”
方揚擺了擺手說道:
“柳依姐,不用解釋了,我都理解。不過你不許主動給她打電話啊!你放心,不出今晚這位孫總就會忍不住找你的。”
“嗯,我知道了……”楊柳依柔柔地說道。
“大家上車吧!”方揚笑著說道。
那邊薛濤與關衛平上了奧迪車,駐京辦副主任蔡同友帶著工作人員和小黃上了另外一輛車。
蔡同友帶車在最前面帶路,三輛車魚貫駛出了機場。
至于那個倒霉的鹿坤杰鹿主任,除了心中忐忑不已的小黃,早已被其他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榕城市駐京辦,對外掛牌為“三山大酒店”——“三山”是榕城古時候的地名,也是榕城的別稱。駐京辦平時除了保障榕城市干部來京出差以及協調各部委、局辦關系之外,同時也是對外營業的。
基本上駐京辦的經費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蔡同友在路上就吩咐酒店準備了,因此大家一到駐京辦,酒店最好的包廂早已準備就緒,涼菜拼盤什么的都已經上上去了。
知道這是關衛平私人性質的宴請,因此蔡同友并沒有安排其他人作陪,包廂里只有方揚這邊三個人,以及關衛平、薛濤和蔡同友三人——駐京辦主任回榕城述職去了,現在是蔡同友主持駐京辦工作。
蔡同友親自擔負起了服務保障工作,跑前跑后地為大家倒酒。
分賓主落座之后,方揚微笑著為雙方介紹道:
“關市長,這位是裴成峰裴大哥,在總政辦公廳工作,這是我好朋友楊柳依,今天那個航班的當班乘務長,因為鹿坤杰的事情跟我一起在公安局做筆錄呢!裴大哥、柳依姐,這位是榕城市常務副市長關衛平同志,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雙方微笑著打了招呼,雖然方揚沒有詳細介紹裴成峰,但關衛平這個老官場自然能看出裴成峰的不簡單,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中校了,而且今天帶來的軍字頭奧迪車牌照一看就知道是大領導的座駕,關衛平立刻就猜到了裴成峰肯定是某位大首長身邊工作人員。
因此他對裴成峰也是相當客氣。
而聽說楊柳依就是鹿坤杰乘坐那個航班的乘務長,而且還是方揚的好朋友,關衛平也代表榕城市委向楊柳依說了一聲抱歉。
鹿坤杰是榕城市的干部,而且還是奉他的命令來京的。在航班上與楊柳依和方揚發生了沖突,關鍵是鹿坤杰還不占理。所以于情于理關衛平都是要表達一下姿態的。
宴席開始,大家一起喝了幾杯酒之后,方揚望向關衛平問道:
“關市長,剛才在機場我看你好像遇到什么難處了,如果方便的話跟我們講一講唄!如果能幫上忙的話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關衛平聞言也是長嘆了一聲說道:
“方揚,不瞞你說,我這次來京城是到部委跑項目的。不過京城的衙門真是難進啊!我來了整整一個星期了,連負責審批立項同志的面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