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聞言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看了看楊柳依，語氣不善地問道：
“怎么了？”
方揚也跟著楊柳依走了出來，經過廁所門口的時候，方揚還特地推開看了看，里面的煙霧還沒有完全消散，一股濃濃的煙味顯得很刺鼻。
“請問您是不是在廁所吸煙了？”楊柳依問道，“飛機上是不允許吸煙的。”
飛機在高空中，采用的是內循環系統，如果有人吸煙的話，那么煙霧就會被吸入這個空氣循環系統當中，然后在整個機艙內發散出來，也就是說幾百人都會同時吸二手煙。
更何況飛機內有大量的精密儀器，地板、墻面內都布置了密密麻麻的線路，一旦煙頭處理不當引起火災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
因此飛機內吸煙是被嚴禁的。
但是總有依稀不自覺的人忍不住煙癮，而廁所相對封閉的環境就成了某些人的吸煙室，完全沒有一點公德心。
“我沒有。”中年胖子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然后轉身就要離開。
“請等一下！”楊柳依快步上前攔住中年胖子，他身上的煙味還很明顯，顯然是在說謊。
“你這人怎么回事兒啊！我都說了我沒抽煙！”中年胖子的聲音大了起來，也引起了一些乘客的注意，大家紛紛看了過來。
方揚走上前來，手中捏著一個煙頭說道：
“剛才你一出門我們就聞到廁所里的煙味了，你煙頭就直接扔在洗手池里，現在竟然不承認？”
中年胖子斜瞥了方揚一眼說道：
“上廁所的人那么多，你憑什么認定是我抽的煙？”
方揚冷笑了一下說道：
“上廁所的人是不少，不過身上煙味這么重的就你一個！我在旁邊站半天了，別人出來的時候都沒事，偏偏你一開門煙味就全散出來了，還有什么好抵賴的？”
“我說你誰啊？有什么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中年胖子被方揚問得啞口無言，憋了半晌之后氣急敗壞地說道。
“這位先生，在飛機上是嚴禁吸煙的，您這樣的行為不僅會污染整個機艙的空氣，而且還會給飛行安全帶來極大隱患！”楊柳依說道，接著又嚴肅地問道，“請問您吸煙用的打火機或者火柴在哪兒？是怎么帶上飛機的？請您馬上交出來，否則對于這種危及航空器安全的行為，我們有權報警的。”
“你這個小同志怎么回事兒啊！還沒完沒了了是吧？”中年胖子一臉怒容說道，“我都說了不是我吸煙的，還要我再重復多少遍啊！”
機艙里其他乘客也已經聞到了淡淡的煙味，見這個中年胖子明明被人家空乘人員逮了個現行，居然還死不認賬，也不禁都向他投去了鄙視的目光。
這時，后排一個三十出頭的瘦削男子急忙站起身來快步走上前，問道：
“鹿主任，發生什么事情了？”
中年胖子不滿地冷哼了一聲說道：
“我就上個洗手間，結果這個空姐就攔著我不讓回去，無憑無據的非說我在里面抽煙了！鷺航就是這個服務態度的？小黃，你把這個空姐的工號記下來，飛機落地之后馬上打電話投訴她！”
“是！鹿主任！”小黃連忙答應道。
他真的就當場拿出筆來將楊柳依胸牌上的姓名和工號抄了下來，然后開口說道：
“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再糾纏鹿主任了，鹿主任是市發改委的領導，怎么可能違反規定吸煙呢！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楊柳依卻執拗地站在通道中間擋住鹿主任，說道：
“我并沒有阻止您回座位的意思，想要投訴我也請便，不過請您先將打火機交出來，這是違禁品，絕對不允許帶上機的。”
其實這個鹿主任的確就是躲在廁所抽煙了，不過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已經把話都說僵了，這個時候怎么可能再當眾交出火機呢？只能死撐到底了。
因此他冷著臉說道：
“我說過無數遍了，不是我抽煙，我沒有打火機你讓我交什么出來！簡直無理取鬧嘛！”
楊柳依淡淡地說道：
“有沒有抽煙您心里應該很清楚，我們沒有權力對您采取強制措施，但是打火機必須交出來。”
楊柳依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態度卻相當堅決。
其他幾名乘務員也都注意到了前艙發生的事情，紛紛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其中一位男性乘務員也立刻從尾艙向這邊走來。
鹿主任一看事情越鬧越大，幾乎全部的人都在看熱鬧，他覺得臉上更掛不住了。
本來他的煙癮很大，在過安檢的時候耍了點小手段，將兩個打火機并排放在包里，被查出來的時候他交出了一個來，另一個也居然蒙混過關了。
國內航班的安檢還是存在一些漏洞的。
飛機平飛之后，煙癮上來的他忍不住就鉆進廁所里去抽了一根，沒想到剛好被楊柳依發現，而且還這么較真，讓他一下子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境。
抽煙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是眼前這個空姐不識趣，在不依不撓地為難自己。
鹿主任當慣了官老爺，還從來沒有這么難堪過，他根本沒有反思自己的錯誤，反而是變得惱羞成怒了起來。
“沒有就是沒有！你這人怎么一根筋啊！”鹿主任冷聲說道。
“給我讓開！”接著他厲聲喝了一句，竟然伸出手來想要把楊柳依推開。
方揚在身后早就看他很不爽了，見狀一個箭步上前拎著他的領子狠狠地一慣，硬生生地將他給扯住了。
“給你臉了是吧！”方揚冷冷地說道，“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快住手！你們怎么能隨便打人呢！”小黃見自己領導被方揚一把拎住，也頓時慌了神，連忙大聲喊道。
“簡直無法無天！”鹿主任氣得嘴唇直哆嗦，大喊道，“你們等著被投訴吧！鷺航實在是太離譜了，這都什么素質嘛！”
方揚沒有搭理色厲內茬的鹿主任，對那個狐假虎威的小黃就更是直接無視了。他二話不說就開始搜鹿主任的身。
“方揚……”楊柳依感覺有些不妥，連忙叫了一聲。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方揚就從鹿主任的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個打火機與一盒軟中華香煙。
他將這兩樣東西在鹿主任面前晃了晃，譏誚地說道：
“你剛才不是說沒有嗎？那這是什么？”
“你有什么權力搜我的身？”鹿主任怒火沖天的大聲吼道，“簡直是亂彈琴！把東西還給我！”
滿機的乘客都親眼看到方揚從鹿主任身上搜出了打火機和香煙，頓時鄙夷地看著鹿主任，一個個議論紛紛。
“這人素質真低！剛才還死不認賬呢！”
“竟然把打火機帶到飛機上來，萬一有什么事情不是連累大家嗎？”
“好像是個什么主任吧！那小伙子惹了當官的，怕是討不了好啊！”
“現在有些干部作風真差！應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一些旅客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還掏出了手機拍照。在自媒體如此發達的今天，估計飛機一落地這里發生的事情立刻就會在微博、QQ當中流傳開來。
鹿主任見了更是氣急敗壞，他大聲叫道：
“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小黃，小黃！你是死人嗎？還不快過來幫忙！”
小黃整個人都懵了，他沒想到飛機上居然有人這么大膽，直接就搜了鹿主任的身。聽到鹿主任的喊叫之后他才猛然醒過神來——領導受欺負了，他這個隨行人員必須頂上去啊！
“快把主任的東西交出來！”小黃一邊大聲叫道，一邊朝著方揚沖了過來。
方揚一個手拎著鹿主任的衣領，另一只手輕輕一推就將瘦排骨似的小黃推了一個趔趄，后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時那名男乘務員才趕了過來，連忙問道：
“乘務長，發生什么事了？”
楊柳依還沒有開口說話，方揚就將香煙與打火機遞了過去說道：
“這個人把違禁品帶上飛機，甚至還在廁所吸煙。你馬上把他控制起來！”
男乘接過煙與打火機，看了看方揚陌生的面孔，搞不清楚這位牛氣哄哄的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揚也沒等他回話，直接扭頭對燕子說道：
“燕子姐，你馬上跟駕駛艙通話，就說客艙有乘客吸煙，而且還鬧事，試圖毆打乘務長，現在人已經被我們控制了，你讓機長馬上通過無線電向京城機場公安局報警！”
“你不要血口噴人啊！我什么時候鬧事了？”鹿主任大聲叫道。
方揚撇了撇嘴，冷著臉沒有去搭理鹿主任——在他囂張地讓部下記錄楊柳依的工號的那一刻，方揚就沒打算讓這個狗屁鹿主任好過。
要整就把事情往大里整，楊柳依這邊完全占據了道理，根本沒什么好怕的。
這個榕城的鹿主任難道在京城還有什么后臺不成？即便他有點關系，難道還能大過自己嗎？
燕子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了楊柳依。
楊柳依嘆了一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本來沒想過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處理此事的，但是那個鹿主任態度實在蠻橫，而且方揚都已經出手了，這件事情根本沒法善了，因此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支持方揚。
客艙自然是乘務長說了算。
楊柳依一點頭，燕子想都沒想就往前艙的通話器走去。而那名兼具安全員職責的男乘務員也走到了鹿主任面前，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