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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兩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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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老頭面面相覷,沒料到名滿長安的平陽侯曹時會喊出這么簡單的口號,這個口號不像儒生們高喊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像黃老學派喜歡念叨的治大國若烹小鮮,不像法家喜歡說圣人茍可以強國不法其故,茍可以利民不循其禮。

  反倒有點類似諸子百家中地位和話語權最低的農家,整日和田地里的莊稼相伴,每次各派大辯論時農家就躲在角落里呆,那群人對治國安邦之策一竅不通,言表述也全是田間地頭的那些瑣碎小事,讓許多志向遠大的書生們很是瞧不起,那群農家子弟老實巴交悶聲不吭的就像群老農民。

  莫非曹時是農家?

  不可能!

  兩個人同時搖搖頭,農家的志向很少理想也很少,少府曹時絕不是這樣的人,他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帶著強烈的個人色彩,在無為體系里不斷的折騰事力圖做有為之臣,他的作為被黃老學派內部視之為離經叛道,衛綰幾次出言阻撓,直不疑既的和稀泥和小小的質疑都代表了黃老派的不滿。

  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九卿,絕不可能做個老實巴交的農家,起碼他們兩人是不信的。

  胖胖的老頭一臉不解,來回踱著步子大搖其頭:“少府這句話很不好解,我有點看不懂他的意思。”

  “不難理解,換句通俗的話是百姓均富裕。”

  “百姓均富裕?似乎和《貨幣論》中民富國強的概念很契合。”胖胖的老頭方才恍然大悟。

  吃肉是貴族富豪們的權力。貧苦的百姓有許多一輩子沒碰過葷腥,即便先帝駕崩前下達馳山澤之利令,百姓可以如山林砍柴打獵下河撈魚采珠為生。貧民們一年也見得吃上幾次葷腥,因為舍不得吃,他們更愿意把打來的獵物售賣出去,或者殺之雞鴨來招待遠方客人。

  讓百姓們吃上肉蘊含著樸實的政zhì理念,脫胎于民富國強理論又比高大上的理論更通俗,普通百姓聽不懂長篇大論,他們只認準吃上飯吃飽飯吃到肉最實惠。家家戶戶有肉吃比什么管仲治國,商君變法有用億萬倍。

  胖胖的老頭心里如驚濤駭浪非常震驚,往大里說曹時找到自己的思想努力貫徹。往小里說也是知行合一言行一致,相比之下朝中百官公卿多半渾渾噩噩的當官,謹記蕭規曹隨的定制生怕逾越半步,只要江山社稷保持恒定狀態不在惡化下去。他們就非常滿足了。

  做官幾十年的老油條也沒這個覺悟。為政一方者的二千石高官多了不敢有所作為的平庸之輩,這是理念的差距也是境界的差距,再一次見識到曹時的神奇,兩個老頭甚至懷疑他是神靈轉世有宿慧不昧。

  不敢繼續想下去,繼續聯想只會得出非常扯淡的結論,那樣對自己的仕途對朝廷展都不見得是好事。

  胖胖的老頭長嘆一聲振作精神:“非常好的口號啊!一句樸實的話代表一任父母官的治民思想,我決定把這句話作為我的執政理念努力貫徹。”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兩個老頭相視一笑,不在管那粟米的存糧多寡。揮舞著粗布短袖的布袍子繼續走。

  鄭老默默額頭滿腦子糊涂漿,摸不清兩人一驚一乍的在作甚。前一刻還震驚的嘴巴可以塞進個雞蛋,下一刻就擺出知己懂我的表情笑呵呵的走開,莫非癔癥病作腦袋糊涂了?

  南莊的閭里構成與長安城內的閭里相同,內外二層里門分別有兩道高墻攔住,區別是莊子里沒有安排賤民的居住在兩道里墻之間,高爵者居住在內里門的右手邊,平民則居住在對面的左手邊,兩邊的墻把居住區隔開,中間的通道直達村子中央五個大囷的糧倉,還有村子里存放武器的小型武庫。

  由于野外的毒蟲猛獸眾多,所以漢律里允許百姓攜帶短兵保護自己,武庫就是回到家卸下武器定點存放武器的倉庫,京師長安和雒陽有天下著名的大武庫,往下各郡的郡治也有中型武庫,再往下每個縣有小型武庫,到閭里一級有最小武庫,就連皇宮及三公九卿的府衙里也都有各自的武庫。

  自上古部落制往下民有國野之分,閭里內居住的叫國人,閭里外居住的叫野人,漢制下閭里也繼承國人制的基礎全民皆兵,里面存放著每個村民的刀劍弓矢等武器,在需要使用時里正會打開武庫分武器,片刻間就可以武裝起上百人的武裝。

  最高級別的長安、雒陽武庫打開的時候,里面存放著包括大黃弩在內的強弩,戰車、長戟、長戈、斧鉞、長矛等各類長兵器,只有軍隊列陣時長兵器的戰斗力才會凸顯出來,鎖住武庫需要的時候通guò虎符會符再打開的制度,保證軍隊的穩dìng性和地方叛亂的易彈壓,吳楚七國之亂中叛軍始終沒有靠近雒陽武庫是勝敗轉折的關鍵點,這套制度保護著大漢帝國六十年風吹雨打未安然無恙。

  武庫的大門是緊鎖住的,兩個老頭也沒打算進去伸頭探腦,不用看也能猜到里面都是些普通軍械,別說強弩戰車之類戰略物資沒有,就是鎧甲盾牌也不可能有,無非是刀劍弓矢之類的小玩意,能傷人性命卻亂不了鄉里,在鄉里嚴密的管束體系下幾乎無法作為。

  敢胡亂作為的游俠、豪強刺頭到也有,但是關中境內顯然不可能存zài的。

  繞過武庫就是閭里的中心區,兩邊里墻相隔的是兩側的居民區,中間有個小小的廣場,四周有幾排房屋正在忙碌。

  此時恰好是秋收后的農閑,莊子里的男人全去賽馬場的工地里忙活。老弱婦孺就聚在一起紡線織布,編制柳條竹篾的笸籮,搓麻繩捏麻線。大到籮筐帽子魚簍和箱子,小到漁網魚竿無所不包,只要是日用品都可以從那里找到蹤影。

  漢初的手工業風氣非常濃郁,許多農民選擇農閑時節干點事賺個小錢,還有些不愿意耕田的很干脆成為純粹的手工業者,這些人并不是傳統意義上有市籍的商賈,而被稱之為貨殖者的手工業從業者群體。

  廣義上農、牧、漁、礦山、冶煉都屬于貨殖者。狹義到具體職業就是單指從事手工業的人,出苦力挖礦鑿石的礦工不算在內,拉纖繩扛大包的力工不算在內。只有從事技術相關的行業的手工業者才算狹義貨殖者。

  漢廷非常擔心手工業的貨殖者越來越多,再聯合從事商業的商賈敗壞農耕的傳統民風,讓百姓放棄耕作滿足于更賺錢的行業而不是耕地,于是皇帝屢次下詔勸農桑。重農抑商打壓冒頭的商業風氣。

  打壓是過程很緩慢。效果也不是特別理想,農民們依然會在農閑時賺外快,律法不能阻擋人們向往好生活的的沖動,只要他們的行為不違法,僅憑幾道勸農桑詔書是沒有作用的。

  “咦,你們莊子里紡的線很特別,怎么顏色是五顏六色的?這樣的絹帛能賣得出去嗎?”

  胖胖的老頭盯著一列紡車呆,按照道理絹帛以白色為上品。必須要在蠶育種時就要精心挑選,把那些吐絲顏色不正的全部踢出。別說五彩斑斕的蠶絲不能用,就是色差過一定限度的白絲也不能用,色差較重的絹帛屬于劣質品,原本明明可以賣5oo錢一匹,有色差的最多只能賣2oo錢。

  紡線的小婦人頓時不樂意:“兩位長者怎么說話呢?咱們莊里的七彩帛被君侯親口夸獎過,只要咱們的七彩帛色澤純正沒有質量殺哪個的差cuò,織出多少匹侯府就收多少匹,價格就按照市價是絹帛來收,您說我們的絹帛能賣得出去嘛!”

  “可不就是,咱們莊自打去年出了一匹七彩帛,君侯就許了南莊的織錦優先采買權,色差大的彩錦侯府也收,只是價格要打個對折,君侯說色差點也沒關系,用的染料少一點照樣能染出色澤純正的彩色絲綢。”

  “二位看來不知道咱們君侯的本領,不值錢的彩帛到侯府里染一染就成上好的綢緞售賣出去,據說宮里的貴人們也在用咱們侯府的絲綢呢!”

  幾個小婦人嘰嘰喳喳的念叨著,兩個老頭覺得挺有趣就站定了仔細看,她們雖然在七嘴八舌的瞎聊著,手里紡線的事卻一丁點也沒有放下過,小紡車呼呼的轉著像個快翻滾的車輪,幾個三四歲到六七歲的小娃娃坐在小凳子上幫著引線,還有功夫拿著小玩具玩耍。

  “彩色綢子到不失為好主意,如果能推廣到內史郡里也不知道能活多少人家,白絹還要再染色實在不方便。”兩個老頭深感認同。

  絹帛價格之所以高,主要原因是養蠶育種繅絲紡織的鏈條太長,整個流程走下來消耗大把時間,投入的的人力物力非常多,次要原因是培育出色澤純正的白色生絲非常麻煩,對于小家小戶養點桑蠶賺外快而言實在太難了,產不出合格的生絲就等于白玩,紡出生絲再費力織出布帛也不值錢,前期投入大把精力和財力的農民血本無歸。

  從生絲、織錦再到販賣絹帛繒練的供銷體系形成一條巨大的產業鏈,又要求極高的選育培養技術導zhì高的門檻阻擋住小農戶的腳步,以平民百姓微薄的家底去玩耗費大量精力的育種是不可能的,于是生絲和絹帛的就被有錢的人壟斷住,這些有錢人里包括豪強地主,包括外戚官僚,也包括諸侯王和列侯,當然皇帝手下的少府皇莊毫無疑問是最大的紡織業寡頭。

  “打破堅冰,讓百姓得貨殖之利,同時保證農耕秩序不亂,平陽侯給我巨大的啟呀!”瘦高老頭咧著嘴巴笑個不停。

  胖胖的老頭興奮地說道:“丁兄說的不錯!我要在內史郡七十五縣大力推廣,不僅要推廣水車汲水之術,還要推廣七彩蠶絲紡織之術,農戶生產出的彩色絲帛還需要京師中的勛貴們多多支持啊!”

  瘦高老頭立刻明白他的暗示,笑著連連點頭:“這個你放心好了,京師里的染坊正愁著沒有足夠的原料開工染布,彩絲的色差總比白絹更容易印染。”

  “大家快來看呀!這兩個小老兒傻了。”

  幾個小婦人咯咯大笑起來,這個兩個老頭瘋瘋傻傻的一會兒仰頭大笑,一會兒自說自話的吹噓起來,好像自己是廟堂上的三公九卿,引來好事者圍觀大笑。

  倆老頭也不以為意,搖頭晃腦的往外走,迎面撞上袁種拱手道:“不知大農令與內史微服出巡,有失遠迎實在抱歉,我剛去通知了君侯,想必用不了多久侯府就會有人來迎接二位。”

  “不必叨擾平陽侯休息,我們二人就是閑著沒事來這轉轉,今天的收獲頗豐正準備走,待我們倆向君侯聞聲好,就說我們改日會親自登門拜訪。”

  兩人登上等候在莊外的四馬車,在南莊男女老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揚長而去,沒過多久馬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鄭老揉揉眼睛遲疑道:“莫非老朽眼花了,剛才那兩個小老兒是朝廷中的大官?”

  袁種哀嘆著終究是來晚一步,瞥見莊戶們還在呆就說道:“您沒看錯,那就是中二千石的上卿,那位瘦高的老者是大農令丁吾客,矮胖的老者是右內史桓憲,他們是我從長安城里請過來學習侯府富民術的,您在那兩位面前沒說過什么不該說的吧?”

  “袁先生了不起啊!連上卿也能請過來,老朽沒說過不該說的話,咱們莊子里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鄉親們說是不是啊?”

  鄭老一招呼,南莊的百姓立刻跟著起哄亂喊,至于莊子里大姑娘小媳婦笑話人家傻的事萬萬不能說,那兩個大官想必也不會計較村民們鬧出來的笑話。

  “糟糕!兩位上卿已經回去了,我還得回去通知君侯,希望君侯沒有趕過來白跑一趟。”

  袁種翻身上馬,急匆匆的趕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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