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奉陽和榮光坐在湖邊的沙灘上,給榮光講述他爺爺的故事。
之前他已經給榮光做過自我介紹了,他叫孫奉陽,是老神仙的孫子。
“我爺爺的爺爺就到巴西來了,所以我們一家都是巴西籍的華裔……我爺爺年輕的時候習武學醫,有很遠大的志向,說要用武術和醫術拯救天下蒼生。不過呢,他說他自己根骨不佳,所以學武一事無成,倒是學醫成了一代名醫,在圣保羅的華人圈子里還是頗有名望的……但是老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要尋求突破人體極限的方法……結果可想而知,突破人體極限,破碎虛空的辦法沒找到,把自己找到了精神病院去……”
“但是我和老神仙相處了整整一個月,和他交談,看他表情言辭都很正常啊……”榮光還是覺得不能理解——老神仙怎么就成了神經病呢?他依然堅持稱呼老頭子為“老神仙”。
“是的,平時看起來特別正常一個人,但就是總喜歡用一些很不靠譜的方法訓練別人,說是要幫助對方打破自身極限,戰勝自我……”孫奉陽說到這里,突然醒悟過來,猛地站起來。
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榮光:“你說你和他呆了一個月……你不會于是他的受害者吧?”
榮光對孫奉陽的用詞很不滿:“什么叫做‘受害者’,我是受恩者!”
“受恩?”孫奉陽覺得奇怪。
“是啊,老神仙讓我特訓了一個月,我現在感覺到水平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呢!”榮光挺胸說道。
孫奉陽用手扶額:“果然,爺爺又來了……”
說完,他拽住榮光的手就要走。
“喂喂……干什么?”榮光被拽的踉蹌。
“給你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我擔心你的身體已經受到了損害!”孫奉陽很焦急,仿佛榮光隨時都可能會掛一樣。
“為什么要做檢查?我的身體我清楚,根本沒問題!”榮光還在掙扎。
“我爺爺在給人治病的時候,經常遇到那些很自信的病人,他們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的身體我明白’,但往往這些人的身體一檢查出來就是大問題。所以別說這話,小伙子。做個檢查也不費時間,就算沒什么問題,給自己一個安心不也挺好的嗎?”孫奉陽為了勸說榮光答應接受檢查,才這么說的。但實際上他完全不相信榮光的身體在和爺爺在一起進行了一個月的特訓后,還能夠完好無損。
那可是爺爺一個月的特訓啊!
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在爺爺的“地獄特訓”下堅持兩天的……
榮光還是不愿意:“我沒錢,我不做!”
孫奉陽說:“免費的,不要錢!而且……如果你真的身體出現了什么損傷的話,我還會賠償你的,就算是代我爺爺為你道歉……”
正說著呢,榮光不掙扎了。
“好吧。”他竟然就這么干脆地答應了!
孫奉陽都沒想到榮光經常這么好說服。
他哪里知道,榮光在聽到“不要錢”三個字的時候,就對這莫名其妙的檢查再沒有任何抵觸了!
既然不要他出錢,那他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至于身體出問題嘛……雖然很想要錢,但榮光也沒傻到希望自己身體出問題的地步。他對自己的身體有信心,或者說他對老神仙有信心。
他相信老神仙不會害自己,不會明知道對自己的身體有害,還讓自己做。
而且老神仙的那一套推拿按摩,真的很棒!每次按完之后,第二天起來都生龍活虎的了……
對老神仙充滿了信心的榮光就這么跟著老神仙的孫子離開了湖畔公園。
※※※
在一家現代化的醫院診療室里,孫奉陽拿著檢測報告,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這怎么可能?儀器出問題了吧?”他驚問出了聲。
“嘿,孫,雖然我們關系好,但你要是亂說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啊!我們醫院的儀器設備那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出問題?”旁邊一個和孫奉陽年紀差不多的白人男子說道。
“那這份報告是怎么回事兒?”孫奉陽將報告指給他的好友看。
好友攤開手:“我怎么知道?我還奇怪你帶一個正常人來醫院做什么全面檢查啊?我看該檢查的是你……要不要我給你做一個腦部造影?”
“柯林斯,你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我的腦子沒問題,但是我懷疑這個少年的身體有問題。”
“我只相信檢查報告上的數據,這上面清清楚楚告訴我們,接受檢查的是一個比公牛還壯的人,他的肌肉、骨骼、韌帶、神經……甚至連尿液里都沒發現有問題。我還順便檢查了一下他的**,活性很高。啊,真是一個精壯的少年!”柯林斯用一種曖昧的語氣說道。
孫奉陽翻了個白眼,作為好朋友,他已經很習慣自己這位好友的耍寶了。
“這絕不可能……”孫奉陽皺著眉頭搖頭道。“沒有道理,他可是接受了我爺爺整整一個月的折磨啊……”
聽到孫奉陽這么說,柯林斯也不開玩笑了,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認真起來。
“怎么可能?”
顯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好朋友的那個神經病爺爺的厲害……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呢。因為這個檢查報告中確實明明白白表明他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呢?柯林斯,儀器……”
“別試圖把責任推到我們醫院的儀器上!這種時候,你要想想萬能的主,也許那個孩子的身體素質就是上帝的恩賜呢?他就是那個獨特的人呢?”
孫奉陽在心里吐槽:“可我不信神……”
不管怎么樣,孫奉陽也想不通榮光為什么會毫發無損。但他不能總讓榮光在外面等他,于是他只能夠將這歸咎于不解之謎了。
※※※
當榮光一個人在醫院的走廊里等的有些百無聊賴,甚至開始拿出足球練習顛球的時候,他看到對面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孫奉陽帶著陰郁的表情走了出來。
看到孫奉陽這個表情,榮光心中咯噔一聲,足球也掉了。
不會是真有什么問題吧?可我沒感覺到啊……
“檢查結果出來了嗎?”他問道。
孫奉陽這才反應過來,發現榮光就在他面前。他點點頭:“嗯,出來了。”
“那么結果是……”因為被孫奉陽的表情嚇住了,所以榮光問這個結果的時候語氣也有些猶疑不定了。
孫奉陽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榮光,他似乎要把榮光的身體都看透,直接看到他的肌肉組織、神經系統里去。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被爺爺那千奇百怪的變態手法折騰了整整一個月,而安然無恙的人呢?那他還是地球人嗎?
“老實說你潛伏在地球有什么目的?”孫奉陽很認真地問道。
榮光卻回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你說的啥?”
“呃,一點都不好笑嗎?”孫奉陽試圖講笑話又失敗了。“好吧,檢查結果表示你……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榮光咧嘴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我就說嘛!老神仙是很厲害的!”
聽到榮光這么夸獎自己那個神經病爺爺,孫奉陽感覺很違和。自從爺爺生病之后,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
隨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榮光腳邊的足球上。
“你喜歡踢球?”他問。
榮光搖頭:“談不上喜歡吧。”
“那你這是……”
“因為我是一個球員,踢球是我的工作。”
“你是一個球員?”孫奉陽的語氣到這里已經有些驚訝了。
榮光用大拇指朝著自己的胸膛指了指:“職業的!”語氣特別自豪。
“一個中國的職業球員?在我去德國那幾年,巴西足壇究竟發生了什么啊……”孫奉陽徹底震驚了,他完全無法理解巴西足壇為什么會出現中國的職業球員。
在巴西前幾年倒是聽說有不少中國球員來巴西接受培訓,但是這些人不過是被集中在一起,去幾家職業球隊的訓練基地接受訓練,沒有一個人最終成為職業球員并留在巴西的,他們接受完了培訓,就返回中國了。當時還有巴西媒體嘲笑中國球員的水平也就配踢踢巴西的業余比賽,對中國的足球水平是非常不屑的。
怎么才幾年,就冒出來了一個中國來的職業球員?
“你在哪家球隊效力?”孫奉陽問。
“圣保羅!”
孫奉陽仔細回憶那些年來巴西的中國球員中有沒有這么一張臉。
圣保羅俱樂部確實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接受過一批中國來的年輕球員,在他們的訓練基地里進行訓練。可是年齡對不上啊……那些人來巴西的時候和如今的榮光差不多大,這么多年過去了,顯然不可能還是十六歲……
他想不出來,便隨口問了一句:“你踢多久了?”
“五個月!”
沒想到榮光的回答再一次讓他驚呆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榮光。
“嗯,讓我想想啊……一月十六日進的圣保羅,快兩個月的時候進了一線隊,這就是三月中了,然后五月打的里約-圣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今天是六月二十二,特訓了一個月……五個月,沒錯!是五個月!”榮光還扳著手指頭再回顧他短暫的職業生涯。
但是旁邊的孫奉陽聽得大腦已經完全失去了響應……
五個月?
只踢了五個月的足球?
就成了職業足球運動員?
兩個月就進了一線隊?
四個月的時候就參加了里約·圣保羅錦標賽的決賽?今年的里約-圣保羅錦標賽冠軍是圣保羅,這事兒他已經知道了。也就是說他參加了決賽,還和圣保羅一起奪得了冠軍?
……開什么玩笑啊!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中國少年,和他那個一心想要追求超越人體極限的爺爺一樣,是凡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