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另一個時空一樣,為了穩定國內市場,新明在1946年最后一個月,發動了一場針對投機倒把的攻勢。∷四∷五∷中∷文 這次行動從46年12月開始,到47年1月的時候,新明境內九成以上的投機倒把商家都被擊潰破產,新明政府從他們手里回收了大量囤積的貨物,基本穩定了市場,而新明發行的紙幣在這種相對穩定的市場環境下,終于有了推廣的可能。
47年2月,基本穩定全國的新明,決定遵照明朝的制度,將首都定在北京城。
五星紅龍旗被定為新明國旗,國徽則采用盤龍云海五星徽,國歌則是林有德創作的《歌唱祖國》。
開國大典定在3月1日,林有德也受邀參加。
不過林有德在這段時間中,都忙著教育養女,以及和黃訓為希望工程奔忙——當然主要是黃訓奔忙。
要在新明全國普及基礎教育,需要的資金非一般的巨大,因此就算林有德也不能一步到位全國都建小學,所以林有德制定了三步走的計劃,第一步,先在沿海發達省份和長江沿岸省市普及基礎教育,然后再一點一點向其他欠發達地區擴散。
為了保證資金的充足,林有德也只能采取和另一個時空一樣的募捐的方式,加上自己的,來實現這個宏大的目標。當然新明政府也承諾每年都會拿出預算案的百分之五作為教育經費。
不過新明這百分之五包括了給大學的經費——實際上所有教育系統的開支,都算在這百分之五中了。
林有德根本沒想到普及基礎教育的困難那么大,看著黃訓忙前忙后頭都大了的情景,林有德格外清楚的感受到另一個時空在那樣嚴酷的環境中拼死拼活將識字率提高到九成以上的新中國教育界是多么的厲害。
這種事情就是這樣,站著說話不腰疼,當你真正去做曾經在你看來沒什么困難的事情的時候,才會發現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復雜許多、困難許多。
當年中國的教育人士那真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硬生生的把全國大部分孩子都送進了課堂。
其實仔細想想,新中國剛剛建立的時候這樣的事情簡直家常便飯。另一個時空三錢回國之后,正準備大干一場,結果發現中國的工廠生產不出他們要求的品質的設備、中國能提供給他們的“科學家”“工程師”“技術骨干”其實全都是在一線崗位積累經驗積累起來的,根本沒有系統的學過相關的高等理論知識,有些人連掌握那些理論必備的高等數學都不太懂,而國家派給他們的學生也是良莠不齊。
但是就是這樣一群人,后來大多數學有所成,變成了各個領域的專家,有些人被派到三錢之類的歸國學霸名下的時候都三四十了,竟然還能向十幾歲的孩子一樣如饑似渴的學習新知識,簡直可怕。
林有德其實很期待這個時空的新明也有這樣的沖勁,另一個時空的中國在初期最有沖勁的時候走了太多的彎路,導致寶貴的時間被浪費掉了,這個時空林有德覺得自己有責任避免新明再走那些彎路。
不過對此林有德并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再加上他出來巡游已經一年多了,德國國內已經開始有他拐了神姬回國的傳言,而美國也一直很緊張,擔心新明靠著林有德身邊的五個成年神姬,一波把朝鮮和瀛洲再吞回來。
所以美國現在在瀛洲大量屯兵,越來越神經質。
林有德在參加完開國大典之后,必須動身回德國老巢坐鎮了,而且不能坐船悠哉游哉的回去,必須乘坐飛機,不然還不知道德國國內還有什么奇怪的言論傳出來。
所以林有德只能在德國靠著對中國國內的泛人類主義組織來影響一下新明的政策,但真要有什么事情,林有德實在鞭長莫及,只能看黃訓等人的應對了。
二月的時候,為了參加開國大典,林有德抵達北京。在北京他只要有空見到新明的高層,就會強調“保持社會穩定以發展經濟”“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保持開放跟上全球 浪潮”這三個點,而且保持社會穩定這一點是他反復強調的重點。
沒有一個穩定的社會,什么經濟發展什么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那都是屁話。另一個時空的林有德已經看到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最大的例子就是蘇聯崩潰之后的俄羅斯,鎮痛療法制造了一群寡頭,得利的只是特權階級,動蕩過后老百姓一窮二白凄慘得很,俄羅斯大妞都開始成群結隊的到東北去賣身了,火箭專家吃不起肉,被挖到中國的時候行李就一件衣服一條褲子,吃接風宴的時候盯著肉吃。
社會動蕩中得利的,永遠不會是基層老百姓,另一個時空中國那么長的歷史,真正草民出身的皇帝就朱八八一個,劉邦雖然也是農家出身,但人家好歹混了個亭長。仔細想想這也是有它的道理的,亂世的時候兵和糧最重要,草民一個和那些手中有兵有糧的官吏大戶,能一樣么?
到了現代也是一樣的,只要想一想,萬一動亂又來了,你振臂一呼能有幾人相應你的號召?你能調動多少金錢來支持你和那些大鱷爭食?你手里有多少其他資源?
想一想這些,只要不是傻逼都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和那些既得利益者去爭食。所以動亂不可能對普通民眾有利,而人民作為一個巨大整體的時候,它其實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人民也總是傾向于穩定的,只有在自己生活過不下去的時候,作為整體存在的“人民”才會開始尋求變革。
換而言之,只要努力讓人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好,變革其實不是那么迫切的事情,這種時候社會需要的是小規模的改良——改良和變革的區別就在于改良不會讓社會發生動蕩。如果有人在人民生活越來越好的時間段里,大聲呼喚變革,要求政權更迭,這人一定心懷鬼胎,不是外國買通的奸細,就是想要中飽私囊的蛀蟲。
林有德最大的遺憾,他沒辦法把自己在另一個時空的經驗對武先生和盤托出,只能用“分享在德國的經驗”的名義 反復強調。
也不知道高官們聽進去了多少,新明的高層里,頗有一些對林有德懷有怨言的人,他們認為林有德在抵抗美帝的時候沒有發揮什么作用,還讓淡水河谷倒向美帝,他們覺得這些行徑證明林有德早已不能算是中國人。
只不過現在武先生對林有德十分友好,所以他們沒有把這些話擺在明面上說,但所有這些都逃不過狐貍的耳朵。
大部分新政權在剛剛建立的時候都要經歷一些動蕩,尤其是涉及到社會所有制變更的新政權,基本都要動蕩幾次。另一個時空英國的資本主義取代封建主義就經過了百年以上的反復,法國更是度過了一段非常可怕的、血淋淋的時期。
這個時空林有德所在的德國,也是靠著林有德的外掛和主角光環才穩定住,從這個角度看,難保新明不來個一波三折。
林有德也只能祈禱這波折不要太過猛烈了。
1947年3月1日,林有德站上了那個萬眾矚目的城樓,而且位置被安排在武先生身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轉職當新明共和國的顧問呢。
在另一個時空,林有德也上過一次城樓,不過那是在他小學畢業的時候,那年他們全家在暑假去北京旅游,林有德的老爸帶著他爬上了城樓。
現在,林有德在同一個城樓上看到的景色卻和另一個時空大不相同,老城墻還沒被拆毀,長安街也沒有那么寬大,原本處于視線正中央的紀念碑也不見了蹤影。
唯有那國旗的旗桿還在原來的位置。
林有德提過建議,認為政府機關不要放在老北京城里,而是在北京郊外另外建設政府機關駐地,形成一個新城,把舊紫禁城保存下來。但是最后協商會議還是決定將政府機關設在北京城內,以節省另外建設辦公地的開支。
不過協商會議一致通過了保存包括各個城樓在內的古建筑的決議,讓林有德稍微放心一點。林有德就怕這個時空出什么岔子把除了故宮之外的古建筑都鏟了,那絕對是巨大的損失。
現在,林有德站在城樓上,俯瞰著下面還不夠廣的廣場上的人群,之前和新明高層打交道積累下來的壓力和不滿都一瞬間煙消云散了。
接下來的場景似曾相識,林有德在電影、宣傳畫和各種各樣的場合都看了許多許多次,只不過這次人物換了一下而已。
“新明民主主義共和國,在今天成立了!”武先生高聲宣布,“中國人民,在今天,站起來了!”
禮炮鳴響,大量的鴿子和氣球一起飛向天空,林有德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熱淚盈眶——果然,就算換了時空,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林有德的淚點還是沒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