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看著面前的海軍將領，長嘆一口氣。
“你們鼓動士兵進行游行，逼迫我召見你們，就是為了讓我批準你們派遣艦隊出擊？”
“是的先生，我希望您能理解……”
“我能理解，”林有德打斷了正在說話的上校，然后瞥了眼一副苦逼相的呂特晏斯，“上將，我很驚訝，你竟然也會參與這種行動。”
“水面艦艇部隊確實在海港中待得太久了。”呂特晏斯沒有正面回答林有德的質問。
林有德看了眼呂特晏斯身后的軍官們，此時的情景怎么看都是年輕的少壯派軍官求戰心切，然后強行把呂特晏斯拉上一起向林有德表達訴求。
但林有德并不十分確定，因為他對呂特晏斯這名海軍將領的性格了解得不多，就算穿越到了這邊的世界，也沒有太多的接觸。
“先生們，我理解你們求戰心切的感受，但是現在我們的形勢一片大好，已經不需要海軍水面艦艇部隊冒險出擊。實際上，為了配合我們的外交行動，我甚至準備減少潛艇部隊的作戰巡邏頻率。先生們，你們沒有必要去冒生命危險，你們作為存在艦隊表現得很好了。就因為你們的存在，英國人必須保持自己在北海的巡邏力量，這減輕了我們在地中海的海上壓力。”
“林先生！”最初說話的那名上校上前一步，這個動作讓他走得比呂特晏斯還靠前，“德國海軍在戰爭中一炮未發，這讓我們如何對自己的家人交代？”
“你們發炮了啊，”林有德擺出一副不解的神情，“你們對俄艦開炮了啊，還和俄國艦隊在波羅的海激戰呢。”
“那只是空軍炸剩下的一些老船！”
林有德剛想回答，小璐從窗外翻進屋子里。小家伙在空中來了個托馬斯全旋，然后漂亮的把屁股砸在林有德面前的桌子上。
“露！”小家伙高舉雙爪，那姿態簡直就像成功完成了所有高難度動作并且落地的體操運動員。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沒人跟著你？”
“嗯？”小璐回頭看了林有德一眼，眨巴眨巴眼睛，理所當然的沒搞懂林有德在問啥。
“蘇菲呢？”
小璐對蘇菲這個詞有反應了。
“哦！”她一副猛然想起什么的樣子，隨后扭頭看了眼身后，然后“啊”的大叫著跳起來，咕嚕嚕的轉動身子似乎在找姐姐。找了一圈沒找到，她慌慌張張的又從進來的窗子跳出去，啪嗒啪嗒跑走了。
林有德整個人都愣了，心說她該不會是跑太快把蘇菲從背上給扽（den四聲）下去了吧……
“林先生！”上校的聲音把林有德的注意力重新引向他們，“請務必……”
小璐扛著蘇菲，又跳進了房間，這次她先把蘇菲往桌上一扔，然后自己用大爪子爬上了桌子。
“被妹妹摔到了？”林有德笑著看著皺著一張臉的蘇菲，“你是神姬啊，摔一下沒問題的，別皺著一張委屈的臉。”
“我沒有委屈。”蘇菲悻悻的說，“只是不高興。”
這時候小璐湊上來，用臉蛋蹭蘇菲的腮幫子，似乎在撒嬌。一開始蘇菲還很不樂意，縮著身子往旁邊躲，但小璐用大爪子把她抱住了，這下她就沒轍了，只能乖乖被蹭，蹭了幾下她那繃著的臉也舒展開了。
“好啦好啦，小璐，我沒在生你氣啦，我已經不生氣啦。”
看來這家伙將來會被小璐吃得死死的。
林有德看著女兒們的互動，覺得整個人都被治愈了，這時候他忽然發現來諫言的軍官們也都一副被治愈了的模樣看著兩個小家伙，于是他輕咳一聲。
“你們搞了現在這一出，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女兒和你們談戀愛的，懂嗎？”林有德嚴肅的說道，“除非你們現在就老老實實的履行軍人的本職——服從命令。”
“林先生！我們有戰列艦，有航空母艦，還有性能出色的重巡洋艦和戰列巡洋艦！我們可以大干一場的！”
“是啊，你們可以大干一場，比如和英國人的大艦隊或者美國人的更大的艦隊來一場艦隊決戰。”
“我們不懼怕這些。”
“我懼怕。”林有德打斷了上校的話，“現在全國人民對戰爭的信心空前的充足，如果這時候突然傳來消息說德國艦隊被英美重創，這會對士氣有什么影響你們考慮過么？如果你們出擊能獲得與風險相應的收益倒也罷了，可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們已經不需要切斷美國到英國的交通線了，就算交通線運轉正常，我們也有信心在歐洲戰場贏得戰爭。你們現在想要為戰爭出力，就只有突破英吉利海峽，然后從比斯開灣西側通過，再繞過伊比利亞半島，最終進入地中海。”
林有德注意到他說出最后那一句的時候，年輕的軍官們交換了一下眼色。
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細節，便揶揄道：“怎么，不敢走這條路了吧？”
“英美聯軍的艦隊會在英吉利海峽攔截我們。”
“那就和他們來一次十足的傳統的海上決戰啊。”
上校咬了咬牙：“我們可以從丹麥海峽突入大西洋，然后繞行到直布羅陀海峽！”
“這條路也一樣會被英美艦隊圍追堵截。”林有德頓了頓，“別妄想用航速鉆過去，美國人有很多航空母艦，還有剛剛服役的衣阿華級，衣阿華能跑31節，比俾斯麥快一點點，但人家有9門十六英寸。”
“那啥，”蘇菲突然插嘴，“這到底在討論什么？”
“海軍想要出戰，打算突入現在滿是敵人軍艦和運輸船隊的大西洋。”
“誒，”蘇菲歪了歪腦袋，“為什么一定要進入大西洋？只是要出戰的話，也可以在近一點的地方晃悠嘛。”
“公主殿下，”上校用柔和許多的聲音對蘇菲說，“進入大西洋是為了破壞敵人的交通線，只在近處活動的話沒有任何作用的。”
“不，等一下。”林有德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們可以裝作要突入大西洋的樣子，引誘英美艦隊來和你們炮戰，英美艦隊不會那么快就集結完畢，你們可以和先行趕到的艦只大戰一場，然后掉頭回到空軍的保護圈。”
“這有任何意義嗎林先生？”
“有啊，這可以滿足你們那顆求戰的心。”林有德兩手一攤，“這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我保證你們取得了戰果之后，會得到與之相應的榮譽，沒有人會知道這場戰斗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沒錯，沒有人會知道。大家都會認為這是一場十分重要的戰斗，而英勇的德國海軍在這次至關重要的戰斗中贏得了勝利。如何？”
年輕的校官們面面相覷，表情都很微妙。
這時候呂特晏斯說：“我看這樣不錯。”
“很好。”林有德果斷不再關注年輕人們，從少壯派拉著呂特晏斯這一點看，他在他們當中還是有相當的威望，現在他點頭了，那年輕人們也只能認了。
就像林有德預料的那樣，年輕的校官們不再說話。
“呂特晏斯將軍，”林有德鄭重其事說道，“我需要一份作戰計劃，這是一份誘敵計劃，明白嗎？我希望能把英國和美國的艦隊引誘到丹麥海峽，然后和他們進行一場戰斗。只要取得戰果，就立刻掉頭回航。”
“明白。”
“潛艇部隊也會配合你們行動，他們會襲擊趕來截擊你們的英美艦只。我不希望出現任何岔子，你們要緊記，你們的目標不是突入大西洋，而是和英美的艦隊的前鋒交戰，只要能擊破前鋒，就可以接受。”
呂特晏斯點點頭。
然后林有德揮揮手：“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記得不要再和潛艇軍官打架了。上一次大規模斗毆，你們把四名擊沉四十萬噸以上的艇長送進了醫院，都已經上報紙了，我廢了老大勁才把輿論壓下來。”
林有德的話讓在場的所有海軍軍官都有些尷尬，畢竟違反軍紀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呂特晏斯率先向林有德敬禮，然后一行人才跟著敬禮。
海軍軍官們離開后，小璐扭頭看著林有德：“阿巴巴，水？”
林有德這才想起來，小璐應該是沒見過海軍的軍服，便摸著小璐的腦袋輕聲教導她：“海軍。”
“海軍？”小璐口齒不清的重復了林有德的發音，忽閃著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模樣，“好吃嗎？”
“小璐，不是什么東西都可以問‘好吃嗎’的。”蘇菲沒好氣的說道。
“能吃嗎？”小璐改了下語態。
“就說了……”
“怎么吃？”這次小璐用的中文。
林有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中國人的女兒，哈哈哈哈哈，好一個‘能好怎’……”
“能好怎”是另一個時空的新俗語之一，起因是博物雜志的微博經常圈去辨識一些奇怪的東西，而在它辨識完了之后，就必然會有人問“這玩意能吃么”“好吃么”“怎么吃”，久而久之就濃縮成了“能好怎”這個特殊俗語。
突然涌起的來自另一個時空的記憶，讓林有德開懷大笑。
小璐歪著頭看著林有德，愣了片刻之后也跟著大笑起來。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