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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東林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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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奔波,又面對著龐大的晉商集團,張恪身心俱憊,算盤珠響得和火銃一樣,他反倒睡得格外香甜。

  滿屋子人都在忙著,就他一個清閑,不由得老臉通紅。歉意地問道:“沈姑娘,可是都算好了?”

  “哪能啊,我不是神仙。”沈青煙笑道:“剛剛算好了萬歷三十年到萬歷三十五年,王家施舍的賬目。其實也只是一部分,王家手筆之大,同樣是經商世家,小女子可是慚愧無比,就連我那位表哥……哎,也不是不值一提!”

  “沈姑娘,先別感慨啊,在下的小命可都在這些賬本里面呢,王家的錢到底去了哪?”

  沈青煙粲然一笑,分外的明媚。

  “張大人,你的腦袋肯定沒事,除非朝廷昏聵到了顛倒黑白的地步!”

  沈青煙當即不緊不慢地把情況介紹一邊,王家和這個時代大多數商人一樣,喜歡修橋鋪路,造福鄉里,搏一個好名聲,又能結好權貴,便于擴大商業。

  王家的手筆比起普通商人更大,五年時間,支出了三百萬兩,比大明朝一年收入還要多,晉商之富令人咋舌。

  而他們花錢的本事同樣厲害,這三百萬兩之中,除了二十萬兩用來修橋補路,開設粥廠,賑濟百姓之外,剩下的二百八十萬兩有五十萬兩用來資助各地的書院學堂。

  不光是山西,南北直隸,浙江,福建,江西,湖廣,總之幾乎整個大明都有王家資助的私塾。

  王家拿自己的錢。辦學興校,給寒門學子讀書的機會,這聽起來是好事。可是好事就不能過頭……像王家這樣資助成千上萬的學子,在里面總會出幾個進士舉人。這幫人進入官場之后,飲水思源,自然要幫助晉商說話。明朝多少有識之士都向著征收商稅,緩解財政危局,結果都被晉商給擋住了。

  張恪早就知道晉商的手段,可是真正看到他們的手筆,還是令他瞠目。

  “沈姑娘,還有兩百三十萬兩哪去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沈青煙疑惑地說道:“另外二百三十萬兩雖然打著種種名目。但是都流向了江南無錫的昌隆票號,主要被兩個人拿走了,一個是劉賀,一個是李三多。沒聽說有這么兩個人物啊,他們拿那么多錢干什么?”

  張恪從躺椅上爬起來,拿著幾頁紙,嘴里喃喃念叨著:“萬歷三十一年,無錫,白銀五十萬兩……萬歷三十三年,無錫。白銀二十三萬兩……”

  怎么都是無錫,要這么多銀子干什么?

  張恪在地上轉了幾圈,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忍不住跳了起來,興奮地拉住了沈青煙的胳膊,哈哈大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真是太謝謝沈姑娘了。”

  沈青煙被張恪盯得小臉通紅,推開他的胳膊,嬌羞地說道:“張大人,有那么多人呢,別胡鬧!”

  “沈姑娘,你還沒見過我真正胡鬧呢!”

  張恪突然伸手摟住沈青煙的肩頭。小丫頭就像觸電一般,渾身僵直。

  “你們都聽著。以后沈姑娘就是我張恪的夫人,都給我小心伺候著。敢惹惱你們姑娘,小心我張恪的刀!”

  面對著霸道地宣誓,在場的賬房全都嚇傻了,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兩個和沈青煙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拍起了巴掌。

  “姑娘姑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沈青煙總算是清醒過來,小臉漲得通紅,幾乎滴出血液。

  “兩個小妮子,再敢胡說,我撕碎你們的嘴!”

  “姑娘,我們不敢了,不敢了!姑爺,您快管管她吧!”

  三個女孩廝鬧,張恪哈哈一笑。

  “青煙,我說話算數,等我把事情辦完,就去你們家求親!”

  張恪說完,轉身拿著賬本一溜煙兒就跑了。看著遠去的身影,沈青煙竟然呆住了……

  “恭迎欽差大人!”

  杭正清帶領著一班文武,正要跪倒磕頭,曹于汴擺擺手,強忍著怒氣說道:“別忙,后面還有呢!”

  果然,黃克纘、王體乾、徐倫、五太保洪石柱先后趕來,杭正清看到這五位,心里頭又是苦澀,又是尷尬。

  曹于汴強壓著怒火,說道:“杭大人,聽說在我們之前有人假冒欽差,到了大同?”

  “什么?”

  杭正清渾身一顫,眼睛瞪得老大,驚駭地問道:“上差,那,那個張恪是假冒欽差?他怎么那么大的膽子?”

  “他膽子一直不小!”曹于汴氣哼哼說道:“圣上欽命辦案的大臣就是我等,什么時候多了一個張恪!你們身為地方官吏,竟然昏庸到了這個地步,實在是不可救藥!”

  撲通!

  杭正清跌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下官,下官實在是不知道啊!”

  “起來吧!”黃克纘突然擺擺手,不悅地說道:“曹大人,張恪說不定是圣上親自安排的,你我不知道也是正常。如今到了大同,我們就去看看,張大人到底查到了什么!”

  “哼,他一介武夫,能查到什么!”曹于汴憤憤不平,但是他無論官職還是資歷,都沒法和黃克纘相比,只能老實跟著。

  杭正清帶路,再度來到王家大院,此時王家大院二百米之內,全都是義州兵和錦衣衛戍守,就算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張恪穿著常服,滿臉堆笑地等著門前。

  “黃老大人,晚生有禮了!”

  黃克纘和張恪共事過,算起來張恪還是他的半個救命恩人,老頭子很客氣,下馬扶住了張恪。

  “永貞啊,咱們又見面了!”黃克纘眉頭微蹙,說道:“你可嚇了我們一跳,什么時候朝廷派你做欽差了?”

  “部堂大人,當初還是先帝在日。就賜給晚生天子劍,讓我抓回碩托,找出背后的黑手。晚生慚愧。沒等破案,先帝圣駕歸天。小臣深受先帝洪恩。竟然沒能在他老人家生前破獲此案,晚生慚愧之至!然則先帝所托,小臣不敢不殫精竭慮。因此廣寧戰后,晚生就帶領部下,不顧危險,穿過草原,來到大同,為的就是擒獲大逆不道的賊子。告慰先帝!”

  張恪說得正氣凜然,到了用情之處,眼圈通紅。其他人也感慨頗多,黃克纘不由得點頭贊嘆,斜眼睛看了看曹于汴,老頭子頓時心生鄙夷。

  東林的這幫人口口聲聲忠于朱常洛,結果他尸骨未寒就推翻朱常洛的遺旨,欺負孤兒寡母,把李選侍趕出來乾清宮。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永貞。這兩天你都查到了什么,趕快和老夫說說吧。”

  張恪擦了一把眼淚,急忙點頭。

  “部堂大人。您里面請,晚生的確發現了一樁驚天大案,比起碩托的案子還要大,請部堂大人定奪!”

  張恪帶著黃克纘往里面走,曹于汴的眼中精光四射,他故意慢了幾步,等在最后。熊煥急忙跑到了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曹大人,要命的東西都燒了。不用怕!”

  曹于汴終于長出口氣,心說還沒有糟糕透。他一轉身。邁步急匆匆跟上去。

  走在方磚鋪就的道路上,看著四周雕梁畫棟。黃克纘滿眼的吃驚。

  “早就知道晉商富甲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哈哈哈,老大人,君子財取之以道,他們若是用正道聚財,哪怕是用金玉建房子,張某也只能豎起大拇指。可是他們來錢的路子他令人不齒,還請老大人主持公道。”

  黃克纘人老成精,哪會輕易給張恪當槍,笑道:“永貞,空口說白話可不行,你要拿出憑據。”

  “憑據都燒了!”

  “你說什么?”

  難不成老頭耳朵不好,張恪大聲說道:“憑據都被燒了!”

  “我還沒聾!”黃克纘氣得吹胡子瞪眼,說道:“永貞,你知道什么叫做反咬一口不,你不怕,老夫還怕呢!”

  黃克纘幾乎臉對臉,氣沖沖說道:“你小子辦事不挺精明的嗎,怎么出這么大的差錯?”

  你當我想啊,張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老大人,您先坐下,晚生又查到了點東西,請您老過目!”

  黃克纘強壓著火氣,坐在了太師椅上,張恪從懷里拿出了幾張紙,送到老頭面前。黃克纘翻開沒看幾行,老頭子手就抖了起來。

  “把鏡子拿來!”

  從人急忙把老花鏡送來,黃克纘舉著鏡子,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徐倫、曹于汴、洪石柱等人都等不及了。

  “部堂,到底寫了什么啊?”

  黃克纘揉了揉眼睛,把幾頁紙放在了桌子上。

  “寫的什么?寫的是天下第一邪黨!”黃克纘說話之間,須發皆乍,冷笑道:“諸位,籌建東林書院,光是王家五年之間,就拿了二百多萬兩銀子!曹大人,老夫倒要請教,你們到底用這些錢干了什么?”

  曹于汴嚇得嘴唇顫抖,臉色鐵青。

  “黃部堂,眾所周知,東林書院是顧大人花了八千兩銀子重建的,何來二百多萬兩,你,你血口噴人!”

  在一旁的張恪臉上微微含笑,蔑視地看著曹于汴。

  “你們東林書院每次講學,成千上萬的學子會聚,每個人的路費,吃喝,刊印文稿,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一個月一小會,一年一大會,八千兩銀子,怕是茶錢都不夠吧!”

  張恪的話就像是刀子一般,直刺曹于汴的心口,把東林黨的畫皮無情戳破!

  “張恪,你不過是粗鄙武夫,東林乃是文章道德,天下仰慕,豈容你大放厥詞……”

  “閉嘴!”黃克纘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曹大人,你路途勞累,接下來的事情不要攙和了,老夫和幾位大人一同處理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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