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快撤吧!”
幾個忠心耿耿的奴才架住多爾袞,把他拖上了馬背,騎術最好的勇士用力抽打馬匹,其他人緊緊圍著。最初多爾袞還在反抗,拼命的折騰。他要給阿濟格報仇,他要殺光尼堪,他要摧毀該死的熱氣球……
當手下人拼死拖著他離開的時候,多爾袞幾乎想死,當他向外逃竄的時候,竟然驀然發現遍地都是求生而不得的人。
他看到有個鑲白旗的章京胸膛打出了拳頭大小的窟窿,竟然還咬牙撐著,一步,兩步,艱難地逃走,血水染紅了甲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面。
傷到了這個程度,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但他還是不甘心,每一步都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可是明軍卻殘忍地結束了他的掙扎。
清脆的槍響過后,子彈從后背鉆進來,尸體直挺挺倒下。
多爾袞還記得這個章京昨天還拍著胸脯保證,要砍下一百個尼堪的腦袋……
他們沖到了一處,正好有兩三百個建奴被包圍著,地上的尸體至少兩倍于活著的人。被包圍的人看到自己人,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拼死命沖過來。后面明軍槍聲隆隆,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可還是有幾個落網之魚。
其中一個家伙竟然沖到了多爾袞的戰馬近前,飛撲過來,一把揪住了韁繩。
“帶我走吧,我不想死啊!”
欺凌的叫聲讓人心里發麻,馬上的建奴沒有一絲猶豫,手中的刀一揮,抓著韁繩的手臂就被砍掉。
“滾!”
戰馬還在向前沖,可是突然速度有些慢,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韃子丟了一條手臂,竟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后面戰馬的馬鞍。手上的力量還不夠,他用力咬著箭壺,死也不松口。
逃命還來不及,誰愿意帶一個包袱,騎士舉起匕首,可是面對著同伴祈求的目光,竟然下不去手。
就在此時,一枚炮彈突然炸開,騎士的腦殼頓時沒了,那個韃子僅有的胳膊也飛上了天,他痛叫著,絕望地倒在地上,兩只眼睛瞪得老大,帶著濃濃的不舍,失去了生命。
凄厲的嚎叫,絕望的眼神,讓多爾袞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他還想那么多干什么,那些人想求活還沒有機會,自己還活著,就不能找死!
想通的多爾袞突然咬緊牙關,他猛地直起身體,半邊坐在馬鞍上。
“主子,您?”
騎士還沒等反應過來,多爾袞咬咬牙探出了雙手。
“對不住了,爺要活著!”
多爾袞一手掐著脖子,一手掀起屁股,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建奴就被掀翻,滾到馬下。多爾袞來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端坐到馬背上。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家伙,嘆口氣:“一匹馬坐不了兩個人,爺沒有法子!”
說完之后,多爾袞打馬如飛,帶著殘兵敗將飛速逃竄……
對于明軍來說,右翼的戰斗比想象的還要殘酷,冇雖然斬殺了阿濟格,消滅了兩白旗的五六千精銳,可是劉希偉在搏斗之中大口噴血,已經昏迷。另外一位總兵孫得功在大戰之時,被流失射中眼睛。
士兵們要送他下去,可是孫得功咬牙死撐,終于等到阿濟格被殺,孫得功疼得昏死過去。
兩位總兵都傷了,只剩下劉少卿在主持大局。勝負真的很難說,明軍利用熱氣球的優勢,精心布置陷阱,想要一舉消滅建奴。可走到了如今,雖然殺了阿濟格,幾乎摧毀了兩白旗,卻付出了兩位總兵,勝負還真的不好說。
劉少卿強忍著悲痛,急忙下令恢復陣型,明軍隊伍一下子就變得稀疏了不少。朝夕相處的戰友變成地上的尸體,大家全都悲從中來。有的整個一伍全都戰死,有的一什只剩下三兩個人。
放在別的明軍,直接崩潰了。好在義州兵有傳統,只認軍銜不認人。很快大家找到伍長什長,重新組合起來。強烈的仇恨彌漫在所有人的心頭。
“殺奴”的聲音此起彼伏,那些沒有來得及逃命的韃子全都被干掉,沒有俘虜,沒有活口,明軍要的只是腦袋。每根旗桿上都是一大串,數十根旗桿擺在那里,有密集恐懼癥的只會全身發毛,魂兒都飛了!
“啟稟陛下,我軍左翼被擊潰,阿濟格貝勒戰死,多爾袞貝勒率眾撤走!”
“魂淡!”
皇太極破口大罵,剛剛死了一個代善,可以說是替他死的,讓皇太極是既怒又怕。如今又死了一個阿濟格,老汗王的兒子已經沒剩幾個了!
放在平時,和自己爭權的人死了,皇太極只會高興,可是眼下兔死茍烹,物傷其類,皇太極豈能不傷心。要是這樣死下去,大金還剩下誰了?
“薩哈廉,奧巴!”
“奴才在!”
“好,你們馬上帶兵,去增援左翼,一定擋住明茍!”
“遵命!”
薩哈廉本是代善的第三子,卻和皇太極走得很近,被視作左膀右臂,他率領著十個牛錄的正黃旗士兵,加上嫩科爾沁部的殘余,立刻補充左翼的缺口。
其實此時明軍打得并不輕松,騎兵面對火銃,最怕的就是添油戰術,后世的八里橋之戰,已經用九千馬隊的鮮血證明了這一點。
皇太極最初也想著試探一下明軍,可是張恪用勁太大了,徹底摧毀了這位王者的信心。反而逼得皇太極茍急跳墻,押上了全部籌碼。
歪打正著,這么一來,反而讓明軍有些被動,整條戰線到處都在肉搏之中,要不是義州兵訓練有素,還真有被突破的風險。
而車營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看到韃子大股騎兵,熱氣球傳來信號,車營果斷前去阻攔,一架架的偏箱車變成堅固的城墻,建奴被死死擋住,槍聲大作,他們碰的頭破血流,扔下了一地尸體。
一旦攻擊受阻,明軍就會從兩面壓上來,強悍的交叉火力大肆滅對手,迫使建奴不得不向后退去。
建奴沒法突破明軍的防御,可是明軍一時拿機動性強悍的建奴也沒有什么辦法,雙方就在這么消耗著。
而站在元戎車上的張恪卻把目光落到了遼陽的西邊,勝負到底如何,或許要指著那支奇兵了!
“快,都給我快點!”
張虎大聲吆喝著,在他的身后有五六百名士兵,他們正在山谷之中快速穿行。一路上爬山涉水,過深溝,爬亂石崗,結實的軍裝滿是口子,甚至還有斑駁的血跡。但是每一個士兵都不叫苦不叫累,咬著牙,快速向前。
“長官,前面就是吉洞峪了!”
張虎一聽,喜上眉梢。
所謂吉洞峪,正是遼陽西南的門戶,穿過吉洞峪,遼陽西城就唾手可得了。
“長官,還等著干什么,直接沖過去。”
“別,韃子不會沒有防備的。”
張虎一擺手,招呼過來幾個士兵,囑咐幾句。不多時,在狹窄的道路上出現幾個滿身是血的建奴士兵,一瘸一點向著吉洞峪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
“不好了,明茍殺來了!”
他們這么一喊,果然驚動了吉洞峪的守軍。由于這里易守難攻,皇太極安排的人手不多,而且還是烏真超哈營的人。
一見把人引誘出來,張虎果斷下令,士兵們立刻從兩邊山石后面射擊,毫無防備的韃子成片倒下去,尸體順著山道到處亂滾。鮮冇紅的血跡沾滿了石頭。
“沖!”
明軍邁著大步,向著山谷中間的過道沖去。
離著越來越近,突然從里面挑出一面白旗,準確的說,是幾件白色褂子的拼接。
“是王師來了嗎?我們投降!”
張虎嚇了一大跳,他想過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有料到韃子竟然會投降。
“你們是真投降還是假的?”
“千真萬確啊,我們也都是漢人,建奴征發得狠,我們的爹媽兄弟姐妹,都不知道餓死多少了。大家就盼著王師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