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些人雖然有著武藝,身上卻沒有甲,怎能擋我弓箭手?”周慶笑著,又向后方傳令:“弓箭手射!給本將射死這些叛逆!!!”
嗤嗤!!!!!!嗤嗤!!!!!
萬箭齊發,如同飛蝗落下,圍攻城門的暗間紛紛慘叫倒地,不少直接成了刺猬,場面血腥無比。
守將比這更血腥的都見過不少,自不會被這小小場面嚇到,反而有著大松口氣的感覺。
商戶入城,刀槍之類的還可勉強隱藏,但弓箭鎧甲之類,體積太大,除非守門士卒已被收買,或者是個瞎子,才會發現不了。
“這些……”周慶細細看了會,卻是有些皺眉:“武藝尚可,紀律卻是太差,更不懂軍陣,莫不是綠林匪類一流……孟澈派他們當暗間,太過兒戲了……”
周慶自家暗中也收攏不少匪類作為羽翼,處理些陰暗之事。
周慶對他們的理解,便是敢打敢拼,不拿自己性命當回事,拿來當暗間開城,倒是不錯的先鋒,可匪徒紀律太差,至少也得派出心腹指揮才可。
但在這里,周慶未見得任何一人,否則,這些暗間也不會敗得如此之快。
哪有這種暗間細作?做事毫無章法,發動后連城門都沒摸到,便被剿滅的?
周慶踱著步子,臉色轉為陰沉。
“見過將軍!”“將軍安好!”鱗甲拖地之聲響起,聽得這邊殺聲震天,又有幾個衛將帶兵趕來。
“你等前來作甚?”周慶白眉豎起,恍如怒虎。
“吾等聽得此處有變。怕將軍出事,特來護衛!”這忠心之舉,反引得呵斥,幾個衛將臉色都是不佳。
“你等擅離職守,該當何罪?”周慶斥責問著。
“這……副將大人剛才巡視著。見得此處烽煙大起,便派末將前來守衛大人……”
一個衛將稟告說著。
“副將?王通?”這是周慶的副手,江夏城內武職第二。
周慶失聲說著,便在此時,心底的警惕之意大作。
渾身如潑冷水,通體一震。已是明白過來:“好賊子!中計矣!”
“大人?”底下各將都是不解問著。
周慶卻沒有解釋,急急問著,“王通在哪門?”
“南門!”
“去南門!要快!!!”周慶大聲喝著,“你等也來!”
諸將腦袋有些暈眩,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南方火光沖天,殺聲震野,聲勢比這邊大了何止十倍??
“晚了!完了!”周慶雙目失神。
見此情況,諸位守將哪里還有不明白的?王通便是暗間!他派人在東門故布疑陣,將眾人吸引到此,自己卻在南門布置,一舉開城!!!
“好個調虎離山之計!!!”一個衛將倒吸涼氣:“王將軍乃是都督親信,為何要叛?”
他平素叫慣了的。便是現在也改不了口。
“叛了便是叛了,無需多言!”周慶似乎回復過來,只是面上全無血色。幾乎是個死人。
“你等隨我前去南門,與那叛逆決一死戰!!!”
周慶目中似乎燃燒起了火焰,現在的情形很明了了,局勢已至無可挽回之局,周羽命他防守三月,如今數日不到。江夏便即告破,便是回去也逃不過一死。還得禍及家人,不如在這戰死。周羽念及情分,反會妥善安排后事。
只是,下面幾個守將,在聽得城門破后,對視一眼,目中都有了別樣的神色。
他們多是地頭蛇,對自家情況極為了解,現今的江夏,只有兵五千,其余的一萬民夫壯丁,要協助守城還可,一旦城破,要與敵人見血拼命,那是想也別想,定會一股腦地逃亡。
外面的吳軍足有兩萬,后面還有吳國公親自帶領的八萬士卒,江夏如何能擋?
他們乃是本地人,家族根基在此,自然得早作打算。更別說,周慶之前脅迫各家出人出糧,也是大大得罪了江夏世家。
周慶本來可想到這點,但城破后,心神大失,一時注意不到。
“點齊人馬,我們這便出發!”
周慶喝著,卻見底下幾個衛將,不知何時聚到一起,目中就有狼一般的神色閃過,心里一涼,終是反應過來,“你等如何?想造反么?”
“說的不錯,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便是要造反,你又待怎的?”一個衛將獰笑著,突然喝道:“給我殺!!!”
周圍士卒紛紛動手,將周慶親兵圍住剿殺。
周慶本來親兵便少,幾個衛將所帶之人,便是他的數倍,又兼沒有防備,紛紛被剛才還是袍澤的周邊之人砍殺。
不過片刻功夫,周慶親兵全部倒地,便連一個外地衛將,也中刀被俘。
“嘿!你們這些世家,我恨不得像那宋玉一樣,將你等連根拔起!!!”周慶目眥欲裂,恨聲說著。
周羽雖然明面上占領江陵以南,實際上,還是與世家妥協而治,各地衛將文官之類,都有世家之人。
而在江夏城中,這比例還要往上。世家為了自身利益,在大敵當前之際,突然反叛,不在少數。
也唯有宋玉,自立自強,拔去世家根基,才得以幸免。更能不懼反噬,將反對世家連根拔起,殺伐殆盡。
這話便是誅心了,周慶不愧毒蛇之稱,死也要給對手造成些麻煩。
聽得此言,周圍幾個衛將都是有些色變,當先領頭一人卻是冷笑:“事已至此,吳軍又已入城,我等還有選擇么?”
“再說,吳國公只是對敵對世家冷酷無情,投靠者都是不吝賞賜,我等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幾個衛將都只是一時失神,現在反應過來,紛紛說著:“不錯,張大哥之言有理!”
張姓衛將掃了周圍一眼,說著:“當務之急,便是將這幾人綁了,當作投名狀,獻給吳軍統領!”
“逆賊,老夫寧可死了,也不受辱!!!!”周慶脖子上青筋暴起,抽出腰中佩劍,就要向脖子上抹去。
砰!!!張衛將快步上前,架起了長劍,順勢一踢,將周慶踢倒在地。
周慶年紀不小,又怎么敵得過正當壯年的衛將?倒地后以手支地,仇視的目光,就盯在衛將身上。
“哼!”衛將不以為意,比這更加仇視的目光,他都見得不少,可惜,都是敗者最后的哀啼,從未有過靈驗。
“將他綁了,嘴里塞上,不要給自盡了!!!”衛將吩咐著,立時就有幾個親兵上前,將周慶五花大綁,便連嘴里都塞上了白布。
周慶臉色漲紅,目眥欲裂。若眼神能殺人,此時的衛將,恐怕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大局已定!!!”
看著南門大開,吳軍士卒涌入,孟澈臉帶微笑。
周圍的諸將,在今夜之前,都是不曉自家主帥有著這計,竟能一舉拿下江夏,此時看向孟澈的目光,滿滿都是敬佩仰慕之意。
“此次能破江夏,還是多虧王將軍!”
孟澈笑著向旁邊一人說著。這人身著甲胄,中年模樣,面目儒雅,正是原先周慶的副將王通!!!
“吳國公乃天命真主,周慶竟敢抗拒天威,我豈能容他?”王通微笑說著。
孟澈點頭,心底卻是暗自嘆了口氣。
這王通,卻是孟家花了大代價,打入荊州的一顆暗子,孟家野心甚大,不僅有吳州之望,更在多年前,就秘密布置荊州。
但宋玉崛起太快,讓孟家的計劃無疾而終。
現在更是陷入兩方刀兵相見的一個尷尬局面,王通可是孟家在荊州最大的暗子,豈能這么舍棄?
也唯有令他投誠,才能兩相其便。
“這些暗間,既然爬到了這個高位,已經不可扼制,之前的鉗制措施,其實都是無用,真正令王通投誠的,不是我家關系,而是吳國公的大勢啊!!!”
這種暗間,既然在敵方做到了如此高位,豈會這么容易控制?
孟澈自然清楚,這次獻城,自家命令只是個引子,真正令王通下定決心的,還是吳國公的大勢!!!
宋玉占領一州,實力渾厚,又無外敵,得以輕松發展,便是出兵十萬,后方也可保無虞。
而周羽才半州,兵力都在荊北,后方極為空虛,王通自然看得清楚,要找退路,也是情有可原。
便在此時,又有親兵報著:“啟稟都督,江夏城內的幾個衛將,綁了周慶,請求投降!”
“嗯?”孟澈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哈哈……好!”
又說著:“令他們協助平定江夏,本都督隨后接見他們!!!”
現在還是夜里,目不見物,孟澈極是小心謹慎,他能埋伏暗間別人,自也得防著別人以此招對付他。
等到明日,天色大亮,吳軍又將江夏城清理一遍,那任誰也翻不了天!!!
江夏城的百姓,在喊殺聲中心驚膽顫地過了一夜。
第二日,門外傳來士卒井然有序的號子腳步聲,有膽大的,透過門縫一看。
原先的大都督士卒,早已換成了吳軍,鮮艷的紅色,晃得他們眼前一暈。
而此時,在原先的守備府內,孟澈也是接見了剛剛投誠的諸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