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辦事很利索,出去沒多久,就帶回一個人來。
方明一看,眼角微微一跳,只見此人雖五短身材,身體精瘦,貌不驚人,但眉宇之間一股煞氣盤繞,使整個人一看精悍無比,自成氣度。再看頭頂,一根紅中帶黃的本命氣高高豎起,其中半透著黃色,正努力閃著光,抗拒著附著的灰色斑點。
心知此人大是不凡,就算不去吸取人氣,也肯定能比普通鬼魂活得長久些,方明暗中估計,此鬼啥都不做,都大概能過二十多天才消亡。只可惜,只有命格,沒有氣運,因此命途多舛,多是受到排擠,或者懷才不遇,憤而早逝。
只見這人上前,行半跪禮,說著:“小民謝晉,見過大人!”
方明上前扶起,說著:“不必多禮,謝壯士來此,必有所教我!”
謝晉一起身,聲音洪亮,說著:“謝某聞聽厲鬼之事,就派一兄弟乘機投靠,已得些許底細,那厲鬼名彭春,乃臨江惡鬼李黑豹之心腹,三日前來此,現已集得兇鬼百余,又挾裹流魂,約有千人,所圖甚大。”
方明點頭,兇鬼就是吃過人,又沒晉升厲鬼的鬼類,那是精銳主力,又挾裹普通鬼魂千余,明顯是想學亂軍驅使流民攻城的路子,讓普通鬼魂消耗祭壇靈力,減少自身傷亡。這些普通鬼魂倒沒有大惡,或可一救?
就問著:“謝壯士可知曉那彭春位置?”
謝晉一笑,說著:“謝某不才,只知曉大概方位,具體位置卻是不知,若能等上兩三日,我那兄弟就當再有消息傳來。”
方明頜首,知道大概方位,那就好辦,他有望氣神通,只要知道方向,一路走一路看,厲鬼兇鬼所聚,必然黑氣繚繞,還怕跑得了嗎?
心里有了底,臉上就浮現出笑意,說著:“謝壯士英武過人,氣度不凡,教人心折。我欲進山剿匪,但此事關系村民性命,不能大意,謝壯士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謝某不才,愿為大人驅策!”謝晉當即行大禮,說著:“屬下拜見主公!”
見得王六郎變化,謝晉早有此意,不然何必透露消息給王六郎,又是一請就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方明大喜,說著:“謝晉,你可有親近兄弟,都可招來,本尊要用兵,正缺人手。”
謝晉說著:“有十幾兄弟,都是一等一的好漢,只是……”語氣就有點遲疑。
方明一擺手:“但說無妨!”
“他們都曾害過人,但大多是匪徒……”
方明“嗯”了一聲,起身走幾步,心里冷笑,都是匪徒,他才不信。呵呵,世上哪有那么多賊人,其中多是尋常村民還差不多。
不過他要的是兵將,軍隊本職就是殺伐,殺幾個人算什么?那些人先前沒入他麾下,又是性命所迫,有著理由。現在又要用兵,缺乏人手,可以考慮接納。當然,當了他的兵后,肯定得嚴肅軍紀,如若再犯,那就拖出來殺了,順便殺雞儆猴。
思量已定,就說著:“都叫過來,讓我看看,若是勇士,當授軍職!”
“屬下來時已召集他們來到村外,聽候差遣!”這話里,就可看出謝晉在那些人中的地位,也暗中隱有顯示實力之意。
方明心里就有點不喜,覺得此人功利心過重,不過這是小事,這些人叫來也是為他所用,面上大喜,說著:“那我當親自去見之!”
一行來到村外一塊空地,只見路上村民,大多臉泛紅光,有著喜色,遠處田地金黃,麥子長勢喜人,時有村民,忙著收割,或是拉著裝滿金黃麥穗的車子,駛向村里。看著這景象,讓方明心中不免有幾分得意。
跟在身后的謝晉見狀,不禁說著:“此村豐收之景象,多賴主公庇護教化之功。”
方明一笑,倒是有些猜測,這謝晉八成生前不懂逢迎上司,受到排擠,死后吸取教訓,可惜新手上路,這馬屁功夫還是不太到家,有著斧鑿痕跡,遠不如何東功夫純熟。不過這是小道,也是好事,說明謝晉努力向自己靠攏,倒也不必寒他的心。
于是大笑,拍拍謝晉肩膀,說著:“哪里哪里,這也得是村民們自身勤奮才成,我只是稍稍盡點人事罷了!”,狀極歡快。
眾人說著就來到空地,見到十幾個精壯漢子,這些漢子一見謝晉,立即肅然站好,叫著:“大哥,你來啦!”“大哥好!”,看起來謝晉在這些人中的威望很高,掌控也很得力。
謝晉一揮手,眾人皆靜,他先向方明行了一禮,然后環顧周圍,說著:“弟兄們,我已決意,投靠方公,你們想繼續跟我的,就拜見主公,不想的,也可以離開,大家好聚好散!”
眾位大漢這才看到方明一行,見方明面容清秀,眸子黝黑,顧盼之間,甚有威儀。其后還跟著十幾個甲士,均穿著皮甲,腰胯長刀,排成兩排,護衛左右,一股堂而皇之的威嚴軍氣就撲面而來。這卻是方明知道,不施威嚴,怕是鎮不住這些貨色,就命王六郎召集兵士,一起前來。
果然效果大好,這些平素無法無天,只敬大哥的漢子看看披甲執堅的護衛,再看看手無寸鐵的自己,就有點緊張。個別人還滴下冷汗,心知要是起了爭執,打斗起來,自己這邊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而對方有甲有刀,恐怕死掉一個兩個就是頂天了。
一時神為之奪,謝晉臉角一抽,咳嗽一聲,說著:“還愣著干啥?快點決定!”眾漢子才驚醒過來,紛紛朝方明拜下,說著:“拜見主公!”
方明微笑,受了禮,說著:“你等都是壯士,可為軍職,我就任命你等為我陰兵。”頓了頓,命令道:“謝晉!”
謝晉出來,跪下:“謝晉在!”
“我今任命你為火長,總管一火十人,先去挑選兵士。”這話一落,就見謝晉頭上一小團白氣凝聚,甚是穩固,方明點點頭,心知這謝晉至少有校尉之才,管理區區一火人,自然手到擒來,氣運穩固。
看了看王六郎臉色,就見有點陰沉。王六郎被主公一瞥,心知不好,知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下屬若有怨憤,往往有著大禍,主公雖然不是君主,但掌握下屬生死,照樣生殺予奪,威福不測。
趕緊出來,跪下,說著:“謝晉大哥英勇過人,有‘乳虎’之名,標下素來佩服,愿與謝火長戮力同心,為主公大業效死!”深深磕頭,身體顫抖。
方明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不經意間的一瞥,就有如此威力,不過他早有打算,溫言說著:“王六郎,你跟我甚久,也得提拔,許你再建一火,謝晉那邊剩下的人,都歸你管,再去找找,將一火人湊齊。”
王六郎心里一松,知道主公沒介意,大喜說著:“標下領命!”
這時謝晉已經挑好人,集體拜下:“拜見主公!”聲音整齊雄壯。方明看著這火人,特別是頂上大多帶有的黑氣,眼角一抽。不過還是一揮手,神力涌出,謝晉一火立即被白光包裹,片刻之后,白光散去,謝晉一火已經換上皮甲,手執兵器。
謝晉不敢置信地摸摸身上的皮甲,第一個反應過來,帶頭呼喊:“主公大能!”
后面的大漢也有了皮甲長刀,臉有喜色。這時,看向方明身后甲士的目光就有點不對了,似有躍躍欲試之意。方明冷哼一聲,知道這些貨色手上都有人命,桀驁不馴,一般人絕對壓不住,如果現在不趁苗頭狀態趕緊打壓下去,以后不聽號令還是輕的,說不定還會隨時反噬。
一擺手,平時收斂在內的神威向前洶涌而出,頓時一股大威嚴降臨在空地上,連身后的甲士都身體一震,微微顫抖。正面面對的謝晉一火人更是直接被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心里寒意大盛,什么心思都熄了下去。
這時就聽見主公冰冷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們手上多有無辜百姓之鮮血,但念你等之前也是為生活所迫,暫且不究。爾等以后當奉軍法,嚴肅軍紀,聽令行事,不得再滋擾生民,否則必叫你等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謝晉連忙掙扎著爬起,跪下行禮,說著:“主公恕罪,我等以后必奉主公之令行事,不敢有違!”語音顫抖,臉色蒼白。
方明冷哼一聲,看著下面陰兵的眼睛中都流露出懼意,他眼光所到之處,陰兵都將頭低下,不敢與他對視,知道已讓陰兵曉得厲害,再下去就有反效果,就收回氣勢,說聲:“罷了,都起來吧!”
心知已可足夠收得手下之心,就說著:“今天也算喜事,你等初入我軍,當有賞賜,就賜你們酒肉,休息一晚,明日隨我入山,圍剿彭春!”話一說完,身影就已不見。
身后眾甲士,隨即端上酒肉,謝晉一伙,受不了酒肉香氣,對著方明方向拜謝后,就開始吃喝起來。有著酒壓驚,恐懼之心漸去,漸漸就放開來,劃拳吃肉,好不痛快,和方明原先手下漸漸有打成一片之勢。
謝晉端著酒碗,心知主公今天已在自己手下心中種了種子,立下威嚴。以后他要是想反叛,手底下愿意跟隨的人,必然少上一半以上。不過他本來就沒這打算,也知道手下桀驁,這些手段是必須的,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慢慢地將酒喝下去,屬下前來敬酒,也是來者不拒,不多時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