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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沒受過欺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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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學道醒來時已經是下午6點多,窗外的天已經黑了,會議室里沒開燈,黑咕隆咚的。()

  樓下的運動場地上,人聲喧鬧,各種加油、叫好聲,穿過墻壁和門板傳進來,只聽聲音,邊學道都猜得出羽毛球和網球場地上的情況。

  活動一下有點發麻的胳膊和腿,改躺為坐,兩腳著地,靠在沙發上活動幾下脖子。

  從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也沒開燈,開門走了出去。

  跟還沒走的劉毅松打了聲招呼,邊學道從運動館出來,準備回學校。

  10月的松江,氣溫轉冷,中午和早晚的溫差很大,幾乎就是兩個季節。

  在路邊攔出租車,停下來好幾輛,都是要拼客的。

  邊學道今天情緒不對勁,就是不想跟人拼車走,等了將近15分鐘,才攔下一輛空車。

  他先讓司機去了一趟“林畔人家”,沒下車,就在車上,繞著小區轉了一圈,然后告訴司機去東森大學。

  坐在出租車后座上,看著車窗外五光十色的城市和人行道上行色匆匆的男女,在等紅燈的路口,看著旁邊公交車上,握著欄桿站著,擠得回不了身的上班族,邊學道越發覺得現在擁有的一切的寶貴。

  在東森大學門口下車,迎面遇上了背著個大包的廖蓼。

  廖蓼更瘦了,只是眼睛越發有神,看人的時候,像看到人的骨頭里。

  目光已經對上了,沒法裝作沒看見,邊學道跟廖蓼打招呼:“這么晚了,還要出去啊”

  說完,就想進學校。

  廖蓼橫邁一小步,擋在邊學道身前說:“我還沒吃飯呢。”

  邊學道說:“我學校里有點事。”

  廖蓼再橫邁步,擋在邊學道身前說:“我真還沒吃飯呢。”

  邊學道說:“廖同學,別鬧了啊”

  廖蓼依舊說:“我還沒吃飯呢。”

  邊學道沒招兒了,說:“走,食堂。”

  廖蓼站著不動,說:“我想吃好吃的。”

  邊學道不說話了,轉身向過街天橋走去。

  廖蓼跟在邊學道身后,無視他無聲的抗議。

  地方是廖蓼找的,座位是廖蓼挑的,菜是廖蓼點的。

  廖蓼說她沒吃飯呢,邊學道比她還餓,飯菜上來,兩人也不說話,抄起筷子就開吃。

  兩人像約定好了似的,一人兩樣菜,誰也不過界。

  后來是廖蓼先沒忍住,實在是她看邊學道吃得太香了,夾了一筷子邊學道面前的菜。

  邊學道說:“辣。”

  他說晚了。

  廖蓼只吃了一口,立刻四下找水喝。

  點菜時,兩人沒點酒,也沒點飲料,廖蓼一口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茶水,又去抓茶壺。

  茶壺剛兌過開水,很燙。

  發現壺里的茶水太熱,她盯著邊學道的水杯,看了兩眼,一狠心,拿過來也喝了。

  看見廖蓼被辣得臉都紅了,邊學道笑呵呵地抬手招來服務員,要了兩杯鮮榨果汁。

  然后看著廖蓼說:“菜是你點的,你怎么還不知道口味?”

  廖蓼辣得舌頭都有點大了,說:“第一次來這家店。”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兩人喝著果汁聊天。

  廖蓼問邊學道:“你天天似乎很忙。”

  邊學道用眼睛打量廖蓼座位旁邊的大包說:“你不也很忙?”

  廖蓼喝一口果汁說:“我在準備申請材料,打算明年去英國留學。”

  廖蓼說她要留學,邊學道一點不意外,問:“學校選好了?”

  廖蓼說:“早選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邊學道隨意問道:“什么大學?”

  廖蓼臉上浮現出小得意的神色:“華威大學。”

  誰知邊學道聽了,沒什么反應,淡淡地說了聲:“哦。”

  廖蓼咬了一下嘴唇,說:“你知道華威大學在哪嗎?”

  邊學道說:“你不剛說去英國留學嗎?”

  廖蓼問邊學道:“你知道華威大學的排名嗎?”

  邊學道說:“不知道。對了,你去學什么專業?”

  廖蓼說:“傳媒。”

  邊學道忽然說:“那今天這頓就當提前給你踐行了。”

  廖蓼不說話,直直地盯著邊學道看。

  邊學道跟她對視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弄不過這個小妞,話鋒一轉說:“今天這頓是踩點,你要是覺得好,出國前我再請你吃一頓。”

  廖蓼還是那么看著他。

  邊學道心想自己真是的,飯都吃了還逗她于啥?

  沒辦法,邊學道說:“兩頓……”

  廖蓼突然說:“好吧。”

  邊學道問:“剛才看你要出學校,你先走吧,我結賬。”

  廖蓼靠在椅子上說:“吃飽了,不想動了,一會兒直接回學校,今天不去了,明天再去。”

  扭頭看了一會兒窗外,廖蓼忽然問邊學道:“你畢業了想于什么?”

  邊學道很直接地說:“賺錢。”

  這個回答顯然讓廖蓼有點意外,她問:“具體什么職業呢?”

  邊學道說:“什么賺錢于什么。”

  廖蓼問:“想過出國留學嗎?”

  邊學道說:“從沒想過。”

  廖蓼問:“為什么不想想呢?”

  邊學道反問道:“你又為什么想出去呢?”

  廖蓼說:“高考結束后,我跟家人去歐美澳洲轉了一圈。”說到這兒,廖蓼停頓了一下,看邊學道在很用心地聽她說話,接著說:“你知道那次旅行,我感觸最深的是什么嗎?”

  邊學道搖頭。

  廖蓼說:“那些國家街上的年輕男女,人人長著一張沒受過欺負的臉”

  邊學道說:“受欺負的臉長成什么樣?”

  廖蓼說:“你聽我說完,那還是一些不準備欺負別人的臉。”

  邊學道問:“你受欺負了嗎?”

  廖蓼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如果你對欺負這個詞有意見,我可以換個說法,國內的年輕人,大多長著不快樂的臉。”

  邊學道想了想說:“這個我不反對。”

  廖蓼說:“無論松江,還是上海,無論一線城市,還是在鄉村,在街頭路口站一會兒,凝視路人的臉,你就會發現很多人面無表情如一塊冰冷鐵板,還有各種幽怨、憤恨、強烈的面孔。在澳大利亞,我遇見了兩個6多歲的老頭,他們的笑容純真得像孩子一樣可愛,在國內,我基本沒見過同齡的老人有那樣的笑容。”

  邊學道很誠實地說:“我沒出過國,但我還是覺得你太武斷了。”

  廖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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