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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浴血重生】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獵擊三國

  (感謝大盟!同謝潔曦、趙無恤2014、ufgw、光輝的憲章、燕南趙北、宇文羽)

  噼啪!噼啪!

  沾水的皮鞭飛揚,血肉橫飛。一排排木樁上,綁著幾十條大漢,寒冬臘月,被剝得只剩單袴,頭、臉、上身,遍布血痕,觸目驚心。

  在刑場不遠處,一員大將據案大嚼,邊胡吃海喝邊戟指厲喝:“打,給我往死里打!”

  但見此人豹頭環眼,燕額虎頜,一臉虬須,根根如刺,模樣與張飛頗有幾分相似。他雖非張飛,卻有著與張飛同樣的勇猛。

  文丑!

  此時的文丑,早已不是當初與劉關張三兄弟大戰時的軍司馬,而升為騎督了。易京之戰中,文丑前有擊退公孫瓚,后有殲滅白馬義從之功,戰后論功行賞,升為偏將軍,正式成為袁軍中獨當一面的大將。

  按理說,大獲全勝,升官發財,文丑此時應當痛飲歡慶才對,怎會在此鞭人撒氣?說來也跟白馬義從最后一擊相關。

  文丑在易京之戰中的兩個亮點,一是擊退公孫瓚夜襲突圍,二是殲滅最后三百余白馬義從。前后兩場惡戰,對手都是白馬義從,致使他的直系部屬遭到重大損傷。原本心里就有惡氣,偏偏戰后文丑負責的事項中,就有甄別、遣返、挑選俘虜這一項。

  文丑酒酣耳熱,念及追隨自己多年的老兵勁卒,此役折損頗多,著實心痛,越想越來氣,當下令人將俘獲的白馬義從余部,一一提來,捆綁鞭打,以泄私憤。

  白馬義從鼎盛時曾有近二千之眾,在界橋大戰后,被先登死士干掉近一半。此后公孫瓚多次與袁紹互攻,敗多勝少,白馬義從也是越戰越少。到易京之戰時,僅存五百余騎。先后兩次死戰,最后被俘者不過百余。

  文丑審過這批悍騎,知道這些人對公孫瓚忠心不渝,極端仇視袁軍,想讓他們投降幾乎不可能。若是遣返,亦是潛在禍端。既然如此,不如狠狠折磨一番,出口惡氣,弄死一個算一個。

  可憐這些放到哪里都是精銳的騎兵,被文丑肆意折磨。一批人被鞭打得半死,又換下一批,俘虜們的怒吼漫罵與痛苦呻吟,成為文丑的佐酒之興。

  這已經是第三批了,當兩個袁軍士卒推搡著一個少年來到木樁前,剛解開少年身上的束縛,正準備將他綁上木樁。那少年突然一記頭槌,將一卒頂個四腳朝天,一手得脫,奮力捶擊另一卒面門,打得對方鼻血四濺。

  當那袁軍士卒捂面彎腰時,少年將其腰畔弓矢奪下,掌扣三箭,連珠射向文丑。

  文丑雖已有了幾分醉意,卻也不是一個小卒能暗算得了的。箭方離弦,文丑甩掉酒壺,劈手揪過為他斟酒的侍童,擋在身前。

  嗤嗤嗤,三箭皆中后背,透軀而入,侍童嘴角溢血,當場身亡。

  文丑來不及抓弓搭箭,順手抽出案旁的佩刀呼地擲出。

  少年剛搭上第四箭,斫刀如輪飛至,啪地一聲,弓矢斷飛,少年啊地向后摔倒。

  文丑接過扈從匆匆遞上的長矛,踏案躍起,凌空一矛刺向少年——莫說此時那少年已被三四個袁軍士卒按住,動彈不得,就算是自由之身,更手持刀戟,又豈能擋得住文丑這一擊?

  眼見少年就要命喪矛下,突然斜刺里一聲鳴鏑,一支勁矢疾射而至,正中文丑矛桿。

  呼!長矛從少年身側刺過,險些刺傷了按壓少年的袁軍士卒,重重扎入硬土,入地盈尺,啪地折斷。

  文丑暴怒,雙足沾地后騰地旋身,剛想掄起折斷的矛柄打過去,目光所及,生生頓住。

  不知何時,來了一彪人馬,為首一將,銀盔鋼甲,長槊白馬,英氣勃勃,凜凜生威——趙云。

  這段時日,趙云屢屢出現于袁軍大營,更頻頻為袁紹座上客,文丑自然識得,正因識得,更是惱怒:“趙將軍,你這是何意?”

  趙云收弓,策馬近前,向文丑拱手道:“文將軍,得罪了。云是擔心文將軍一時失手,傷及我遼東之戰利品,情急出手,望將軍海涵。”

  遼東戰利品?文丑兩條鐵帚眉倒豎——這些俘虜可是他損兵折將,付出重大代價,親手抓獲的,何時變成遼東戰利品了?

  趙云耐心解釋:“大將軍與我家主公有約,其中有一條約定,打下易京,戰利品平分,這戰俘,自然屬戰利品的一部分。此事云已向大將軍說明,大將軍命云前來與文將軍接洽,協商戰俘及降卒分配之事。”

  易京之戰,你遼東軍未見一兵一卒,如今大勝,卻跳出來摘桃子,天下哪有這等好事?文丑哪管趙云率五千軍,統合遼西、奪右北平、攻取廣陽,為袁軍分擔壓力之事。他只知道,易京城下,沒看到遼東軍一兵一卒。

  你遼東軍要分糧秣、分資財、分甲器、分人口,這些與我文丑無關。但分俘虜,要我點頭,憑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呵呵。

  文丑向侍衛招招手:“換桿長矛來。”

  一句話,頓時令空氣緊張起來。

  趙云眼睛微瞇,面容仍帶笑意,但這笑意已冷。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現場的緊張:“趙將軍!趙將軍!你還認得我么?”

  趙云目光刷地一掃,發現說話之人,正是方才救下那少年。

  少年神情激動,邊奮力掙扎邊大叫道:“我是石天保啊!”

  石天保?!趙云發誓,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少年旋即也意識到自己沒說清楚,趕緊加上一句:“我是小石子!馬大哥——就是現在的驃騎將軍、遼東太守,我曾是他的仆從啊!”

  這么一說,趙云想起來了,沒錯,當年主公還是一個小卒之時,因擊殺麴義,酬功所賞仆役中,的確有個叫小石子的少年。無論是主公,還是他趙云,都以為這么些年過去,這小石子早已不在人世。沒想到,這少年非但長大成人,竟然還成為白馬義從一員。

  趙云催馬近前,仔細看這少年石天保幾眼,果然依稀有印象,點點頭:“原來是你,好,很好——這個人,我要了。”后半句是對文丑說的。

  石天保急忙道:“請將軍盡數收下我等百余義從,否則早晚都要叫這混蛋折磨死。”

  趙云沉吟,他倒是很想將所有白馬義從戰俘全要走,但按協議只能取一半,全要只怕不易,目光斜睨文丑:“文將軍……”

  文丑已更換了備用矛,并在侍衛的幫助下裝戴好盔甲,騎上一匹高大健壯的黃驃馬,向趙云一指,吐出一口酒氣:“素聞常山趙子龍之勇,今日文丑且試之。若能勝某,俘虜歸你,若敗我手,滾回遼西!”

  趙云淡淡道:“文將軍已飲,云怕勝之不武。”

  文丑環眼一瞪:“微熏而已,殺人剛剛好!”

  趙云目光投向不遠處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昔日袍澤,深深吸一口氣:“好,來吧!”

  聽聞有斗將,許多袁軍士兵紛紛圍攏過來,四下打聽,得知是本軍有萬人敵之稱的文丑將軍,與威名赫赫的遼東第一將對決,無不興奮涌來。

  文丑這次是借著酒勁,未經請示的私自挑戰,故不敢擊鼓以助聲威。當他夾矛欲沖之時,不期然想起生平首個勁敵,那個叫張飛的家伙。這天下間能與自己一較長短的敵手,怕也只有那個家伙吧。至于趙子龍,嘿嘿,今日就要讓你這所謂的遼東第一將見識到幽州第一將之威!

  文丑把冀州第一將讓給了顏良,自詡為幽州第一將。他要通過這一戰,讓整個幽州漢、胡皆知,他文丑,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帶著這樣的勃勃雄心,文丑挺矛躍馬,飛撲趙云。

  趙云面色凝重,他這段時間頻繁出入袁軍大營,也聽聞過河北顏良、文丑的大名,此人非等閑之輩。更重要的是,這里是袁軍的地界,遼東軍與袁軍還是盟友,不管文丑是否決意想殺他,他不能殺文丑。這等于給自己套上了一層束縛,難度大增。

  挫敵銳氣,帶鐐取勝,這就是趙云要做的。

  望著那迅猛撲來的騎影,趙云一緊馬槊,雙足一磕,白馬如風奔出,其速遠勝黃驃馬。

  兩騎越來越近,觀戰將士無不屏息凝神,數千人的校場,安靜得能聽到馬蹄聲的回響。

  得得得,得得得……

  一白一黃,兩道騎影已接近十步。

  文丑驀然張開血盆大口,一聲咆哮,聲如雷鳴,伴隨著這一聲暴吼,長矛兇猛刺出。

  若是一個經驗、膽氣不足的將領,這一聲大喝,足以將之震落馬,即便沒落馬,少不得也會驚慌失措,決計躲不過緊隨而來的致命一矛。

  喝聲未已,趙云仿佛為之一嚇,側身傾倒。

  文丑幾乎要大笑——遼東第一將,不過如此。

  趙云的身軀已滑到馬腹,怎么看下一刻都是要摔下馬。文丑的兇悍一矛,自然也就刺空了。

  就在兩騎交錯的一刻,掛在馬腹下的趙云抽刀、上削、寒光一閃,血光迸現,黃驃馬碩大馬首,被一刀斬斷,血如泉噴,濺了文丑一臉一身。

  兩騎交錯而過,趙云重新出現于馬背,還刀歸鞘。而文丑連人帶矛,被失去頭顱的馬尸重重壓在地,滿身泥塵,掙扎難起。

  “好!”石天保第一個大叫起來,心里卻在可惜,怎么沒把那惡人的腦袋削下來,同時用力掙扎,叫道,“還不快放開小爺!沒看到趙將軍贏了么?小爺現在是遼東軍了。”

  袁軍士卒面面相覷,氣一泄,手一松,石天保奮力掙脫,向義從們飛奔而去,邊跑邊嘶聲大叫:“蒼天可鑒,義從不死!白馬為證,浴血重生!”

  那一顆顆混合著血與汗的頭顱抬起,一張張破裂的嘴唇翕動相和:“蒼天可鑒,義從不死!白馬為證,浴血重生!”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昂,重重撞擊校場數千袁軍心腔。

  趙云勒馬回首,心潮激涌,或許此舉會惹得袁紹不快,甚或令袁系將領排斥敵視,但能救回這最后一點白馬義從的種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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